丫的在她面前还在装,装什么装?
顾允文触及到她的眼神,顿觉得没趣,将手缩了回去,跟在她身后打转,“师妹,这么久了,难道你都不想我吗?不想师父吗?你出世才几年,外面的花花绿绿就将你的心智蒙蔽了吗?师妹……”
忘了说,顾允文他还是个话唠。叨叨起来的时候简直没完没了,口中的大道理比唐僧还多。
若非顾允文远来是客,苏南云真想跳上去封住他的嘴。
晚膳的时候,苏南云命人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顾允文抱着一个猪肘子啃的毫无形象,“师妹,师兄真是太感动了,好久没有吃饭这么适合我胃口的东西。你不知道,在无相山想吃顿荤的只能上山掏鸟窝,偶尔运气好还能打只鸟儿来烤烤什么的。”
苏南云简直无法想象,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要上山掏鸟窝度日。
“师兄,麻烦你说点儿人话好吗?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死不了。”顾允文饿死鬼投胎似的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含糊不清道,“再活个十几二十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师妹你就不要担心他了。”
苏南云估计,如果师父听到这句话,非得气的吐血不可。
等到顾允文将一桌子饭菜风卷残云完毕,他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肚皮,这才开始说起了正事儿。
“其实吧,是师父特地吩咐我下山来助你的。”顾允文终于正经了起来。
“你说你,你说你往哪儿去不好?”他又开始数落起她来,“天大地大哪儿你不能生存,为什么偏偏又要回到朝堂这个是非之地来?”
顾允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只是平时吊儿郎当惯了,偶尔严肃一次,苏南云还真没觉得有什么威慑力。
苏南云脸皮厚的跟个铜墙铁壁似的,顾允文多说也没趣,道,“上次你给师父去了信,他看了。”
“什么?”苏南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师父看了,他怎么说,有办法吗?”
顾允文见苏南云如此激动的模样,心中好奇,“那人究竟是谁?你怎么对这个人的事情如此上心?”
苏南云是个什么德行的人顾允文是非常清楚的。
她骨子里的恶劣因子比她还丰富,因为太过顽劣,造成无论她面对什么凄惨可怜的人和事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好戏的姿态。
要看她救人,得看对方的可怜程度和她的心情。偶尔遇上什么天灾人祸,她愿意搭上一把,心里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撼动的。
顾允文和她从小就学军事政法之理,生老病死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天道轮回,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是苏南云一贯的作风。
这一次她来的信中,明显是她做不到的事情。顾允文从未见过她的师妹如此积极的要在自己能力之外的范围里去救人。
顾允文这一问,苏南云就沉默了,含糊道,“还能有什么人,一个病人呗,我答应了人家要尽力将他救活,总不能食言不是。”
她的眼神闪烁,顾允文一看就觉出不对劲。
“是个男人?”他问,语气几乎是肯定的。
“什么男人女人,不管是什么人,他在我心里现在就是病人!”苏南云义正言辞,“师兄你别打听这些有的没得,到底有没有办法?”
顾允文那目光像是要把苏南云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看个究竟,默了片刻,“办法是有的。”
苏南云的脸上立刻露出希冀的神色来。
顾允文故意用一种很慢很慢的语气,“不过我还必须得知道要救的这个人是谁才行。”
在苏南云要将他扒皮的眼神中,顾允文一动不动,挑起那双潋滟的桃花眼,表情欠揍,“这可是师父的意思哦,毕竟,能中这种毒的人,身份一定不会简单。”
顾允文就是一个人精,什么事情到了他这里,他只要稍微转一下脑袋,就能猜出个所以然来。这一点儿苏南云比不过他。
他一副神棍做派倚在软踏上掐着手指,“让为兄我猜一猜。这人中的不常见,能用这种方式下毒,说明这个人一定对什么人有巨大的威胁而且不好正大光明的的将他铲除。所以中毒之人一定对什么人存在莫大的威胁。”
他语气不急不缓,分析的头头是道,“而在这宫中,一个人对另一个存在莫大威胁,并且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人,很多。但是这种中毒方式,说明这个人很难除掉且身份高贵,所以我猜,”
顾允文睁开眼睛,笑的高深莫测,“师妹,你跟华安王是什么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他那笃定的姿态和眼神让苏南云有种骂人的冲动。她实在是很讨厌这种什么都瞒不过顾允文眼睛的感觉。
“师妹,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刚刚师兄我推断八九不离十。”
“行了,”苏南云臭着一张脸,向他伸出手,“既然你什么都已经猜到了,那方法呢?快把方法告诉我,我等着救人呢。”
苏南云心里其实很激动也很高兴,她第一个想到的事情便是,宋良战有救了。
这是比什么都让她值得高兴的事情。
顾允文却不乐意了,他将身子往后倾了倾,“不给。师妹,你变了,师兄不高兴。”
不高兴的顾允文丢下这句话,站起身就往外走,又丢下第二句话,“我乏了,要休息,不许来打扰我。这段日子,我要住在你的府中。”
他像一个在赌气的孩子。
苏南云眨眼之间,顾允文已经消失在门口。
苏南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在身后咆哮,“顾允文,你给我站住,赶紧把方法告诉我!”
顾允文平时总是一副看起来特别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性格又轴又小气。
他自己也承认过,他的心眼大概也只比针眼大那么一点点。
小心眼的顾允文这几天留在苏府,跟个大爷似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惹的玲珑好几次又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苏南云今日又被急招着入了宫,这次不是皇上传旨,而是皇后传唤。
身为臣子就这点儿最是不好,不管你权利有多大,只要上头一句话下来,你就必须得分分钟赶过去。
“南云,”见到苏南云,皇后转身迎了上来,一把握住她的手,满脸焦急。
苏南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皇后,怎么了?”
皇后的样子很着急,“我也想知道怎么了,今天一早,梦姑娘一直开始吐血,御医们去看,都说她中了毒。一问之下,梦姑娘说是因为南云你给她开的药。南云,你又不是大夫,怎么会给她开药方呢?我这也不能听信她一人之言,所以就先过来问问你。”
“这件事情我暂时还没有惊动皇上,但是你知道,家是江南的大家族,皇上很看重他们。这梦倾衣真的要在宫中出了点儿什么事情,这是谁也担当不起的。”
吐血?
苏南云给梦倾衣开的药方都是调理身体的药,她怎么会吐血?
“娘娘,我的确给那梦姑娘开过药,但是那药不会导致她吐血的。这样,你先带我过去看看,我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南云心头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来,她想起之前梦倾衣看她时那怨恨的目光。
梦倾衣住的地方名叫紫云轩,是紫轩兰附属的一处别苑。
皇后带着苏南云行至紫云轩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哭声,“姐姐,你不要吓我,你要死,不要死啊。大夫,你们快救救她,救救她啊。”
苏南云听见那声音,赶紧冲了进去。
屋子里涌着一大群人,她将人群拨开,挤到梦倾衣的床前。
梦倾衣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一张脸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双眼紧紧闭着,就像一个死人。
梦倾叶俯在她的床边,哭的很厉害。一群大夫都低着头,都是一脸束手无策的样子。
“让开,让我看看,”苏南云一把将梦倾叶给拉了起来。
梦倾衣抹了抹眼泪,一看见苏南云,立刻就跳上去往她身上脸上抓,“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姐姐。”
站在她身后的梦夫人立刻上去拉住她,“倾叶,不许无礼!”
梦倾叶哇哇的哭,埋在梦夫人的怀里,“娘亲,就是她,就是她,是她害死了姐姐。她上次还故意让姐姐在众人面前出丑。”
此刻梦倾衣危在旦夕,梦夫人也很担忧,眉头都皱成了一团,但还是阻止了自己小女儿的无礼。
苏南云没有理会梦倾叶,直接上去把了把梦倾衣的脉,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她的脸色十分严肃,转身在四周看了一圈,桌子上正放着一个瓷碗,苏南云拿过里面味喝完的药闻了闻。
什么异常都没有。
“她是什么时候出现这种症状的?”苏南云问她的丫鬟,自己给配的药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梦倾衣是在喝了自己给她配的药之后出的事,那么她就脱不了干系。
那丫鬟战战兢兢的缩在一边,似乎很害怕苏南云,吞吞吐吐的回答,“是,是在吃了姑娘你配的药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