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旎小心避开人群,往病房里走,一路上却仍不可避免地把瓜吃了个全。
是住在vip病房的小少爷忽然大发雷霆,把前来看他的人整了个彻底,听说带头的那人整条胳膊都废了。
巧合得让她发愣。
“因为什么啊?”
“还能是什么,小少爷不顺眼发脾气呗,他口口声声说因为那人胳膊丑……”
尤旎扑哧一声笑出声,惹得说话的人朝她看来。
歉意地点点头,尤旎收敛笑容,脚跟转了个弯,往楼上走去。
季燃,他这是转性了?
尤旎没控制自己那点好奇心,都没有去等电梯,直接迈大步跑了两层楼。
找季燃病房的路上,她还忍不住笑。
果然,小少爷的霸道作风用在别人身上的时候,她就舒坦了。
他的病房在最角落,采光不是很好,但胜在安静。
没人打扰。
现在是真的没人打扰了。
尤旎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安静的样子就是说里面没人都行。
“在门口狗狗祟祟的,你是属狗的吗?”
尤旎:“……”
刚夸了两句,就又出这德行。
她翻了个白眼,直接推门而入,“你怎么知道是我?”
床上的少年头都不抬,手指灵活翻飞,接着,一道游戏胜利的音乐响起。
终于,季燃放下手柄,勉为其难地掀眸,白金发丝飞舞,“因为我是Alpha啊。”
尤旎:“……”
她想起来她为什么这么讨厌季燃了,因为这个人不仅自大傲慢,还总是一副Alpha天下第一的臭德行。
偏偏,明明他自己,蠢蠢的。
尤旎呵了一声,后悔自己为什么冲动上来,还想着要看望看望这人。
然而……
旁边桌子上堆满了花束水果,放不下的甚至都挪到了地上。
哪里是缺她一个人看望的样子。
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去和樊樊多待一会儿呢。
“看来你恢复的很好,既然这样我先走了。”说完,尤旎反身推门。
她本来就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往病房里面走,这下倒是顺手了。
离开方便。
“喂,喂喂喂,尤旎!”
季燃震惊了,怎么也没想到这女人真的说走就走,连忙叫出声。
“尤旎,有你这么对待病人的吗?!”
尤旎停住脚步。
季燃欣喜。
接着,他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回身朝他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有啊,你现在看到了。”
说完,哐的一声。
房门被果断关上,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缝隙。
“咳咳咳尤旎,尤旎我要你好看!”季燃呆住了,愣了好久回过神来,整张脸都被气得通红。
猛地拍了好几下被子,手柄也被他捏地死紧。
“狗女人狗女人,可恶可恶可恶!!!”
李昌被他扔出去,还打废了一条胳膊。如果不是他授意的话,消息不会这么快在整个医院传开。
他一向信奉做好事要留名。
虽然当时揍李昌的时候,完全是他冲动下的决定,他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揍人,也不妨碍他利用这件事让尤旎过来找他。
就是路边的狗都看出来尤旎在躲着他了。
季燃想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他不舒服,非常不舒服。他把这个归咎于学校里少了一个有趣的玩具,没有人和他呛声,他觉得不习惯。
可是这个狗女人,竟然,竟然,竟然敢当面给他甩脸色!
直接就走了!!!
季燃要气死了。
另一边,尤旎却很高兴,乐得她都哼起歌来。
先去岛台那里把手术相关的费用一次□□齐了,又出去买了些水果零食。
看到季燃的病房,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尤樊的病房有些过于寂寥了。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看着别的病房人来人往的,会不会失落。
思索着,她又定了一束花。
在医院门口等同城送到后,才慢吞吞地上楼。
现在走廊里没什么看热闹的人了,恢复了往昔的安静。
毕竟这里是住院部,又不是急诊部。
想到季燃气得满脸通红的模样,尤旎不禁笑出声。
他吃瘪,她就高兴。
等等,这是……
尤旎忽然顿住,目不转睛地看着一闪而过的人,上扬的嘴角落了下来。
“张生?”他不是季宥礼的贴身秘书吗,怎么会出现在江城医院里。
季家的势力范围主要在京城,上次季宥礼出现在江大也是因为正事。张生他……
人影一闪而过,步履匆匆走进旁边的大楼。
从她这里看,只能看到相似的身形和同样西装革履的打扮。
应该是认错了吧。
无缘无故的,张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VIP病房内。
季燃还在气头上,兀自揪着枕头一角泄愤,另一只手不停,游戏机里传来一阵阵角色死亡的哀叫。
他不理会,不停嘟囔着。
“尤旎!混蛋!狗女人!”
似是把游戏里挂掉的怪物当成了口中的人。
蓦地,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季燃一怔,忽然笑开。
呵。
反应过来了吧,还不是要乖乖过来给他赔礼道歉!
季燃清了清嗓子,揉了几把脸,重新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进来。”
皮鞋接触地面的声音响起时,季燃愣住了。
这是……
“小少爷,家主让我来……”张生的话还没说完。
“怎么是你?!”
“不是我,小少爷以为是谁?”张生扶了扶眼镜,温和地看向季燃。
他僵住了,在张生平静无波的声线中彻底冷静下来。
“原来是张秘书,我还以为周不群过来看我了呢。”季燃皮笑肉不笑,重新拿起腿边的游戏机,复活的音乐响起。
“怎么,我爸又有什么吩咐还要劳驾您?”他混不吝地翘起二郎腿,半躺在病床上打游戏,懒懒散散的。
张生显然是习惯他这个态度了,抬了抬眼镜,面色不变,将季宥礼的话转达,“十月八号的家宴,家主要求您按时到。”
打游戏的手一顿,“知道您坐不来飞机,高铁票给您买好了,会有专车接您去车站,也会安排人在京城等您。”
一路上全都安排好了,根本不留给季燃拒绝的空间。
“高铁要七个小时,太久了,累,不去。”季燃继续扣动按键,动作流畅连贯,似乎并没有受到这番话的干扰。
“来江城读大学是小少爷自己的决定,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什么的。”张生面带微笑,微微躬身,“如果您愿意听家主的话,在京城发展的话……”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既然这样,只能辛苦小少爷赶高铁了,毕竟还是要体面的。”张生扶了扶眼镜,嘴角上扬的弧度仿佛精心刻画过一般,不多不少,完美无缺。
季燃像个被扎破了的气球,一肚子的火气都被狠狠摁住,散在空气中。
体面?
意思就是,如果他不主动去,绑也要把他绑回去。那时候,丢的就是他季燃的脸面了。
季燃狠狠地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憋出一句“不必了”。
他爸还这能做出把他绑回去的行径,毕竟又不是没干过。
现在他大了,丢不起这个脸。
季燃用力咬了咬唇,直到唇间尝到了淡淡的腥甜味,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疼。
好——好好好——疼!
他大口嘶了嘶,又不肯让张生察觉,上唇抿着下唇藏住那点伤口。
更更更疼了!
张生礼貌地侧过身子,佯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环顾一圈周遭的环境,想起自己这趟的真正目的,为季燃默哀,“小少爷,您这次易感期闹得动静实在有些大了。”
季燃龇牙咧嘴的模样骤然暂停。他一直在回避这件事,结果还是瞒不过去了……
“自从分化成Alpha后,每次易感期您都自己强撑着,不让任何Omega近身,这总归不是办法。易感期的威力只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越来越强,就像这一次您差点死在易感期上。”张生扶了扶眼镜,瞥见季燃佯装镇定的模样时,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也说了,是差点儿。”季燃舔了舔下唇。
“家主说,您也大了该有Omega了,大四空闲时间多,可以相看着。”
“我没空,我参加了一个很重要的国赛,还有毕业论文,导师抓得很紧,没时间谈恋爱。”季燃迅速反驳。
张生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所以毕业后就可以了。”
“……我……”
“这是家主的意思。”
季燃张了张嘴,复又闭上。算了,距离毕业还有好久呢,再说再说,先把这个瘟神送走。
“这次易感期发生了什么,您还没有和家主汇报……”这个话题结束,张生继续开口。
季燃终于恼了。
“张生,你不过是我爸手底下的一个奴才,朝我兴师问罪做什么?本少爷做什么事还要事事向你汇报吗?!”季燃瞪着面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秘书,趾高气昂一如往常,但张生敏锐地察觉到几分恼羞成怒的味道。
他皱了皱眉,眸中罕见地流露出几分深思的意味,嘴上却道:“抱歉,少爷。是张生逾矩了。”
季燃悄悄松了口气。
“听说您这次住院,家主让我带上了家庭医生,可以照顾少爷。”
季燃整个人一僵,不可思议地看向张生,“这家医院的医生技术很好,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大病根本不……”
“少爷,家主都已经安排好了,您放心。”
季燃看着张生脸上的微笑,只觉得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放心?他放什么心?
那些医生,那些医生他们……
刻印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被翻了过来,季燃脸色苍白,“他们,他们……”
“您放心,他们只是换了个地方工作。”
季燃死死抓紧床单,手指绷直,露出浅青色的血管。
嘴唇上被要出来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几抹殷红点缀其上,显得尤为可怜。
“我知道了。”
关上门,张生松了松领带,微不可察地呼了口气。
把提到易感期时季燃的异样告诉了季宥礼。
他可能刚好休息,消息回得很快。
【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