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婳刚刚睡醒,有些发懵,见所有人都在笑。
李乾徵赶紧将糕点递给江吟婳:“婳儿,你饿不饿?”
一看到李乾徵,江吟婳的脸色不是很好,蹙眉:“你怎么来了?”
李乾徵知道江吟婳还以为庄姨是自己杀的,他道:“我已经在江东附近的地方都派了人手,找到庄姨,我第一个告诉你。你现在有了身孕,千万别忧思过度,一切有我,你也要相信我。”
“相信?”
江吟婳咬牙,低头,掩去满眸的情绪。
如果李乾徵不在这里,她的心情还会好点,可是一看到李乾徵就想到了庄姨。
李乾徵蓦的捏紧手中糕点。
“我有什么理由杀她?庄姨死了对我没有好处,反而我更需要她活着,才能证明我母妃当年是被冤枉的。看着你的面子,不会揭穿她的身份,我只是需要知道当年的真相罢了,婳儿,你是聪明的,你想想最有可能杀她的人是谁?”
江吟婳倒是没细想过,只是被那张纸条给误会了,她沉吟:“当年真正下毒的人?”
“对。”李乾徵勾唇,“你就不要再和我闹脾气了,万一这是离间计,我们不是正中下怀?”
“那纸条怎么解释?”
“幕后主使栽赃,庄姨误信了。”李乾徵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但是却没说出来。
江吟婳态度缓和了些,李乾徵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她打心里还是有些信任李乾徵的,沉吟了下,却也没从前亲切,只嗯了声。
“啊,张嘴。”
李乾徵夹了块芙蓉糕,喂她,面无表情的江吟婳迟疑几秒,小巧嘴巴微张,细腻如沙的糕点如嘴,甜滋滋的。
她的心情稍好,正经道:“那,暂时不知道凶手,我不对你发脾气。”
李乾徵甚是满意,他的王妃果然很通情达理,不会盲目判断,给对手挑拨离间的机会,笑了笑。
“可!”江吟婳又开口,特别严肃,“如果我发现凶手是你,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好好好!不可能是我的!”
李乾徵刮刮江吟婳的鼻子,刚欲交代她怀孕的注意事项,,门外何迹急报。
“王爷。”他欲言又止。
“说。”
“属下发现了庄姨的下落,京郊外十里的峦城中,被人追杀,身负重伤,属下已经派了医师过去。”
“庄姨!?我现在就去找她!”
江吟婳双眼放光,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李乾徵按住手:“你就不要去了,那边有很多刺客,安安心心在家呆着,你有孕在身。
“我就去看看,我不会离得太近,成为你们的负担,不会让你分心的。”
这么多天,江吟婳一直处在担心中,她自顾自地下床,李乾徵心软后语气仍然强硬。
“不可!你本就身体差,如果去了有个意外,那怎么办?”
“你不会让我有意外的,我相信王爷。”
江吟婳眼里满满的希冀迫切,揪着徵王的衣摆轻轻摇晃,十分渴望。
“还是不行。”
在江吟婳失望的目光中,李乾徵交代周围丫鬟一定要照顾好王妃后,转身快速策马奔腾而去。
江吟婳捏着被角,神色忽暗忽明,将手掌心静静躺着的那张纸条放入暖炉中烧毁:“我还是不放心。慎之,备马,我们也去看看。”
“可是您现在……”
“无妨。”江吟婳轻轻摸着肚子,“庄姨是我的至亲,肚子里的小家伙暂时还没庄姨重要呢。如果连庄姨也保护不好,想来以后也保护不好小家伙。”
江将军抽调了八十名暗卫给她,以后都是她的人了,江吟婳提前命他们乔装打扮。
慎之推三阻四地拉来马车,叹口气:“王妃您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我真不想让您去。路上颠簸啊……万一……”
“再颠簸,之前不也从江东回来了?”
江吟婳被人扶上马车,慎之贴心端来几碟酸甜的腊梅和几碟辣饼子,马车便朝峦城去了。
峦城。
蓝建和拉着庄姨朝山中茂密的丛林逃走,身后只剩下几个贴身保镖。
“小鸭,你先跑,我去引开他们!”蓝建和咬牙,站住脚将庄雅朝相反方向推去,自己则换了个方向,故意弄出声跑开。
庄雅养尊处优大半辈子,哪里这般颠簸过,早已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急的跺脚,无比担忧地看着蓝建和。
蓝建和会武功,轻功尚可,那些人果真被他吸引过去。
不会儿,那边便打起来了,庄雅内心恐慌,满脸是泪,咬着嘴唇狂跑。
“人在那里!”何迹大喊一声。
庄雅一看是李乾徵的人,连忙躲起来,一步步后退,拼命跑。
蓝建和也发现了,大喊:“去告诉你们徵王,我蓝建和誓死不会让你们伤害小雅!”
面前一个黑衣人被他打趴下,何迹神色慎重,那边刺杀蓝建和的人,根本不是他们的人!
“蓝夫人,我们是来救你的。”
何迹无奈,他们一个劲儿追,庄雅一个劲儿跑。
“可笑,上次就是你们刺杀我,这次,还让我相信你们?”不知何时,庄雅一路向北,竟到了悬崖边上,十分绝望。
悬崖下迷雾重叠,似乎深不见底,蓝建和浑身是血,显然是解决了那边几个人,又飞快跑过来。
李乾徵随后赶到,利落地飞身下马,下令:“所有人放下兵器!不准前进一步!”
“徵王!”
庄雅脸色泛青,呵斥道:“你母妃因为我呆了十多年冷宫,我很抱歉,你不就是想杀了我报仇吗?因为你是弃妃之子,这些年遭了不受罪,说到底还是因为我。”
“你追杀我,想报仇,我可以!今天就是我庄雅时运不济了,被你逮住了。”庄雅笑,眼角有泪,“上一辈的恩怨是上一辈的,我只希望,你善待婳丫头。”
李乾徵朝前走一步,站停,“你和本王都被人离间了。”
“离间?”庄姨有过瞬间的疑惑,情绪越发激动,“你骗我!上次杀我的人就是你,你前脚来,后脚走,哪些人不是你的是谁的?”
“今天横竖也是死,我还不如跳崖自尽!”
庄雅的性格看起来和善,可其实比谁都要烈,超乎李乾徵的想象,他想解释什么,显然已经晚了。
“不!”
蓝建和这厢刚刚赶来,就看见那抹白色人影终身一跃,直入悬崖底下。
“庄雅?”
李乾徵赶紧下令:“所有人,全部下去给本王找!!”
庄雅是在自己眼前跳下悬崖的,她误以为是自己追杀她,如果婳儿知道了,会不会误会自己?
徵王握着带血长剑的手一抖,不敢往下想,婳儿那般重情义的人,应该会生气吧,那……会不会恨自己?
身后,急急忙忙冲过来一个人影,与他擦肩而过,正是披着红底绣七彩鸟的江吟婳。
慎之十分忧心,一路护着江吟婳,生怕她摔着磕着,可江吟婳跑的太快了,急如风火地跑过去,焦灼地趴在悬崖边,看着茫茫白雾大哭。
“庄姨?庄姨?你在哪里?”
“庄姨,我来迟了。”
现场,只有李乾徵一个人浑身僵硬着,眸色深沉如夜,透着无边寒意。
“姨父……”江吟婳泪如泉涌,哽咽着。
眼见蓝建和已经像死人那样说不出话,大有要随着庄姨去的架势,让她有些担心,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蓝建和毫无反应,一滴泪挂在眼睑下方。
有些吓到江吟婳了,她赶忙指尖发颤地推他,蓝建和才回过神,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身子如破碎的玉瓶。跪倒在地,光是无声的啜泣。
人在极其悲伤的时候,真的说不出话。
刚刚要说,就止不住的哭,因为实在太伤心了。
“婳丫头,你庄姨如此疼爱你。”过好久,蓝建和才缓过神,睚眦欲裂,“但你的丈夫却逼死了她。”
浑身如坠冰窖,江吟婳只觉得自己在水里被人摁住脑袋般,几乎窒息。
悬崖边上小路,江吟婳在马车上很远就能望到这里,从庄姨被追杀到这里,再到庄姨跳崖自尽,都无比清晰。
江吟婳仿佛没了骨架,艰难地站起,推开慎之的搀扶,面无表情地深呼吸,一串泪水留下来,走到李乾徵面前。
“解释。”她声音很细微,显然是伤心过度,她咬牙摸着发痛的心脏,“给我解释。”
“本王正和庄姨解释,不是本王刺杀的她,但她没见来得及听完,就跳崖了。”
“分明就是你逼死他的!”
蓝建和拔剑,作势要和李乾徵同归于尽。
李乾徵躲避不仅,手臂被刺伤,周遭所有暗卫,约莫上百人如浪潮般从树林中显现出来,拔刀指着蓝建和。
“你带那么多人,还说不是来刺杀庄姨的……”
江吟婳无声抹掉脸上泪水,讥笑,绝望的笑。
“王妃,你误会王爷了。为了王爷的安全考虑,每次王爷出行都会安排两百个暗卫乔装保护的。并不是刺杀庄姨。”
何迹高声解释。
“退下。”李乾徵并不觉的手臂疼,任鲜血留下,他沉默地像块寒冰,他在思考措辞。
所有暗卫僵持了下,还是选择退开,那些暗卫就像是来去如风的透明人,迅速找到躲避的地方,像是从来没出现过那样。
江吟婳一直知道羽营的厉害,但这一次还是有些惊讶。
“本王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解释的人。”李乾徵压低声音,胸前如压着大石头,直喘不过气,停顿下,眼眸深情似水,那深情的目光透着无奈和受伤,“但我都愿意为了你改变,为你去学。本王从来没有刺杀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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