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金不过是说了一句好看，小傻子便不愿意脱下比甲，非要穿在身上才行。
过年的新衣得过年才穿，现在穿不成旧衣服了。
“待会咱们还要在街上买些东西，你要是穿着弄脏了，明天守岁可就穿不了了。”夏金瞧着一脸坚决的李怀书，轻声细语道。
小妮子两旁陪笑，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夏金的面色，女人不爱笑，模样虽好看，但总给人过于严肃。
就害怕夏金是暴脾气的主，面对夫郎的小脾气发怒，可谓是到处找话找补。
小傻子的脑袋想不了那么多的东西，依旧是抱着胳膊不让人脱下来。
“我记得小镇上新开了一家麻辣鹅，你要是听话的把衣服脱了，买半只回去如何？”
丝毫不怕小傻子耍脾气，只要李怀书不掉小珍珠，夏金总是能找到方法制他。
一听这话，小傻子满脑子是小溪旁人家圈养起来的大白鹅，当时他就觉得鹅整天在水里头扑腾的，一定好吃。
小妮子尴尬的笑了笑，怎么将夫郎当小孩子拿食物引诱的，刚准备开口缓解一下气氛，一件红色的比甲扔了过来。
李怀书拉着夏金的手，格外的着急要去瞧瞧大鹅，一提到吃的其他都不重要了。
急匆匆的付完钱，夏金就带着人去了说的铺子，老远就闻见了麻辣的香味，小傻子更是馋的口水要流出来了。
不便宜，所以夏金只买了半只鹅，尝尝味道就行了。
想着要绕开醉香楼的，还是路过了门口，醉香楼的生意格外红火，夏金瞥了一眼，大堂内跑堂的脚底要冒烟了。
夏金拉着李怀书快步离开，免得被熟人认出来，身后传来个声音叫住了她。
张晓晓是来前厅帮忙照看一下，看见一人的身影很熟悉，试探性的喊出了声。
“没想到真的是你。”看清楚人后张晓晓走了出来，拧着眉头瞧了眼夏金身旁人男人，“你怎么都不打招呼的就离开了。”
夏金苦笑，“看来郭云没告诉你们实情，那天我被她喊出去，她就是逼迫我离开的。我本意是不想顺她心愿，但谁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将我开了。”
“大家都以为是你受不了了，郭云还整日里造谣是你良心过不去，才收拾东西走人的。”
被欺骗的张晓晓气愤的为她打抱不平，拉着夏金的手就要去和郭云质问。
“没事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回到楼里，等着年后招工，再去看看其他的活。”夏金反过来安慰张晓晓，谁能知道她悠闲的这几日过的有多舒服。
张晓晓只得作罢，询问到她身边的漂亮男子，“这位是？”
“暂时住在我家的，趁着过年镇上热闹，带着他出来看看。”夏金笑了笑，指着客满的大堂，“里头忙碌的厉害，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张晓晓露出了暧昧的笑容，谁没关系的男女在大街上牵手的，而且瞧着小郎君格外的依赖夏金，半边身子都要贴夏金身上去了。
“等我一下。”张晓晓道了句就转身离开，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打包好的盒子，“每年过年酒楼里都会给工人准备几份硬菜带回家去，这是你的份。”
夏金有些惊讶的接过，“可我已经…”
“都是后厨那帮厨子做的，嚷嚷着不能少了你的那一份，得亏我今天看见你了，不然她们得送你家里头去。”
张晓晓拍了拍她肩膀，“你在酒楼内的认真大家伙都看在眼里，希望以后你能找个合适的工作养家糊口。”
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相处时间，大家对她如此记挂，夏金说不感动是假的。
道了谢后领着李怀书离开了。
老人家已经守在牛车旁等她们了，利索的爬上了牛车，喊了一声，老黄牛跟听得懂人话似的，慢悠悠走了起来。
车上三大口袋的粮食不见了，听老人家哼着小曲的愉悦模样，应该是卖了不错的价钱。
李怀书好奇的戳着用不包裹起的小木盒子，满眼的探索欲。
“夏金。”李怀书喊了一声，又戳了盒子几下，“想看。”
都打包的好好的，在路上拆下来装不回去就糟糕了，于是乎道，“等回家看。”
被拒绝的小傻子不开心，故意戳着盒子发泄心中的郁闷，见夏金不理会他，没趣的脑袋一歪靠在女人的肩膀上，闭着眼睛睡觉了。
到村门口天还亮着，李怀书在一路颠簸下竟也是睡的香甜，夏金掏了几枚铜板递给老人家。
老人家接过后目光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之前夏金入狱是老人帮她作证听见了小混混们的交谈，心里头早已经把夏金当作孩子看待了。
见李怀书睡的香甜的，不免的多提上一嘴，压低声音道，“虽然由我来说不好，但三人成虎的，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传到他耳朵里去了。”
“老人家您话里的意思我没听明白。”夏金拧起了眉头，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李怀书。
“村里头谣传你日子过的好，是因为让李怀书去卖身。“老人家长叹了一口气，“村里头大多数是肚子里没点油墨的人，不关心事情的真相如何，只在乎够不够热闹的。”
夏金气的血液冲上脑袋，之前是说小傻子他爹染花柳病死的，现在又传李怀书出去卖，到底还想怎么去抹黑。
深冬的风刮在脸上疼的厉害，李怀书揉着眼睛醒了过来，瞧见到了村门口迫不及待的跳了下来，催促道，“回家，回家，夏金。”
瞬间夏金冷静了下来，目光幽深，仿佛不见底的潭水，和老人家微微欠身，“多谢您告诉我。”
小傻子催促着拉着夏金要回家，满心都是要看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或许李怀书是知道的，只不过恶言恶语对他来说早已习惯。
如了小傻子的心愿，亲自打开了盒子，里头摆放着各种腌制肉类，不管是做菜，还是蘸着小碟都是好吃的。
小傻子当即捏了一块牛肉扔进了嘴里，香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小狐狸闻着味道走了过来，抬起脑袋摇晃着尾巴，夏金捏了块扔给了它。
意犹未尽李怀书还要再吃时，夏金盖上了盒子，“今晚吃麻辣鹅，明天晚上再吃这个，还有去洗手。”
连着两天都有好吃的，李怀书开心的走路带着蹦跶，跟小孩子似的。
夏金打开了祠堂的锁，盘子里的水果换成了耐放的糕点，香炉里的灰是好久之前的了。
从前夏金每天都要来和爹娘说说话，可自从李怀书的出现，她的生活逐渐充实起来，不再是需要回忆支撑着前进，想的更多是未来如何。
夏金上香后跪了下来，望着爹娘的牌位，缓缓开口道，“老房子女儿守了那么多年了，也见过它一年四季的变化，我知道爹娘经常同女儿说村里头的人虽淳朴，却也是要保持着距离的。
始终没能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现在才真切的知道了口舌的厉害。
女儿并非圣贤，也无意去解释什么，女儿想离开这里…”
脚步声响起，夏金住了口，扭头看去。
李怀书指尖还在往下滴水珠，站在门口好奇的瞧着，突然着急的走了过来。
蹲在了夏金的身边，瘪着嘴眉头拧了起，手掌胡乱擦着夏金的脸，凉凉的水糊了她一眼。
“夏金，不哭。”
夏金不去管流出来的热泪，全当是小傻子擦她脸上的水，嘴硬的反驳道，“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