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吉尔村
我亲爱的爵士:
我刚刚收到了您的来信,这封信让我比以前更加感到吃惊。我猜,我得归功于我的姐姐,是她从这样的角度描绘我,损害了您对我的好感,以致让您惊恐万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无中生有而宁愿让她自己以及全家焦虑不安,那件事我可以坚信,除了她自己,谁也不会认为是可能的。把这样一个意图强加在苏珊夫人头上无异于否认她所引以为荣的无与伦比的判断力,这一点即使是她的最恶毒的敌人也从来无法否认的;如果现在被猜疑我在这方面的举止上表现出对她有联姻的企图,那我一向引以为荣的常识理性也应该同样的大打折扣了。我俩在年龄上的差距肯定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障碍,我恳求您,我亲爱的爵士,一定要心平气和,千万别再劳神费力瞎猜疑了,否则不仅搅乱了您的宁静,而且徒然伤害你我之间的互相理解和信任。
我之所以还要和苏珊夫人盘桓几日,无非是要暂时地享受一下聆听一位智力高度发达女人谈话的乐趣(正如您自己所说的)。如果维尔农太太在我逗留期间能够允许我对她及她的丈夫保持几分敬意,她就应该对我们大家都更公正些;但是我那位家姐不幸对苏珊夫人偏见太深。出于对她丈夫的热爱,虽然从本质上来说这对他们两人都是幸事,她不能原谅那些曾经力阻他们二人结合的做法,那些动作她认为是苏珊夫人出于私心而所为。不过在这一案例中,与许多其他情况一样,世人最粗暴地伤害了那位夫人,人们一味地把她朝最坏处想,使她的行为动机一直受到怀疑。
事实是苏珊夫人以前曾经听说了一些非常不利于我姐姐的言之凿凿的传闻,以至于她相信维尔农先生的幸福——对此她一直是挂怀于心的——将会被这桩婚事毁于一旦。这一事例,足以解释苏珊夫人行为的真实动机,洗刷掉劈头盖脸地扣在她头上的全部恶名;同理,也可以向我们证实任何人的道听途说是如何不足为信,因为无论一个人是如何正直,他都不能逃脱背后被别人恶意中伤的厄运。如果像我姐姐那样深居简出的人绝少机会或很不容易去干坏事,尚且躲不过流言蜚语的诽谤,我们就更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对那些周旋于世俗,受到种种诱惑包围的人大加挞伐,他们本来就会因为精力充沛而犯下一些过错(这是人所共知的),而受到责难。
我严厉地责备我自己一直如此轻信查尔斯·史密斯杜撰的那些有损于苏珊夫人的无耻谰言,因为我现在深信它们全是对她肆意恶毒的造谣中伤。至于说曼沃灵太太的妒忌,那纯粹是他自己的杜撰;而他报道的她对曼沃灵小姐的情人的勾引也没什么根据。詹姆斯爵士曾经被那位少女拖下水,所以对她偶加青睐;但是他是个有钱人,她想要嫁给他的目的究竟何在,这是一眼就可以看穿的。众所周知的是曼沃灵小姐是绝对地要抓住一个丈夫,由于另一个女人的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她失去了能够使一个有价值的人陷于绝对苦难的深渊的机会,尤其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同情她。苏珊夫人远远无意于这样一种征服,在发现曼沃灵小姐对她情人的变心是多么的怒火中烧之后,尽管曼沃灵夫妇苦苦挽留她,她还是决定离开那家人。我有理由想象詹姆斯爵士确实正式向她提出了联姻的请求,但是她在发现他的依恋后马上就从朗福德搬走。我应该宣布她在那件事情上是无辜的,她是绝对光明磊落很有分寸的。我相信我亲爱的父亲大人,您将会认识到我的推理的真理性,这样您就能在这样一个蒙冤受屈的女子的问题上逐渐摆平了。
我知道苏珊夫人此次来邱吉尔村仅仅是出于最诚实和最亲切友好的意愿。她的谨言慎行堪称表率,她对维尔农先生优礼有加,而她之期望得到我姐姐的好感的心愿,则值得后者报之以一份比其实际所付出的要更加美好的回报。作为一个母亲,她与别人没什么两样。她对她孩子的呵护表现在她把她牢牢地握在手心里不放,这样那姑娘的教育将会是按部就班的;但是因为她没有大部分当母亲的那种盲目脆弱的偏向,她受到指责,说她缺乏母爱。不过每一个有识之士都将明白如何评价她的有头脑的爱心,而且将会和我一样希望弗里德丽卡能够会证实她将比她已经做到的要更加值得她母亲对她的体贴爱护。
我现在,我亲爱的爵士,将我自己对苏珊夫人的真实情感披露无遗;从这封信你将会知道,我是多么钦敬她的才干,多么尊重她的人品;但是如果看了我这封叙述详尽的信,得到了我的严肃的保证,您还是不能同样相信您的担心纯属无稽之谈,您将会深深地伤害我,让我苦恼。——再谈。
R·德·柯尔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