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痛》Chapter.2 橙海
“那我负个责?”
“……我……”
许雾慌乱垂眸,心跳快得不行。
她…疯了吧。
便利店内安静至极,男店员举着拆一半的袋子,惊诧不定,小心翼翼去看另外一个人。
那人没什么反应。
他转动时,下颌线锋利,撕开南京的塑包,抽了根出来,夹在指间,懒散地朝下压了压。
忽然开口:“借个火?”
一道冷风流动,女孩儿耳畔碎发晃动。
许雾抓紧打火机,抬眸望过去。他背着光,眉目锐利张扬。
“嗯。”
咔哒一声,明火延烧。
橙红色火光一路漫至少年的眉眼。
他垂着眼皮,表情散漫,烟雾溢出鼻间,盘旋在她的呼吸之间,渐浓渐远。
这张脸确实巧夺天工,是造物主的偏心。
许雾后退半步,收敛视线,握紧打火机。
想他刚才不是要兴师问罪,只是说那么一嘴,她便扫码付钱离开便利店。
朝深巷走去。
风卷动她的白裙摆,腿窝白软,乖的不行。
有些凉意沾骨,许雾找个避人的台阶坐下,单手拉住啤酒的勾环,砰地一声,气泡逐个裂开。
附近昏暗,路灯离得远。
静谧空间中,打火机的声音低沉,不太清晰却缓慢的步子声响起。
伴随她吸的第一口烟。
许雾抬眼,淡淡地微光稀薄渡来。
……是刚才那人。
他的个子很高,挺拔有型,表情说不上多良善,痞帅散漫,嘴里叼着根烟,没点燃,满身桀骜不驯的野性。
许雾想到之前那句话“那我负个责?”。
胆子就在膨胀与缩小的瞬间,突兀的来,无声的走。
她躲开视线:“你…来借火吗?”
他的领子压低些许,露出锋利的下颌,淡淡地出声:“看戏,不应该收费么?”
收…收费?
指那场单方面的挨揍?
许雾细白的膝盖靠近,捏紧烟,问他:“多少钱?我转给你。”
他不语,只俯下身,按住她的手腕,两个烟头碰到一块,暗火呲燃,眸子透过烟雾与她对视。
许雾怔住。
一种欲挣脱束缚的微妙感升起。
她抬起手挪开他的烟。
“要接吻么?”
那人睨着她,声线懒淡:“接吻?”
“…抱歉。”
许雾觉得她可能会错意了。
人可能就真来借个火。
他不急不徐地吸了口烟,掌心压住她的颈,鼻间漫出灰白色的烟雾,调子冷冽散懒。
“你想怎么接。”
许雾没跟人接过吻,她也不清楚怎么弄,只能低着头说:“按你的来。”
那人似“笑”了下,掐住她的下巴,陌生气息扑面而来。
这人的吻与他的人一样懒散,张扬,不拘冷痞。
不断地试探她所能够承受的界限,步步紧逼又寸寸克制。
许雾颤着眼皮,抬手勾住他的颈。
束缚断裂,腐朽生机。
她战战兢兢,但并不讨厌。
良久,烟味碰撞,混淆起来的苦柠薄荷的微涩充斥在齿间,逼得许雾眼角洇红成灾。
过会。
许雾猛颤下眼皮,抬起望向蒙蒙屋影,空气变得稀薄。
她无声无息地看他,双眸中秋水盈盈。
他敛眸懒懒散散地瞧着她,缓慢地松开手,撕开包湿巾擦拭指尖。
喉结滚动,嗓音发热。
“漫了。”
尾音在黑夜流动,似情人低喃嬉笑,又似玩笑嘲弄她的不堪一击。
许雾黑白分明的瞳眸中,朦胧掩盖生涩。
半响,她喃了句:“你的火比我大。”
他气音笑了声,眼睑有层光,拇指有一下没一下摩挲她的下巴,低头离她近些。
“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许雾凝着他,水光眸色混入无法分清的颜色,莫名地让人想细细的看,却什么都看不见。
她的腕用力往下压,迫使他离得更近些。
“问你几个问题。”
“说。”
“成年了吗?”
“你觉得呢?”
“有女朋友或者喜欢的人吗?”
“……”
夜深人静,气温又降下不少。
他狭长的眼睛中嘲意愈浓,捏住许雾的下巴,抬高,“约个炮有必要问这些么?”
当然没必要,但不喜麻烦。
许雾尽量平静地说:“419也讲究不坏良心。”
他的眼睑上染夜灯,锋芒骨相端着不以为然的讥讽,语气慵懒地说:“放心。”
许雾跟着他往巷子深处走,套着黑色冲锋衣,身高相差太大,衣服遮住大腿多半。
前方的少年,黑T黑裤黑鞋,散漫疏冷。
两个人绕了几圈,停在一处老旧的居民楼下,大概六层楼。
房灯昏暗,门口自行车乱杂,附近多是猫叫狗叫。
一楼101室,背对着许雾的少年摸出钥匙打开门。
“进吧,”他按开墙上的开关,回头瞥她眼,难掩深戾,“你先去沙发坐。”
许雾眼圈干涩,闭了闭眼,坐在灰色的沙发上。
两室一厅的户型,进门右侧是卫生间,两个卧室门相对着。
客厅不算大,东西不多,只有沙发桌子和一台电视机。
那人走进左侧卧室,换掉染血的长袖黑T,套个短袖灰T出来,宽肩公狗腰,手臂线条不羸弱。
坐在桌子上,他的两条长腿委屈的弯曲在沙发桌子之间,动作缓慢地给她清理膝盖上的伤。
光渡在他的身上,眉额少些刺意,多了几分冷淡不羁。
这类人她见过很多,这人与他们丝毫不像,不是虚张声势,是游刃有余。
他的痞气懒散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许雾垂下眼。
他扔掉棉签,手臂线条起伏,力量感十足,目光深戾,扯了扯唇。
“陈独,双耳陈,独木舟的独。”
“身体健康,干净没病。”
简短地介绍,字字懒散。
许雾胸腔的鼓动声极大,手控制不住地抖下,挪开一些,镇定下来,“约个炮还附带伤口清理、自我介绍?”
陈独点根烟,嗤了声:“中途喊腿疼,打扰兴致。”
“那你呢?”
“……”
“不疼吗?”
许雾问得认真。
特意用手就在脸上划一圈,无声地指向陈独的鼻青眼肿。
碎光落在她的眸中,亮光一片。
陈独瞧她几秒,冷嘲:“我不介意你把眼睛蒙上玩。”
“……”
没话说了。
许雾黑白分明的瞳眸看着他,脊背缓满地朝后仰,内敛含蓄撕碎。细白指间夹着支细烟,低眸点上,她透着朦白烟雾与他对视。
陈独碾灭烟头,抬起的掌骨围着圈白纱布,揉揉她的后颈,声线寡懒低哑:“我来,你来。”
灯光些许刺眼,许雾定神几秒,眸子晕开层层的涟漪,又妩媚含情,手指戳着陈独的胸口,缓慢地推开他。
她站在沙发上,视线往下俯瞰他,黑冲锋衣混杂白棉裙无声堕落。
乌发散垂,肤白如雪,□□坦白,没有羞赧。
陈独脊背懒散,抬着发青的下巴,黑褐色的眸子在光下幽深昏暗,欲念蛰伏。
他看出女孩儿寡丧而孤烈的皮囊下的放纵与含蓄,勾唇嗤了声:“过来。”
许雾很乖的顺从。
白皙的蝴蝶骨煽动翅膀,咔哒几声,光滑柔软的触感溺在掌心。
“小是小了点,但真软。”
许雾微僵,指尖淹没在那件灰T间,呼吸不稳地轻嘲声:“年纪轻轻,别忘了好好锻炼。”
其实并不,陈独身材很好,她就是想说说。
陈独压着眼尾,掌心掐住女孩儿的细腰,按住她的后颈,吻她的耳垂,嗓音有些哑。
“放心,干.晕你足够。”
跌入床上,灰色窗帘映入水色双眸,漂浮的星点凝聚在海上,橙色一片。
不聚焦的晦暗光线,促使感官变得突兀。
许雾越陷越深,涉线点倒退。
她的指尖在陈独的颈背与脊骨,留下长长的旖旎红痕,潮湿闷热的声碾在唇齿间,灭了又生,生了又哑。
陈独顿几秒,在她耳畔低声说:“第一次?”
许雾睁开湿漉漉的眼,眼尾,鼻尖,脸颊都在泛红,可怜旖丽又引人入局,喉咙溢出的哑嗓涌嘲。
“谁刚第一次三、秒?”
“……”
温煦消失,汹涌而至,最后一声淹没在嗓子中,许雾双眼失神,身体下坠。
陷入黑暗前,她视线模糊地看见。
陈独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用牙齿撕开最后一个冈本001。
许雾:“……”
她疲惫地闭上眼皮,没力气再去刺激某人。
这晚,不过是荒诞一夜,放纵肆虐,天亮之后,将不复存在。
临近湾县黎明前的宁静,陈独给睡着的女孩儿吹干头发,盖好被子。
他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极短的黑发沾染未干的细碎水汽,咔哒一声,烟雾漫出嘴鼻。
下午两点,陈独醒来时,床上只剩他一个人。
狭窄空间中弥漫陌生的柔和气味,无声诉说昨夜蜉蝣,是谁朝生暮死,不知收敛。
陈独用手臂遮住眼睛。
一分钟后,他掀开搭在腰间的被子下床,烟盒打火机塞进兜里,眉目疏懒惬意。
对面房门半掩,陈独伸手推开,屋内的景色让他停驻。
这间房的窗外是高耸的水泥墙壁,沾满青苔与年老旧痕。
许雾坐在黑色榻榻米上,仰头朝外看,纤细的手臂抱着膝盖,黑发散在细白柔软的身体上,红痕点点,引人侧目。
听到动静,她迟缓地回头。
水眸无光,丧到极致。
一种极其混沌虚无的情绪萦绕她。
够俗气点说,她就像是失去欲望,行走在边缘的透明人。
陈独眼尾微垂凝她,喉口与喉咙相碰,滚出犹慢的嘲谑:“玩这么野?”
“又没人,”许雾朝他伸手,“陈独,来根烟。”
陈独懒懒地觑她,眸光深戾,毫不掩饰的尖利与张扬。
抽根烟出来,递到她的唇边。
“吃什么。”
许雾顿了顿,张嘴咬住那支烟,等他点上,垂眸盯着膝盖上晕开的黄褐色碘酒。
“都行。”
陈独轻“啧”声,拿着钥匙离开。
许雾又坐几分钟,去找被遗忘的手机,发现电量满格,乌发垂跌在手臂上,指尖抚过充电口,解锁划开屏幕。
“9:01”
盛艳给她打了个电话,发了条短信。
「你怎么还没回来?」
房间的光线微暗。
许雾仰头看天花板,指尖划过白棉裙的褶皱,推开陈独家的门离开。
她停在青石板路旁,瞥眼矗立的居民楼,墙体斑驳,门口的自行车乱堆,一辆漆黑的山地车停在最边上。
许雾离开后,大概十分钟。
陈独提着饭盒回来,屋内空无一人,随手把饭盒搁在桌子上,拢手点支烟,勾唇讽笑。
“真是个没良心的,睡完就跑。”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这章,大体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