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电话的事儿记恨我。可你是什么德行你自己不知道吗你记恨你妈妈,你觉得她为什么不养你,她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没有带你一起走!你要是回来了,你能shā • rén!我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妹妹陷入这种险境!我告诉你,我现在也不后悔!”
谁也没想到,他说起了那么久远的一件事,而且也是在众人面前。
当年秦烈阳丢失,包括秦家母子失和,秦振虽然没说过,可都是多年的朋友,听风声也能猜出一些来。这算是得到印证了。
方海东接着说道,“可秦烈阳,你这个伪君子,你怪罪我们的同时,有没有想过,这都是你爸爸的错!你是你妈第一个孩子,她怀你的时候小心翼翼,你出生的时候足足八斤,你看看她那小身板,费了多少劲儿才把你生出来,她不疼你可能吗是你爸非要把你抱到老家去,是你爸分离了你们母子。你只看到她疼阿芙,可你想过没有,没有阿芙的时候,她是怎么过的那三年她疼阿芙,何尝不是因为失去了你”
“还有丢了你,那是她让人绑架的你们吗你只看到了她抱着阿芙走了,然后回来后都对她横眉冷对,反而对你爸爸趋炎附势。你这个小人,为什么不想想,如果不是你爸爸出轨,你们怎么可能遭到绑架。如果不是你爸爸出轨,你怎么可能被抛弃罪魁祸首,一直都是你爸爸!”
这话可谓是站在方梅的立场上,说尽了她这些年所思所想,也说明白了方梅这些年对秦烈阳这副态度的原因——她觉得自己一定点错都没有,错的是秦振。
此时,这样一番肺腑之言后,秦烈阳发现,tā • mā • de脸上,竟然又出现了认同的表情。他爸倒是一脸的羞愧,显然是触动了心肠。
“可真是有理至极,感人肺腑。”他嘲弄的笑了一声,这声笑让方梅脸上出现了愤怒,她总是对秦烈阳这样的态度,原先秦烈阳不明白,现在秦烈阳就明白了,她怪自己不理解他,她怪自己为什么不去恨他爸爸,而是恨她!“我有记忆见到我妈的时候,我只有四岁。我不知道是谁让我跟着爷爷过日子的,可我知道,我妈跟我一年没见了,从头到尾都抱着阿芙,就对我说了一句话,烈阳这么大了啊。然后就跟我是陌生人似得,那一晚上,都没再搭理我,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
秦烈阳干脆点了根烟,靠在椅子上,去质问方海东,“我问你,你都是道理,谁去可怜那个四岁的小孩他明明有亲妈,在他四岁到十二岁之间,他妈妈却当他透明的一般,不是我妈的错,难道是我的错”
“你说她是无辜的,我爸是施害者,我这是趋炎附势,那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他冷冷地看着方海东,郑重其事的跟他说,“那是因为,无论是送我回老家还是被绑架,我爸是无意的,他有错,可不是故意犯的,他在补偿。”
“我趋炎附势恐怕那样做的是你们,你们这群小人,不敢得罪我爸,所以把所有的怨恨放在一个孩子身上。竟然好意思说出来标榜自己的不得已。这世上有人因为丢了孩子十几年四处奔波找孩子,有人因为孩子在家乡而倍加思念,而你们的反应是抛弃。我真不想说可却不得不说,你们的本性就是这么差,不要再试图推到其他客观原因上了。因为其他事也证明如此。舅舅,当初你钱被卷跑,我爸爸怎么救你的,而如今,你却挑拨他的家庭,试图去控制他的财产,这不正好说明了你不堪的人品吗”
秦烈阳最后一句,“舅舅,不要在试图旁顾左右,没有用的。”他指着桌面上的资料,“白纸黑字写在上面,证据确凿,你推给你妹妹,你有证据吗另外,你可要想好,你推过去了,你没事了,可你妹妹就要离婚了。她已经五十岁了,不再年轻漂亮,对,是有点股份,可是这个年纪的女人,钱不是最重要的,而是家庭。她的家庭马上要散了。”
秦烈阳的词锋一向厉害,可不得不说,他这次的话才是shā • rén于无形。这番话对谁都有触动,更何论是方梅她刚刚还因为方海东说起了故事而倾向于方海东,此时,却又紧张起来。
同样紧张的,还有方海东。秦烈阳这是逼着他与方梅割裂开来,他今天只有两个选择,不要自己的前途,撇开方梅,或者是推到方梅身上,撇清自己。
秦烈阳盯着他,很快就看到他露出了轻松的表情,显然,方海东决定了。只听他说,“烈阳你说得对,我不该旁顾左右,更不该以为自己是你舅舅,就去管你们家的事儿。阿梅,哥哥错了,以后不会多管的。烈阳和阿芙都是你的孩子,你要好好对他们,尤其是烈阳,你亏欠的太多了。至于QUEEN的事儿,烈阳,你相信舅舅,这事儿真是你妈妈让我做的,我这里有录音。”
第106章
“这事儿真是你妈妈让我做的,我这里有录音。”
秦烈阳实在是太过咄咄逼人,若论词锋犀利,方海东远远不是对手,更重要的是,他原本想用过去的事儿来搅浑这潭水,谁让秦烈阳原先一提被抛弃的事儿就疯了呢。可万万没想到,秦烈阳居然已经能正常看待这事儿了,这离着上次他们为这事儿撕破脸,才不过几个月时间,变化实在是太快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方海东这话说出,就等于将方梅推出来替自己挡灾,虽然方梅一向听他的,也信他,方海东也知道他们兄妹感情,到头了。
果不其然,一说录音,第一个反应激烈的就是方梅。她皱眉道,“什么录音?”
秦烈阳和秦振秦芙也都是好奇状态,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当然,那些看热闹的董事更不用提,这曲曲折折的,他们早就愣了。
方海东毕竟是当哥哥的,方家当年在村子里算是最穷的,他们出生的时候,他妈和他爸都是四十多快五十的人了,连大姐都已经十八了。当然,在农村,干活干到七八十的有的是,问题是,他们亲爸身体有病。做不了重活。家里连个壮劳力都没有,靠着母女俩生活,情况可想而知。
所以,方海东从小就带着方梅四处找东西吃,春天里的槐花榆钱,夏天里的野果鸟蛇,秋天里跟着收秋,冬天用小米套麻雀。他俩瘦的跟猴子似得,可能活下来,亲妈和大姐占了一半功劳,方海东这个哥哥也占了一半。
可穷能让人生出无限活着的勇气,也能让人生出要将一切财富收归己有的想法。那些相互拉着手在野地里奔跑的日子已经太过遥远了,现在他们都坐在了秦氏财团的会议室里,身价不菲,那些兄妹情谊,也被包裹住的财富隔离开了。
方海东的确承认,方梅问他的时候,自己的内心是颤动的,可是,也就是那么一会儿罢了。从他开始想要通过秦芙侵占秦氏财产的时候,他们其实就回不到正常兄妹关系了。
他一副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的表情看向了方梅,“阿梅,就是攻击QUEEN的事儿啊。不是你让我做的吗?否则,我好好的股东不当,一年那么多收益不要,干嘛要做这种事?”
他伸手直接摁了手机,那段录音就放了出来,是方梅的声音,“烈阳不知道跟老秦说了什么,老秦特别生气,我看气得心脏病都快犯了,我听见他说你的名字,应该是上次QUEEN的事儿,哥,这事儿不会暴露了吧。”
录音里方海东说,“那也没办法,小梅,要不是为了你和阿芙,我也不会这么做。”
方梅急迫地说,“可要是烈阳管事,老秦去了,我和阿芙还不定是什么下场呢。这事儿你别担心,我想办法跟老秦说,就说是我愿意的,老秦对我,总归比对你强点。这真不是三十年前了。”
这些内容一放出来,方梅脸色都变了。试想一下,她一心当做精神支柱的哥哥,居然在她说话的时候录音,多可怕的一件事!更何况,这更说明了一个问题,方海东早就在算计她了。
这还是一心帮她的哥哥吗?她气得指着方海东的鼻子,“你怎么能……”话没说完,她便眼睛一翻,整个人向着地上出溜下去,一看就是气晕了。唐鼎欣连忙伸手拽住她,那边还有秦芙,会议室顿时乱了起来。
方海东也吓得站了起来,他们方家人可是心脏都不太好,他爸妈都是因为这个去的,大姐如今也有心脏病,他也有,方梅不会也有吧。
方梅那边,秦芙瞧着他妈这样,也着急了,连忙去打110,唐鼎欣却比他有经验,一瞧说,“这是闭气了,掐人中就行。”说着,就用大拇指上去掐了几下。可她因为怀孕,早就将指甲剪了,压根不管用,唐鼎欣干脆站起来,顺手在桌子上摸了根圆珠笔,直接扎了下去。
随即方梅就一声痛呼,幽幽地醒了过来。
第一句话只喊了三个字,声嘶力竭,恨意无穷,“方——海——东——!”唐鼎欣连忙将人抱住了,叫了两声妈。方梅显然是被气坏了,竟然没有排斥,在唐鼎欣的怀里嘶吼着质问,“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方海东倒是识趣,没往上凑。
不过方梅这样,也不能留在会议室了,起码她情绪就受不了。秦烈阳直接吩咐宁泽辉,“把我妈扶到我办公室去休息吧,应该没事了。”宁泽辉立刻答应了。秦芙听了也想跟着去,可却被秦烈阳一个眼神飘过去,愣生生地拦住了。
笑话,这一场戏,针对的就是方梅和秦芙两个,否则直接抓人就可以,何苦要弄这么大的阵仗?不就是让他妈知道他那个所谓的哥哥,什么都好的哥哥有多卑鄙,也让他妈别再被当枪使。
如今,他妈身体有问题,后面的事儿听不下去了,唯一信任的就是秦芙,自然要让秦芙看了,再转述给她。当然,这种赤裸裸的刺激实在是用药太猛,可谁让方梅油盐不进呢?如果不是让方海东自己揭下自己的画皮,她妈说不定还以为是他们诬陷的呢?
不过,秦烈阳转头看向了方海东,此时方海东也有些怔然,坐在椅子上,脸色不算好看。这人的反应要比他想象的厉害多了,尤其是录音,真是神补刀。他妈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方海东了?
方海东八成感觉到了秦烈阳的视线,抬头跟他目光相对。
他的表情又变成了那个怎么也看他不顺眼的舅舅,高傲的舅舅。他站了起来,冲着秦烈阳说,“今天就到这里吧,这种家事,以后在家里处理就行了,何苦劳累这么多老兄弟?行啦,快点看看你妈去吧,她是想错了,可终究也是你妈。”
秦烈阳看不上那副嘴脸,可是这事儿说好了,不是他出头的,他刚刚已经说多了。他便安静地等着他爸发话。他爸总是比他要沉稳很多,所以他们父子明明都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董事们却总觉得他比较神经病,他爸则属于有见地。
这真是种技巧。
秦振很平和的说了一句,“不要这么着急,海东,刚刚的事儿的确不该劳累这些兄弟,不过那件事只是个小插曲,下面这件事才是今天的重头戏。坐下,坐下吧,坐下会好看点,慢慢聊。”
方海东显然没想到,还有事?他的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可见他已经丧失了耐心,想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跟那天让方伟烫伤离开时是一样的。
可秦振却是不会同意的,他问,“海东,我想知道点事,好像只有你能回答我。”
方海东不知道秦振要问什么,可毕竟他没有咄咄逼人,便站着问,“什么事?”
秦振瞧他已经十分防备,便道,“没什么,只是想聊聊刘二这个人,你还记得吧,就是撞伤我的肇事司机,他还有个身份,是刘诚的远房亲戚。”
“是吗?”方海东心中一紧,怎么会提到这个人,可是面上却没表露,而是不在意的说。
秦振见他不当回事,接着说,“穷的只能拿出五万块的刘二出事后就去城里买了底商,当起了小老板。”
方海东面色又深沉一分。
秦振接着说道,“如果不是QUEEN的事件,刘诚牵扯出来,没人会发现这个巧合,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的生活状态。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刘二这笔钱来的太蹊跷了,甚至转账的公司都是刘诚的秘书,而这笔钱则是刘诚示意她转出的。巧合吧?”
到了此时,方海东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紧张和害怕的表情,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秦振,眼睛肿都是惊疑不定,但没有出声,毕竟,他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他也是有着地位,尊严的长者。能够脱逃之前,他会如狐狸一般狡诈,如螳螂一般绝情,毕竟,商场里讲得就是以成败论英雄,而不是以过程论英雄。
可真当事情没有转圜的时候,譬如现在,他同意秦振刚刚的那句话,这件事才是重头戏,他相信没有绝对的把握,秦振这个老狐狸是不会揭破的,对,他已经查清楚了,警察都在外面了,这是要置他于死地了。甚至他还想明白了,刚刚那一出的作用,那是利用他让方梅彻底失望。
方梅不堪,可终究是秦烈阳和秦芙的母亲,跟他们血脉相连。
而自己,才真的是什么都不是。
想清楚这个,方海东虽然依旧身体有些抖动,可终究慢慢地坐下了。
秦振很满意他的反应,接着说道,“后面就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