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一叹,苍天元顿时觉得自己竟有些憋屈,自从登基到现在,他还从未有过如此狼狈之时。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一般让他无比难受。
思及此,苍天元眼中多了一丝深沉,喃喃低语道:“看来是安逸日子过得久了,导致朕也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说完,苍天元抬起目光投向正在恭敬等着他开口的陈芳。
“宣!”
一字落下,心神绷紧到快要窒息的陈芳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了地,恭敬起身,走到宫殿门口,放声道:“陛下有旨,宣镇国公方池觐见!”
“陛下有旨,宣镇国公方池觐~”
随着旨意下达,一道苍老至极,却是龙行虎步的身影迈着沉稳的脚步踏进了这代表着天元帝国,至高无上的权力巅峰的天合殿!
方池,帝国十大镇国公之一,已是过了近五百载的老怪物,修为在第三阶天君境,只差半步,便可步入九劫之境,是天元帝国一等一的大人物!
只见他身着一袭纯黑色长衫,一头白发披肩,面容之上满是皱纹,其额头处,有着一道巴掌长的伤痕,虽是苍老,但浑身散发出来的的冷峻与阴桀之气,仍是让一旁低着头的陈芳感到了心惊胆战!
帝国十大镇国公,每一位都是靠自己的实力杀出来的名声,他们年轻时个个皆是天赋异禀,傲视同辈的存在,没有他们,苍天元想要登基称帝,结局如何犹未可知。
方池走到龙椅之下,先是目光沉凝的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复杂的苍天元,而后单膝跪下,高呼道:“老臣方池,叩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明显变得阴沉了许多的方池,想到以前方池意气风发的模样,饶是以苍天元的心境,也是忍不住感叹道:“爱卿竟憔悴如斯,实在令朕痛心疾首,快快请起!”
说话间,苍天元快步走向方池,轻轻将他扶起。
感受着苍天元的态度,方池强颜欢笑道:“臣老了,还要劳累陛下搀扶,实在是不中用了!”
“在朕心中,国公未老,永远都不会老,谁若是胆敢说国公已老,朕定让他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身为一国之君,能够说出如此话语,方池心中纵有怨气,却也被抚平了不少。
“唉,可怜了我那苦命的孩子,如今,已是无人给老臣送终了!”
方池叹息,他一生仅有方钰一个女儿,她的死,对方池造成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听出了方池言语中的埋怨,苍天元面色一肃,说道:“国公安心,此事朕必要查个水落石出,给国公一个满意的答复!”
闻言,方池面色微动:“小女自缢身亡,如何水落石出?”
苍天元面色阴寒道:“自缢身亡?此事还瞒不过朕,十日之内,朕必要真相大白!”
得到了苍天元的保证,方池脸上的皱纹都是舒展了许多。
方钰的死,不管怎么推理,都绝不可能自缢,自己知道,苍天元作为一国之君,是天底下最出类拔萃之人,方钰死得蹊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自己带黑蛟卫进宫,而后苦肉计,再装糊涂,无非就是要苍天元的一句话而已。
眼下,苍天元很是自觉的会了意,自己只需静等十日即可!
“老臣叩谢陛下!”
说着话,方池便要跪下,却被苍天元拦下:“于公,国公是臣,朕是君,于私,国公是岳丈,我乃是女婿,而今,朕之妻妾遭劫,于情于理,是朕对不起岳丈,岂能让岳丈叩谢?”
“炎天地界距帝都近万里之遥,岳丈舟车劳顿,暂且休息一下,等到真相大白之时,还要岳丈手刃仇人!”
被苍天元拦着,无法跪下的方池只得作罢,沉声道:“老臣谢主隆恩!”
苍天元点了点头,冲着一旁的陈芳说道:“陈芳,带国公下去在宫中住下不得怠慢,若有半分差池,定斩不饶!”
“奴才领旨!”
陈芳身体一紧,连忙应声。
然而,苍天元这看似体恤的话语,却让方池瞳孔微缩。
住在宫内,这摆明了是要断绝自己对外的联系。
而且,自己带来的这一千黑蛟卫恐怕也不能跟自己待在一起。
如此一来,自己在这宫墙之内,便是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
最要紧的是,即便自己知道苍天元的用意,自己也无法拒绝。
此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最多算是个不领情,往大了说,便是抗旨,苍天元可随意拿捏自己。
抗旨这个罪名,在现今的情况之下,自己背不起。
思及此,方池无声叹息,到底是一国之君,只是轻飘飘的几句话便让自己进退不得,反过来自己还要感恩戴德,痛失爱女,到头来连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
真是讽刺!
“老臣谢过陛下!”
苍天元点了点头,冲着陈芳沉声道:“陈芳,你还愣着干什么?”
听到这话,陈芳心知苍天元是让自己瞎子跳悬崖,赶紧支走方池。
不敢有任何不满,陈芳搀扶着方池,淡笑道:“方国公,奴才失礼了!”
“陈公公奉命行事,何来失礼?”
方池淡然一笑,跟随着陈芳的脚步离去。
他说的这句话也极为讲究,言下之意便是你一介听命行事的阉人,有何自主的权利?
也算是变相的表达了对苍天元的不满。
听出方池言语的苍天元与陈芳皆是笑了笑没说话,只不过前者是对掌控一切的自信笑容,后者则是苦笑。
目送方池离去,苍天元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慢吞吞的坐回龙椅之上。
“虚!”
伴随着苍天元的一个字出口,天合殿的空间忽然变得扭曲起来。
少顷,一道没有倒映的虚幻身影浮现而出,冲着苍天元恭敬行礼说道:“卑职在!”
苍天元目光看着眼前的身影,淡然问道:“多少年了?”
“回陛下的话,六十年整!”
苍天元微微顿了一下,颇为感慨道:“不知不觉已经六十年没见面了吗?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是啊,竟是过了一甲子,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