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懒得待在这里。一只手搭在春熙的胳膊上,主仆二人向垂棠院走去。
周承儒没了方才的戾气。
低垂着脑袋愣在了那里,再看向慕容绯月和周琼羽,满眼的失望。
别人的女儿都端庄秀气。
怎么她……?
方才和周文毅说话间的意气风发泄了一大半,嫌弃的眼神溢于言表。
“你们大呼小叫什么?这里不是庄子上,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
“听你母亲的话,去祠堂门口跪着反省。”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书房走去。
周文毅是个书生,知道名声的重要性。
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心里对周琼羽有怨气也不会说。
只压低了嗓音道:“大哥,往后你想要跟武将在一起得要多费点心。”
“为何?”周文庆不明白。
“人家会看不起周府,说我们家嫡女……哎……希望母亲让舅舅带我们多去参加宴会。”周文毅在书院就知道众人对中书令和侍中大人的敬仰。
周文庆不以为然,举起拳头。“看不起我们,就用拳头征服。”
“哼,你的拳头比不上侍卫的拳头硬。”
周文庆不说话,暗暗下定决心再去找苏不疑学武。
出人头地,到时候打爆看不起他的人。
苏如棠回到垂棠院。
没看到桃花。
冬香指了指窗前的榻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苏如棠明白了。
一边走一边故意轻呼:“桃花呢?我的宝贝桃花在哪里呀?”
桃花的小脑袋躲在毛毯
撅着一个小屁股,一身粉嫩的裙子是那么的显眼。随着苏如棠一声声轻呼,她身子跟着颤抖。
甚至还掀起一条缝隙看一眼。
在她第三次掀起缝隙的时候,苏如棠已经走到了她旁边。
一把抱住了她。
“娘可找到了你。”
桃花咧嘴笑开了花,眉眼弯弯如半月。
“今天在家想娘了没有?”
桃花点点头。
她双手打起了手势,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的容睿解释:
“夫人。桃花说你就是梦里的娘。”
一句话,让苏如棠忍不住红了眼眶。
忍住不让自己落泪。
“容睿,以后你就叫我棠姨。”
容睿看向自己身上簇新的衣服,嘴角露出一丝窘迫。
“棠姨。”
“过来棠姨这里。”苏如棠招了招手。
容睿乖乖地过去。
苏如棠想给桃花一丝保障,严肃地看向容睿。“容睿,棠姨想跟你商议一件事情。”
容睿心底一沉。
他怕苏如棠赶他离开。
“什么事?”
“想学武功吗?以后等你们长大了,万一棠姨不在了桃花怎么办?”
为人母者,则为之计深远。苏如棠是要复仇,未来的路如何也为未可知。
容睿郑重的回答:
“棠姨,我会保护好桃花。”
“棠姨信你。往后你每天都去苏府学功夫如何?”苏如棠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
温暖的手感,让容睿愣住了。
这是母亲的味道吗?
苏如棠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将他轻轻的揽入怀中。“在棠姨心里,你就跟棠姨的儿子无异。”
“我学武功。”
“那明天咱们去苏府。”苏如棠高兴地捏了捏他的耳朵。
顺便亲了亲桃花的脸蛋。
陪着他们玩了一会,拿来了书本字帖。
她亲自教两个孩子写字。
桃花握笔有点软,容睿天资聪颖刚握笔就看得出不一样。
让他们坐在榻上临帖。
苏如棠才去洗漱换了一身常服。
如院的丫鬟前来,说是如姨娘流产伤了身子。需要每天一碗燕窝,大厨房那里却只给了银耳汤。
春熙没让丫鬟进屋。
就在院门口打发了去,“你也瞧见了。老夫人对我们二奶奶生气。如今都是羽姐儿掌管中馈,你该去找羽姐儿。”
那小丫鬟露出自己的袖子。
可怜兮兮道:
“春熙姐姐。可怜可怜奴婢吧,如姨娘见天地拿我们几个撒气。不是掐就是打,到了大姑娘院子门口,根本见不到她的人。”
小丫头手臂红一块紫一块。
春熙叹了一口气。
“你等着。”
她进来跟苏如棠回话。
“容睿,这边需要有个回笔。”
“桃花。你这张小脸蛋成了小花猫了。”
苏如棠拿起浸湿了水的巾帕给桃花擦脸,“春熙,你让她明天一早去找大姑娘。”
“好。”
“保和堂给的药膏拿些给她,让她悄悄地上药别叫人看见。”
春熙应声离开,去拿了药膏给小丫头。
命人关了门,谁来也不开门。
阴云遮月。
天空中闪电不断,照得院子树影层叠。
天空中砸下雨滴。
雨水噼啪地往下掉,砸在屋顶上扰人清梦。
苏如棠就被这急促的雨声惊醒。
看到怀里的桃花睡得真香,才恍惚想起前世这个时间发生了一件大事。
京城连日来暴雨。
下洼地方的沟渠堵塞,路上都是积水。
混着动物的尸体和乱倒的垃圾,京城不少百姓的房子坍塌。甚至还流传了疫病,当时还是柯神医回来京城稳住了疫病。
她起来打着赤脚走在地上。
来到窗前,只见一道闪电划过。
随即炸雷响起。
俯仰之间,雨下得更大。
床上的桃花发出细细的声音,苏如棠赶忙回去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哼着童谣让她安睡。
第二天一早。
雨小了很多。
吃完了早饭,苏如棠也没有去请安。
只让冬香传话,说是自己去苏府。
边带着容睿和桃花坐上了软轿,到了角门边上换了马车离开了周府。
这边府里。
周文庆听说苏如棠要去苏府,赶忙提着自己的小短剑追了过来。
他依稀地看到一道小男孩的身影上了马车。
忙追了上去。
“母亲。”
马六顿了一下,“二奶奶。庆哥儿追过来了。”
“别理他,咱们走吧。”
“是。”
马六驾车离开。
周文庆眼看要追到了角门外面,就看到马车溅起一阵水花离开。
他情急之下摔了一跤。
气得扔掉了短剑。
“一定是周文宴那个野种。”他只隐隐看到一个背影,气的踢了路边的草木。
走了两步停下来。
又转回去捡起掉在地上的短剑。
心里暗恨一定要让周文宴吃不了好果子,来到了垂棠院门口。
周文庆阴森森的望着垂棠院,任凭雨水落在他头上脸上。
嘴里喃喃:
“母亲。你也看不起我吗?”
想到了他娘亲的话,更加认定苏如棠只是因为没个儿子傍身。这才有目的的收养了他们,根本不是因为喜欢他们。
苏如棠不在意周文庆心里的想法。
没了她费尽心血的教导,她倒要看看这几个孩子是不是还有位极人臣的那一天。
马车缓缓行驶。
容睿看着外面的街景,一脸的惆怅。小脸纠结在一处。
“容睿,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