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市二月中下旬,冬天将要过去的时候,猝不及防地下了一场雪。
尤枝将之前采访的某部电影发布会的材料整理好,正准备下班时,才发现落地窗外,整座锦市都蒙上了一层白。
而此时雪花仍洋洋洒洒地飘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中。
尤枝看着窗外的夜景,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同部门的林倩招呼她:“尤枝,还不走?”
尤枝回过神来,安静地笑了笑:“就走。”
林倩在原地等了她一会儿,二人一同进了电梯,走出电视台大门的瞬间,冷空气立刻灌了进来,雪花也扑面而来。
尤枝忍不住缩了缩肩膀,裹紧了大衣。
林倩低咒一声:“这都二月底了,还有四五天就三月了,鬼天气又下起雪来了。”
尤枝愣了愣,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二月二十五日。
“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林倩看见路边停着的车,语气欢快了许多,对着那边挥了挥手,“尤枝,你怎么来的,顺路送你一段?”
“不用了,”尤枝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叫了网约车。”
林倩不疑有它,说了声“拜拜”便飞快朝路边走去。
尤枝看着那辆黑色的奥迪消失在一片路灯里,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安静地朝地铁站走去。
一小时后,尤枝才回到自己租的小区楼下,拍了拍身上的落雪,本来想直接上楼,想了想又转身去了一旁的商超。
再出来时,她手中多了些肉菜及几瓶甜牛奶。
尤枝租住的房子在十楼,有些年头的电梯慢慢悠悠地上升,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她的手机响了一声。
尤枝脚步一顿,忙腾出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电信发来的生日祝福。
尤枝愣了下,继而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放回口袋,走出电梯,下秒坠在手指上的购物袋突然开了,里面的蔬菜滚落一走廊。
尤枝看着滚到墙边的番茄,许久无奈地笑了笑,捡起来回到出租房中。
她租的是一室一厅的标准间,在锦市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能租到这样合心意的房子也算很幸运了。
虽然有时,有人会说这儿太小太挤了。
尤枝将东西放在玄关,看着门口摆放的一大一小两双拖鞋,拖鞋上有着相似的向日葵图案。
尤枝换上小点的拖鞋,顺手拿起一瓶甜牛奶,摩挲了下玻璃瓶上的凸起的向日葵标志,插入吸管喝了几口,边喝边进了厨房。
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又响了几声,这一次尤枝没着急查看,先将排骨和玉米准备,擦了擦手后才走到客厅。
发来消息的是姜念,她的大学舍友,如今去了海城工作。
【生日快乐,枝枝。】
【哪天见到面请你吃饭。】
尤枝弯了弯唇,回了消息,刚要将手机放下,余光瞥见置顶的人,顿了顿,点了进去。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十天前,谢承礼说他要去欧洲出差,大概半个月左右。
她回了个【好】
三分钟后,又回了一句【你注意身体。】
对方回复了个【嗯】字。
然后再没有更多的消息。
十天的时间,两个早就发生过最亲密关系的人,一句话都没有。
尤枝看了一会儿屏幕,手指在键盘上点了几下,最终又一字字删除退了出来,息屏后重新去了厨房。
排骨和玉米在浓汤里翻滚,尤枝趁着这个时间开始煎蛋、下面,油花滋滋作响时,她想了想又多拿出一枚鸡蛋,顺手煎了,却没有盛出来。
吃完晚饭还不到八点,尤枝洗完澡拿出平板,窝在床上打开《光影资讯》看了起来,听着自己写的稿子在主播口中顺利播出后,舒了一口气,顺手拿过床头柜的一本现代诗集。
她对诗歌的兴趣并不浓郁,但从小到大,她一看诗歌就容易犯困,久了就把诗集当做睡前读物了。
这次随意翻看了一页,刚好艾米丽·狄金森的一首诗:
喜马拉雅的山顶,永远不会有万家灯火。
尤枝看了一会儿那两句诗,目光落在拿着书的右手手腕上,那里系着一个简单的红色平安绳,是高中毕业那年,她在秦市的一个寺庙求的,每年回去还愿,大师总会扣一个平安扣,如今都五个了。
尤枝回过神来,皱着眉将诗集合上,关灯睡觉。
夜晚万籁俱寂,尤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没过多久,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了一声密码锁输入成功后的开门声。
她也没有在意,侧了侧身子继续睡,直到洗手间传来阵阵水声,尤枝才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
她光着脚打开卧室门,映着窗外的光,一眼便看见沙发上侧上搭着的黑色大衣和西装外套,一旁随意扔着一条暗色条纹领带。
尤枝愣神的工夫,浴室门从里面打开,谢承礼穿着白色浴衣站在那儿,发梢还在滴着水珠,浴衣下完美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褐色的瞳仁带着隔岸观火的漠然,五官轮廓英俊而立体,像一尊被细致琢磨的石膏像,高雅又贵气。
看见尤枝,他眼中的冷漠才化开了些,嗓音低雅:“吵醒你了?”
尤枝摇摇头,又问:“你不是出差了?”
“提前结束了。”谢承礼淡声解释。
尤枝顿了顿:“工作还顺利吗?”
谢承礼笑了一声:“一些小事,很快就解决了,”说到这里,他看着她,“这段时间没去格泰那边?”
格泰是尤枝和谢承礼认识后,他在市中心添置的一处豪华公寓楼。
她的出租屋太小太偏,谢承礼虽然没明说过,但还是对这边的环境格外不适应,因此平时休假或是他不忙时,二人总会在那边。
尤枝“嗯”了一声,也没过多解释,谢承礼也没有再多问,只垂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尤枝低头看过去,脸颊一热。
房间地暖足,她一个人在家没什么顾忌,只穿了件黑色丝质睡裙,暴露出太明显的曲线和某些轮廓。
尤枝转头便朝卧室走:“我去换件衣服,你先……”
她的话没说完,一只大手从身后将她拽了过去。
卧室门关上的瞬间,尤枝也被抵在了门后,大手轻易扣住了她的腰身,熟悉的风信子沐浴露的清香席卷而来。
他发梢一滴水珠落下来的瞬间,尤枝的眼前暗了下去。
今晚的谢承礼有些不同以往的热切,像是禁欲后的难以自抑。
尤枝靠在他的身上,听着耳边细密的喘息声,脸颊通红,长发在身后拂动着,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
直到回到床上,尤枝松了松紧紧搂着谢承礼后颈的手,侧头看向他的面颊。
他的眼神仿佛也蒙上了一层看不清的雾气,却不难看出,那雾气下有压抑的动情,但更多的是冷静的清醒与理智。
尤枝动了动唇,重新搂紧了他:“谢承礼……”
即便二人在一起有一年了,她还是习惯连名带姓地叫他。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谢承礼的力道轻柔了些,一只手扣着她的手腕摩挲着。
她的手腕很敏感,他也喜欢在这种时候攥着她的手腕。
手腕上有一根不起眼的平安绳,透红的细绳在皓白的肌肤上,总透着几分靡靡,像是另一种形式的“禁锢”。
尤枝抿紧了唇,溢出几声难以克制的轻吟。
从当初二人第一次的生涩,到现在的完美契合,其实也才一年的时间。
直到最后,二人在浴室又耽搁了一阵,尤枝洗完澡疲惫地躺在床上,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淡淡的:“生日快乐,尤枝。”
尤枝一怔,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床头柜的闹钟。
十一点五十五。
尤枝看向身侧的男人,略过那双深情又无情的双眼,轻轻靠进他的怀中,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身。
谢承礼拥着她,肢体带着丝丝缕缕不属于这个房间的凉意与冷香。
好一会儿,尤枝微哑的声音从他怀中响起:“我煲了汤,在锅里,你还没吃晚饭吧。”
谢承礼愣了愣,继而低低应了一声:“你先睡。”
尤枝这一次是真的疲惫了,再没多说什么,安静地靠在他怀中闭上眼睛,临睡前,她隐约听见厨房有细微的动静和碗筷碰撞的声响。
尤枝弯了弯唇,转过身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已经第二天早上了。
身边空荡荡的,早就没了人影,如果不是双腿微酸,尤枝只当昨晚谢承礼来过是一场错觉。
她看着身边空无一人的半边床,好一会儿才起床,习惯地走进厨房。
昨晚剩下的排骨汤和煎蛋已经吃光了,碗筷在洗碗机中早已洗得干干净净。
尤枝熬上粥,回到客厅,沙发上的黑色大衣和西装领带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茶几上放着一个纸袋。
纸袋上印着顶奢牌子的logo,里面装着一个深色的珠宝盒和一张卡片。
盒子里是一条蓝宝石项链,卡片上简单的几个字遒劲有力:
公司有点事,先走了,
生日快乐。
落款一个“谢”字。
尤枝看着那条项链,许久连同纸袋一同拿起来,放到卧室里面的小衣柜,那里大大小小放着许多奢侈品的袋子和首饰盒,都是谢承礼带来的。
这里面的每一样,最便宜的都比她一年的薪水要贵重。
特殊的日期,他会特意附送一张标注着“情人节快乐”“七夕节快乐”的卡片。
平常日子,他拿回来也不会主动提及,价值不菲的奢侈品往沙发或是茶几下面一扔,等到她察觉到,才知道他又给她买礼物了。
尤枝最开始也说过,要他不用给自己买礼物,太贵重了。
那时二人刚在一起不久,他带着她去参加朋友聚会,他的朋友们也都非富即贵,看见谢承礼身边的她后眼睛都瞪大了,肉眼可见的震惊,随后纷纷送了见面礼。
谢承礼也送了,是在聚会结束后,送的是一对血钻耳饰。
他喝了酒,将礼物递给她后,便靠着后座闭目养神。
直到尤枝将这晚收到的所有礼物递到他手边,他才睁开眼,不解地看着她,听见尤枝的原因后,他笑了笑说:“没什么贵重的,拿着就行,别闹笑话。”
他说这句话时,唇角的笑温和有礼,声音也一贯的淡然从容。
尤枝还想说什么,下秒察觉到前座的司机飞快投来的一抹若有似无的目光,陡然反应过来,这些礼物对谢承礼这样的人来说,确实没什么贵重的,相反,被人看见他的女伴以“太贵重”为由拒收他的礼物,更令他不悦。
那之后,尤枝再没有回绝他的礼物,也再没见过那个司机。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你了,可是我不能对你说)
就像喜马拉雅的山顶,永远不会有万家灯火
——艾米丽·狄金森
开新文啦~
感谢每一个看到这里的读者们,这本大概是个文风比较清淡的现言(篇幅不会很长)。
本质还是一本狗血追妻文,依旧是每晚21:00更新~
即便先喜欢也绝不会先说喜欢·女主 x 前期多冷淡、后期多卑微·男主。
男主高洁,s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