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宋辞走出一段距离,见她仍是团成团坐在原地,只得原路返回,单手拎起她的兔子,任由兔子腿在半空中扑通扑通地叽叽乱叫也不松开。

他不说话,就耐着性子和她僵持着,直到天边余晖散尽,她仍是不作声的坐成团,宋辞终是妥协的软下声:“好,我带姐姐过去,姐姐现在可满意。”

冷得嘴唇发白的沈橙尔抬起头,睫毛轻颤间带着些许不信:“你说的是真的?”

毕竟他花的饼太多了,她一时之间还消化不完太多。

不做解释的宋辞将栗子糖扔进她怀里,自个揣着只蠢兔子抱在怀里:“走了。”

得了肯定的宋沈橙尔方才露出笑意,食指拇指拈起一颗栗子糖放在进嘴里。

甜丝丝的,算他有心。

沈橙尔想到自己的脚伤未全好,对着刚走出一步远的人,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命令道,“你还不过来背我,你不知道我的脚还没好吗。”

神情复杂的宋辞忍着掐死她的冲动,在她面前半蹲下。

忍!

等他弄清楚沈橙尔和太子,沈家两兄弟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后,他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把她对自己做过的所有事,都报复在她身上一遍。

那天顾兰息离开林府后,林月芙就开始喝中药调理身体,祈求老天保佑她一定要一举得中。

等她有了孩子,姑妈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不可能让自家乖孙流落在外,她也有把握捏住表哥的心。

至于沈橙尔,谁家的当家主母会是个被土匪掳走的残花败柳。

忽然,室内烛火被风吹灭,房门,窗牖尽数打开,呼啸的寒风争先恐后往里涌进。

正想喊人的林月芙眼前闪现一具黑影,吓得她尖叫连连,整个人被逼得连连往后退。

直到背部撞上僵硬的床柱,退无可退,恐惧开始攀爬全身每一根血管。

“谁,你是谁!”

“来人啊,快来人。”可任凭她喊破喉咙,满府回应她的只有潇潇风声。

戴着面具男人单手掐住林月芙的脖子拎起,视线冷得像看将死之人。

脚尖离地,胸腔氧气不断变少的林月芙拼命拍打着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整张脸因缺氧憋得青紫:“你,你不能杀我,我肚里怀的可是安伯公府世子爷的孩子,你要是杀了我,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还有我…我有钱,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钱!”

掐着女人脖子的男人视线移到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讥讽道:“未曾过门就暗结珠胎,果真是文人不避闲。”

“…求…求你…只要你不…我………”逐渐出气多,入气少的林月芙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时。

男人突然松开掐住女人脖子的手,唇角玩味地勾起一抹兴味凑到她耳边,低哑磁性的声音像魔鬼的低咛:“你想不想坐上世子妃的位置。”

“想。”她做梦都想坐上那个位置,要不是沈橙尔那个贱人用落水陷害表哥,安伯公府世子妃的头衔就是她林月芙的。

“想的话,以后就按照我说的去做。”男人两指捏住她下巴,往她嘴里塞/入一颗药丸。

“放心,这药吃不死人。”

夜里

一辆前往青州,未曾点灯,只取月光照明的狭窄马车内。

泡上一壶稠稠韶峰茶的宋辞忍不住再次问她:“姐姐就真的那么喜欢太子殿下,即使已身为他人妇都不放弃。”

两手交叠腹部,靠着车厢的沈橙尔并不想回答这种愚蠢的问题,因为无论她回答是与否,都改变不了世人对她的看法。

她,沈橙尔喜欢太子殿下,喜欢到没有任何尊严。

“姐姐不愿说,就当妹妹在胡言乱语,莫要放在心头。”看来,事情往往比他所想的要复杂,也更有趣。

就在宋辞放弃的档口,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揉着兔子毛的沈橙尔出了声:“你有终其一生,都想要获得的东西吗。”

“姐姐何出此言。”宋辞对上她失神茫然的眸子,有过片刻怔忡。

“等你知道自己对什么东西有执念时,就会明白我的意思。”沈橙尔说完就闭上眼睛。

全然不知她的执念落在他人耳边,是可笑又愚蠢的笑话。

例如以再嫁之身入主东宫。

一路上倒是没有在遇到什么危险,只是她给宋辞的感觉越发怪异。

但是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又像是始终隔着云雾看花,说不出所看之花的大致。

青州距离汴梁不过十天路程,若是快马加鞭的披星戴月,不过五日。

等他们来到青州后,才发现之前随行的丫鬟早已在青州等候多时,唯有满地灾情瞧着令人心头一紧。

——青州知府府邸——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来了!”罗绿裙,双环髻的小丫鬟跑得过快,导致被脚下石子路绊倒。

“什么!那个疯子居然追来了青州。”正在折花的沈络玉扔下花,脸上闪过恨意,快步往碧落斋走去。

“殿下可知道此事。”

“太子殿下如今不在府里,听说是一大早就和知县下乡去了,不过………”

“支支吾吾的你给我说清楚!”

穿花拂柳间,一只红绣鞋如蝶舞纷飞而来,那讨人厌的口吻更是一如既往。

“二妹妹就那么不欢迎姐姐吗,姐姐一来就急着走,瞧着真是令人心寒。”不见其人,倒先闻其音。

“怎么会,反倒是姐姐正和姐夫新婚燕尔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青州。”转过身的沈玉洛扬起嘴角微笑,丝毫不将现在嫁人的沈橙尔作为对手。

只要是个不瞎的人,都不会和一个有夫之妇纠缠不清,何况是尊贵如天上皓月的太子殿下。

疾步走来的沈橙尔上前攥住她衣领,冷眼相讽:“废话少说,殿下如今在哪里。”

“瞧姐姐这话说的,不过殿下在哪里,好像和姐姐无关,反倒是姐姐一个嫁人的女子还对外打听殿下,不怕传出去令人听了笑话。”难不成她还天真地以为,太子妃之位能轮得到她不成。

她沈橙尔别的不会,春秋大梦倒是做得美。

沈玉洛笑着,一根接着一根地掰开攥住衣领的手指:“就算姐姐读书少,也应该知道礼义廉耻四个字怎么写才对。”

“我说,他现在在哪里!你应该知道我耐性不好。”又一次被人提醒自己嫁人的沈橙尔压低嗓音,像头凶狠的豹子。

“两位姐姐还真是从一见面就没个消停。”落在后头的宋辞缓步而来。

清风拂乱幕离,露出那双藏在莲花裙摆下的金莲大脚。

手指掰开攥住衣领的手的沈络玉扫着幕离长至脚踝的宋辞,脸上笑意一扬:“二姐姐还是第一次见三妹妹出来,三妹妹的身体可好些了。”

“身体已无恙,多谢二姐关心。”

高岭密林中,正有一人纵马而来。

待见到远处一抹皎月青衫,立即勒紧缰绳停马。

高报:“殿下,沈大小姐来了,同行的还有沈三小姐。”

闻言,正坐在树荫下的宋归砚停下分辨草药的动作,眼下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无奈。

“给她寻个安静的院落住下。”后又皱眉轻吁,“离孤住的地方越远越好。”

“诺。”

在旁眼观眼,鼻观鼻的沈全安就知道殿下待沈大小姐与别家小姐不同,也庆幸自个没有听话地把沈大小姐寄来的信给烧了。

就是,如今沈大小姐以贵为安伯公府的世子妃………

直至暮归,在庭院候了大半日的沈橙尔仍未等到人归,气得一脚踹开沈玉洛所居的翠萍院。

“沈玉洛你给我滚出来!”

正在屋里头打扫卫生的香岚和三柳对视一眼,齐齐放下手头活计,双手搭在腰间行礼:“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出去了。”

在屋里头转了一圈的沈橙尔没有看见人,又问:“殿下呢。”

“殿下和几位官员进山去了,今晚上怕是赶不回来。”

“呵,一个两个都那么说,真当我傻不成。”沈橙尔冷眼扫过头低得快要埋进地里的丫鬟,走上前,染着金粉豆蔻的指甲轻捂红唇间溢出低低冷笑。

“抬起头来。”

三柳和香岚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得坎坷不安地抬起头,头刚抬起,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火辣辣地刺疼让三柳不敢抬头,也只能将愤怒屈辱往回咽,嘴巴翕动却是吐不出半句。

一同跟来的拂夏,念秋快步走来架住她胳膊,一手抓住她头发强迫她抬头。

三柳和香岚不知道这个疯子想要做什么,只知道心脏在此刻都因害怕而骤停。

“长着一张狐媚子样,想必平日里没少背着我的二妹妹勾引殿下吧。”没有打算轻易放过她的沈橙尔捏住她下巴,本就美艳的脸蛋越发生动。

“怪不得本小姐还没进屋,就闻到了一股子狐狸味。”

泪珠在眼眶中打滚的三柳抬起头,又匆匆垂下眸子:“奴婢从未肖想过太子殿下,还请大小姐明鉴。”

“你这话说得真是好笑,难不成坏人会在脸上刻上‘我是坏人’四个大字不成。”

笑意逼近瞳孔的沈橙尔指甲一用力,眼角被抓出红痕的三柳疼得滚下大颗冷汗:“瞧瞧这张脸,哭起来的时候有多我见犹怜,想来没少靠着脸博取男人欢心,就和你家小姐一样,果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教养出什么样的奴才。”

“既然那么喜欢哭,本小姐就让你哭个够,看你是不是能把府里男人的心都给哭软来。”

疼得眼泪直掉的三柳疯狂否认:“大小姐,奴婢,奴婢真的从未肖想过太子殿下!”

“沈橙尔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