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了?”柳乘风有些懵。
他脑子里一直哇哇的,阿山死前的呐喊,怎么也挥之不去。
“嗯,你回家了。”柳秧重重地点头,这两天,她担心死老祖了,幸好阿福将他安全地送回了家,只是还附赠了个陷入死机状态的破铜烂铁。
自己追问阿福到底发生了什么,死阿福嘴巴紧,什么都不肯说,只留下一句要去做车身spa,然后就逃了。
“你怎么从义体改造台上下来了,伤好了?”他懵过之后,就又关心起玄孙女的身体。
这是长辈病,治不好的。
不过,回家的感觉,真好。
“嘻嘻,那台子怎么可能困的住我,我将生命维系系统拆下来,利用分子压缩器压缩了一下,然后揣在了兜里。”
柳秧调皮一笑,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兜,光学迷彩刷屏成无色透明,露出了里面一个方形物体,红艳艳的颜色,像包华子。
差一点点,柳乘风就要习惯性地伸出二指禅了。
“那你揣好了。”
他转了转脖子,立刻发现自己斜靠在那小型电子观想机上,弓着身子就要起来。
“中央计算机的预判很准确,轨道军团有0.000001%的覆灭率,我就是那0.000001%的生者,我没死,便代表着轨道军团没有死。”
这个声音响起,就…很突然…
但柳乘风与柳秧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义体改造台。
一个浑身破烂不堪,肚子里塞满各种金属线的机械人坐直了身子,晃荡着像被狗啃掉的残缺下肢,电子眼中的光芒,绿到人发慌。
老铁匠!
看到老铁匠,柳乘风又回想起仿生梦境中发生的一切,八百年前的人类组建了轨道军团开始探索宇宙,却没想到招来了天庭斗部,那神仙的弹天一指就毁掉了整个军团。
好莱坞也不敢这么演。
而这段历史,人类的数字历史并没有记载。
瞄了一眼老铁匠,柳乘风认定了他应该就是秒天号拽出去的老铁匠。
除了他这个意外,中央主机当时是严令了所有机械人部队在舰内待命。
可他是怎么回到人类的本部星球的。
“山河无恙,英雄回家,可如今山河破碎,家在何处?”
老铁匠望着窗外,电子眼倒映着紫红相间的霓虹世界,这个世界不是他要的家。
“先人,他在说什么啊?”柳秧疑惑不解。
“这…”柳乘风犯难了,情感这词太玄了,只可意会,无法言传。
老铁匠的颈部齿轮咬合,转过脑袋,直勾勾地盯着柳乘风。
“柳乘风,也许只有你能为十亿英雄找到家。”
一句话脱离了低级趣味,却让柳乘风面色大变。
好特喵沉重的任务啊。
“轨道军团十亿英雄死了这事,我也很同情,但我也找不到那么大块地方,给他们安排衣冠冢啊。”
虽然他很同情老铁匠的仿生梦境,知道这梦境纠缠了他几百年,更伤感十亿人类战士的灰飞烟灭和回家夙愿。
但这事,没办法,干不了。
“你能。”
“我不能。”
“你能。”
“你还不明白嘛,时代早变了。”柳乘风一想到自己曾经的信仰已经灰飞烟灭了,心中就堵的慌,所以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说你能,你就能。”
“…草…”他懒得搭理老铁匠,转身就要走。
突然……
视界弹窗里出现入侵警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将柳秧拉到自己的后面,像母鸡护崽一样。
视网膜中出现一个巨大的红色404。
然后他低头就看到一条无色透明的霓虹电锁捆住了自己和柳秧。
特喵,这老铁匠原来一直在苟,一直在扮猪吃虎。
“我救了你,做人不要白眼狼。”他友情提醒老铁匠。
老铁匠咧开金属齿片,嘎嘎怪笑。
“我与你共享仿生梦境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蹊跷的事情,你的全脑神经很古老,古老到你好像是从过去穿越回来的一样。”
淦,大意了。
没想到搜神共享不仅让我知道了他的秘密,竟然也让他知道了我的秘密。
“你想干什么?”
柳乘风给灵童发出攻击指令,奈何身体绵软无力,所有义体子系统都陷入了宕机。
老铁匠当着他的面,从金属齿片中间伸出一条滑腻腻的人工舌头,舌尖分叉裂开,像毒蛇吐信一样瑟瑟抖着。
“不要。”柳乘风想到了可怕的事情,情不自禁地夹紧了双腿。
“正经点,行吗!”
老铁匠摇了摇头,用爬满红锈的手指从分叉的舌尖中取出一块红色五角星晶体,晶体中央还刻着镰刀、锤子交叉的图案。
看到那图案的一刹那,柳乘风的双眼立刻通红,眼中也不知滚动着什么。
脑子里又变得哇哇了。
“这是血肉长城,里面沉睡着十亿华夏人王的钢铁意志,他们每一个人活着的时候都是轨道军团的战力天花板。”
老铁匠的半张仿生人皮换上恭敬忠诚的模样,双手捧着那块晶体。
继而说出了一个无法想象的恐怖真相。
“永生集团为我种下了万劫不灭的诅咒,又让那个舰骨头虐待了我八百年,无非是想从我嘴巴里撬出它来。”
“八百年,老子挺住了。”
说着,他的电子眼做个了伸缩旋转,死死地盯着柳乘风。
“今天,我将它交给你,希望你能够帮助十亿人王回家。”
钢铁指骨一弹,直接丢向了柳乘风,老铁匠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那块朴实无华的五角星晶体在接触柳乘风的身体时,像雪花一样溶解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丢,偷袭我。
老铁匠仰天,疯狂大笑。
“天庭斗部不宣而战,特喵以为能掌控全宇宙,挖草,这场战争还没结束,我说的。”
他一把抓起义体改造台上的机械手臂,打开手臂前段的激光探针,像和稀泥一样搅烂了自己的钢铁大脑。
是个狠人。
泥丸宫里的电浆液全部从那缺口处流了出来,触目惊心。
然后,老铁匠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挺尸了。
一切的发生,真是莫名其妙。
而柳乘风的身体,也恢复了自由。
“到底发生了什么。”柳秧鬼叫一声,她刚才口不能言,却看到、听到了事情的发生,可是,她又不能完全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她没有经历过老铁匠的仿生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