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完,云安感觉自己发挥的不错,还挺好听的,林不羡应该也会这么觉得吧。
于是便咧嘴一笑,冲着林不羡挑了挑眉。
“宝贝”二字……无论林不羡如何理解都太过露骨了……
可偏偏林不羡从云安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捉弄,或者某些不好的神色,云安的笑容那样干净,眸子亮晶晶的……从中能捕捉到的只有纯净的喜悦,还有那种不时就会在云安那儿感受到的,“求夸奖”的神情。
这样的云安,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即便莽撞了些,也让人不忍苛责。
烛光摇曳,红酒和羊肉的香气尚在口齿中弥漫着,今夜这房内的一切都是云安花的心思。
“罢了,权且依她这一回吧,又……没有外人。”林不羡在心中默默地对自己说道。
虽然忍住了“斥责”这首“淫词滥调”的话,却控制不住脸颊的羞红,直到对上云安似笑非笑的狡黠目光,林不羡才感到心头一悸,呼吸也随之乱了节奏。
“亦溪……”云安柔柔地叫了一声。
林不羡一阵紧张,颇感手足无措,瞥见桌上的酒杯,一把端起仰起头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林不羡抬手抵住了嘴唇,脸上布满红霞。
云安眨了眨眼,歪头看了林不羡足有几个呼吸之久,见林不羡秀脸红透,眉尖若蹙,一双眼眸如嗔如羞,嘴唇抿在一处欲语还休的模样,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首词脱口颂道:“宜笑宜颦掌上身,能歌能舞恶精神。脸边红入桃花嫩,眉上青归柳叶新。娇不语,易生嗔。尊前还是一番春。深杯百罚重拚却,只为妩媚醉的人。”
“亦溪,你真好看。”云安抬手为林不羡倒酒,由衷地赞道。
“谢谢……”林不羡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
云安劝道:“这酒虽然喝起来有股果香,后劲儿可挺足的,你少喝一点。”说完云安便埋头吃饭,她转念一想:反正是在家,林不羡贪杯醉了也无妨……像林不羡这个年纪,放在蓝星正是上大学的时候,醉酒也是人生的体验之一嘛。想通这里云安便不再约束林不羡了,像她这样懂的克制自己的闺秀千金,难得放纵一回,醉了也好。
羊排很快被吃完,云安又拿起馍馍配小炒吃,一口气吃了三个馍馍才缓解了腹中的饥饿感。
云安擦了擦嘴,端起酒杯仰头喝下一半,捏着杯腿举在眼前晃了晃,看着里面酒红色的液体流转,在透明的杯壁上挂上痕迹,云安又颂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嘿嘿嘿嘿,好酒啊!”
“亦溪,来~。”
“叮”的一声,二人再度碰过杯子,喝了一口,林不羡问云安:“你适才所念的句子,出自何处?”
“当然是蓝星了,蓝星有几千年的历史,古往今来的文人骚客给后人留下了无数瑰宝,我并没有多了不起,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已。欸,你别光顾着喝酒,吃点菜嘛。”
“吃完了你做的羊肉,我已经饱了,再喝点这番邦佳酿倒是可以的,菜是实在吃不下了。你也少吃点吧,这么晚了……当心积食难受。”
云安放下筷子,答道:“不吃了,我也快饱了,陪你喝点酒。”
云安只醒了六七百毫升的量,二人很快就喝完了,见林不羡好像还没尽兴,又取了大概一升左右的白葡萄酒,说道:“咱们今晚就别喝红酒了,大部分白葡萄就是不用醒酒的,咱们买的这种就不用。只可惜没有冰……不然先冰镇一下才是最好喝的。”
云安说着,给林不羡和自己各倒了一杯,二人举杯碰过,林不羡问道:“你很懂酒?在你家乡的时候经常喝吗?”
云安轻笑,捻起一粒花生米丢到嘴里,答道:“我在蓝星喝酒的次数其实并不多,偶尔聚会,就算非要喝酒也喝啤酒比较多。而且吧……那时候根本买不起高品质的红酒,超市三五十块钱一瓶的红酒,我觉得就挺好了。只是我前……”云安好像突然被噎了一下,沉默着端起酒杯自顾自地呷了一口,放下杯酒才继续说道:“只是我从前的一个朋友,特小资,嗯……就是对生活品质比较有追求的那种人。她很喜欢喝红酒,基本每天睡前都要喝点,心情好的时候能喝一瓶,为了让她开心,我认真地研究过各种葡萄酒,挖空了心思去找价格亲民又能符合她心意的酒。哈哈……,然后我们同学里有个富二代,人家自己有个酒窖,恒温恒湿还带保险柜的那种,我天,一个装酒的地方被人家布置的和博物馆一样。啧啧啧。”云安摇了摇头,往事总是让人唏嘘的,直到跳出了过去的那个圈子,云安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俩人挺配的。
一个喜欢红酒,一个拥有酒窖,而彼时的自己呢?只是一个能设定闹钟,大半夜起来抢特价酒的普通人而已。
想到这里,云安也有些惊叹:自己竟然就这样平静地接受了,而且谈笑着和林不羡讲了这件事儿,这还是自己么?
时间真的是一个神奇的东西,能改变好多事情,也能让许多不敢想象的事情发生,回忆起当初那个心高气傲的自己……不过是经历了一次不体面的分手,便觉得是经历了一场大型社死,那么大个星球都容不下自己了,也真是玻璃心的够可以了。
大概那就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典范了吧?
哎,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毕竟大学刚毕业,一脚迈出象牙塔另一只脚还在里面呢,一路优秀着,被赞美着过来的人呐,还没经受过社会的毒打,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可怜。
现在回头想想,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自己连乞丐都当了,不也没咋地么?
云安笑了,释然又轻松。
林不羡安静地看着云安,她的大脑有些钝钝的,但并没有漏过云安任何一个表情的变化,林不羡抿着嘴唇,直觉告诉她:云安适才述说的,是一件让云安伤心过的往事。
“富二代是什么意思?”林不羡问。
云安看着林不羡,笑出了声音,答道:“就是富贵人家的第二代呗,特别有钱,情况和你差不多吧。”
林不羡皱了皱眉,追问道:“那人也执掌了家族事务?每年利润几何?”
“这个……没有吧,人家当时才二十出头,还是学生呢,应该还没管理什么业务。”
林不羡眉头舒展,腰身笔挺,抬了抬下巴,淡淡道:“那她与我,尚不可比。我十七岁便接管家业了,之前亦经历过十年寒窗,接管家业三年,族产利润年年稳中有升,从未亏损。又怎么能与她‘差不多’呢?”
云安愣了愣,继而笑了起来,答道:“没错,你和她的确没有任何可比性,她是二世祖,你是金玉其外,含秀其中的超级白富美。亦溪最棒了,别说她了……我估计就林家的规模,放到蓝星也是妥妥的顶尖富豪的行列。”
林不羡长吁一口气,带出浓郁的酒气,她说道:“你若喜欢,十个百个酒窖,也修得。”
云安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个透彻,忙摆手说道:“别别别,那东西有一个就行了,等咱们什么时候安定下来,直接弄个酒庄。”
林不羡嫣然一笑,朱唇轻启:“好。”
不知是酒劲儿上涌,还是红烛烤脸,两个人的脸颊都是红扑扑的。
林不羡拄着桌子,纤纤玉指按住一侧的太阳穴,呢喃道:“晕。”
“怎么了?”云安起身来到林不羡身后,把住她的肩膀关切道。
云安一看,自己后取出的那些白葡萄酒,竟然也见底了,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喝下去的,一大半都进了林不羡的肚子里了。
云安心疼说道:“都说了让你别贪杯了,这东西喝起来像饮料,后劲儿可大了!”
林不羡无力地靠在云安怀里,潮红都蔓延到脖颈了,双目紧闭,虚弱地说道:“头好晕。”
云安叹了一声,二话不说将林不羡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许是这一动加快了血液流动,云安竟然也眩晕起来。
她打开空间拿出两颗药丸,是曾经被研究员嘲笑到不行的醒酒药……
云安记得当时自己还振振有词地说:“万一我军功赫赫,赵匡胤请我喝酒怎么办?那位陛下可是最喜欢‘请人喝酒’的呀!为了防止我第二天无力跑路,必须至少带一包醒酒药!”
这东西吃了以后第二天不头疼,云安自己吃了一颗,然后趴到林不羡身边,捏着林不羡的脸颊把另外一颗塞到了林不羡的嘴里,起身吹熄了灯,宽衣躺下。
……
不知道是不是醒酒药的功效,云安感受到一阵燥热伴随着眩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腻的滋味,是从林不羡身上散发出的体香和酒香混合的气味。
云安吸了吸,有些迷离。
云安转过身,支着头注视着林不羡的侧颜,黑夜犹如一层纱,却盖不住眼前这笔挺的轮廓,云安舔了舔嘴唇,忍不住去勾勒这轮廓。
“嗯~。”林不羡发出一声不满地轻哼,指尖掠过的是滚烫的温度。
林不羡的脸很烫,一改从前的温凉。
“亦溪~?”云安唤道。
林不羡听到了云安的呼唤,她只是觉得自己一会儿置身棉花堆,一会儿又到了海上,飘飘沉沉使不上力,睁不开眼,也说不出话。
“亦溪,你睡了吗?”
“亦溪?”云安戳了戳林不羡的脸颊。
见始终没有回应,云安放心地往林不羡那边挪了挪,贴在她耳边温柔说道:“你知道么,我好喜欢你。不是朋友,不是家人……是夫妻间的那种喜欢,是男女之情的喜欢,女子一样可以喜欢女子,女子和女子之间一样可以拥有爱情,女子和女子之间除了不能生儿育女,其余夫妻间的事情,都能做……你懂么?”
云安叹了一声,感觉自己的心里酸酸涨涨的,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的那种感觉……
好像顶在胸口的“智齿”,却不可触碰,也无法忽视。
云安抬手搂住林不羡,缩在对方的脖颈处蹭了又蹭,那种又痛又痒的感觉,才得以舒缓一二。
“亦溪,我已经决定留下来了,我有了和你共度一生的时间和权利,我好想告诉你我的心情,可是我怕吓到你,我怕你接受不了,我怕你会因此而远离我……”
云安又支起了身体,凑到林不羡面前,二人鼻息相闻。
见林不羡睡的很沉,云安却越想越气,在酒精的怂恿下,云安愤愤道:“你这个臭女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偷走了我的心?还给我……”
下一秒,云安狠狠地吻上了林不羡的嘴唇,本是负气“讨利息”的一吻,却在触碰到那份柔软的时候,心也跟着柔软了起来。
云安发出认命般的一叹,整个胸腔充斥着满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想着:窃取更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