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错手打人

从云海台下去,回到禅房已经下午了,云安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事情,叫住了林不羡:“亦溪!”

“嗯?”

云安来到林不羡面前,压低了声音问道:“我给你的那个东西,还好用吗?”

林不羡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她不明白云安为什么非要纠结这种事情,上次自己明明已经告诉过她这种私密的事情不适合提及,她为何如此?

见林不羡不回答,云安从怀中又掏出了两片卫生巾连同一条卫生裤递给林不羡,说:“这个你拿着,效果肯定要比你们的月事带好的,以后要是遇到类似的情况,不得不出门的时候换上,等用完了你再和我说。”

林不羡咬了咬嘴唇,推了一把云安伸过来的手:“不必了,你还是收起来自己用吧。”

云安“啧”了一声,觉得林不羡真是矜持的不是地方,接受别人的好意和不小心血洒当场哪个比较丢人?

这可是战略物资啊,她都不知道以现在的储备量能不能用到最后,忍痛割爱赠她一些居然还不领情。

云安也不强求,反正不愁没人用,人家不要自己用呗,将这两样东西揣到怀里,云安觉得为了保险起见有些事还是要问一下的,反正旁边也没有别人,问道:“你用完的那个卫生裤丢哪儿了?”

这下,即便是好教养的林四小姐也忍无可忍,只感觉一股羞耻夹杂着怒火直冲百会,连思考冷静的习惯都被冲开了。

“啪”的一声,等林四小姐回过神,看到云安捂着脸,瞪大了双眼,惊愕地望着自己。

林不羡胸口起伏,转身欲走却被云安一把拉住了,云安的力气很大,对林四小姐来说犹如钢爪,根本挣脱不开。

云安的眼神几经转变,由最初的惊愕变成愤怒,一张秀脸气的通红,嘴唇翕动,说道:“我长这么大,除了我妈,还没有人打过我的脸!”

林不羡看到云安脸上淡淡的指痕也有些后悔,但她觉得就这个问题上自己并没有做错,自己已经三番五次的迁就了,可这人偏偏要不顾劝阻地往上踩。

林四小姐到底也是豪门出身的大小姐,怎么可能连一点儿脾气也没有?

见挣脱不开,干脆挺直了腰身冷冷道:“错手打人的确是我的不对,你大可以打回来,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林四小姐一直盯着云安的脸,见对方的脸越来越红,嘴角下弯,眼中的愤怒转为委屈,连眼眶都红了。

林不羡有些意外,更多的是被云安的表情触动到了,林四小姐虽然平日里温文知礼,骨子里却是个很倔强的人,典型的外柔内刚。

若是云安选择和她硬碰硬,一路刚到底,林四小姐即便不是云安的对手,也绝不会胆怯服软,可云安做出这副表情,反而让林四小姐不知所措。

云安吸了吸鼻子,松开了林不羡的手,伤心地说道:“和你们这些人真是没有一点儿共同语言,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林四小姐秀眉微蹙,再度理解无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云安会说出一些她理解不了的话来。

“我告诉你林不羡,我对你还真就没有什么歪心思,我知道在你们这里这些事不太适合讨论,但你怎么不想想我也有我的苦衷?在你心里我到底是多龌龊的一个人?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脑子里除了下三路,没有别的东西了?”

“我……”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这次算我多管闲事,以后再也不管了!你身边婆子丫鬟一大堆,哪里轮得到我操心?不过我必须要告诉你,换下来的东西一定要埋在土里,或者点把火把它烧了,对你对我都好。”

云安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不羡望着云安远去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才长长地叹了一声。

为什么?

是,自己动手打人怎么说都不对,可明明是这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失礼在先,为什么她还如此委屈?

身为女子,怎么能如此不知深浅,把这样私密的事情,竟能面不改色地一次次提起?

那换下的月事带,是何等污秽之物,如何处置又有什么打紧?还值得她这样正式地问上一遭?

对于云安,林不羡很无奈,自己放软姿态吧,她就不时说些奇怪的东西让自己难堪。

自己强硬一点儿吧,她又是露出那样委屈的模样,看着她那副样子,林不羡差点就怀疑是自己大错特错了。

试问,这世间哪有女子会如云安这样的?堂而皇之地逛青楼,还丝毫不避讳月事这种事情。

林不羡摊开适才冲动之下打了云安的那只手,盯着掌心看了片刻。

突然,掌心里出现了一个水滴,迸射开来,更为细小的水珠溅到周围,就像一滴坠落,破碎的眼泪。

林不羡想到云安离开时泛红的眼眶,后悔自己的冲动。

她……也是女子呢。

无论力气再大,伪装的再像男子,终究和自己一样,是个女子啊。

林不羡很懊悔自己的冲动失态,可那个时候自己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回过神来已经酿成了错事。

一滴,两滴……水珠打在林不羡的头顶,脸上,下雨了。

雨势来的很急,瞬间便将天地连城一片,林四小姐转身进了禅房,衣衫上已有了湿意。

林不羡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瓢泼大雨,想着:这场雨,云安定是躲不过了。

她再次叹了一声,关上窗子来到床边,火炕上摆着一方炕桌,桌上放着一个装着针线,布料,剪刀的小簸箕,里面有一只已经做好的蓝色布包,四四方方,两边各伸出两条布带。

林不羡坐到床上,拿过另外两片裁剪好的布料,细细缝成一个口袋,在中间填了足量的棉花,用手压了压感觉很软,才封了口。

……

云安难过极了,从小到大她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顶着雨向山下跑去,云安估摸着这座山的植被多为百年古树,覆盖面积也好,应该不会山体滑坡,虽然雨天路滑难行,那也比留在这个伤心地要好多了。

小院多好,关上门来就自己一个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云安淋了一个时辰的雨才回到小院,请院中的婆子帮忙烧了洗澡水,便一头扎进房间里,锁上了房门。

……

云安洗完澡以后天也基本黑了,她完全没有胃口,交代了不让来打扰自己便躺到床上,蒙头大睡。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云安便被丫鬟叫醒,今天是为期三日的祈福道场法会的开坛日,云安要早点上山……

云安感觉自己的眼皮很沉,四肢无力,头疼欲裂,不用想也知道是感冒了。

穿好衣服,云安强迫自己吃了点早饭便朝清虚观出发,林不羡下手不重,指痕早就消了,但云安心灵上的创伤并没有消散。

雨过天晴,空气格外清爽,暴雨过后的子母山风景如画,云安却无心欣赏。走到一处僻静地云安躲到古树后,打开了空间,从里面摸出一片感冒药吃了,继续拖着无力绵软的身体向山顶进发。

由于行动缓慢,云安到山顶的时候道场法会已经快开始了,她一眼就看到站在大殿外不远处的由仪,由仪也在焦急地四处张望,看到云安,由仪眼前一亮,快步走了过来,打了一个万福,请安道:“见过姑爷。”

“有什么事吗?”

由仪拿出两个蓝色的布包递给云安,说道:“这是……夫人命奴婢交给您的,夫人说:一场道场法会要两个时辰,担心姑爷没跪过经,膝盖吃不消,特意准备了这副护膝给您,让您在入场前找个没人的地方换上,藏在裤子里面不要让清虚观的道人看到了,也不必去谢她。”

“知道了,谢谢。”云安接过那对蓝色的护膝,捏起来软绵绵的,很厚实,是普通护膝厚度的好几倍,大小也正合适,云安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与由仪分别,云安找到一个角落掀起裤腿绑上了护膝,才进了大殿,道场法会已经快开始了,林夫人看到云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指了指旁边的蒲团说道:“安儿,你跪在娘身边。”

“是。”

办完事情,由仪回到禅房外,敲门,说道:“小姐,由仪前来复命。”

“进来吧。”

由仪推门而入,来到林不羡面前,说道:“小姐,按照您的吩咐,护膝已经交给姑爷了。”

“她收了?”

“收了。”

“她怎么样?气色,怎么样?”

“回小姐的话,奴婢没看出姑爷有什么异常,就是……好像是有点没精神,大概是一早起来又走了许多山路,累了吧。”

林不羡思索须臾便猜到云安可能是生病了,以云安的体力这点山路对她来说是不会累的,从前也有一早起来的时候,也没见云安有什么不精神的,她一直都是一个精力旺盛的人。

唯一的可能就是昨日淋了雨,生病了。

“小姐。”

“怎么了?”

“奴婢有一件事不明白。”

“说。”

“这护膝明明是小姐亲手做的,咱们这一趟过来没带棉花,还是小姐专程和山里的小道士好言相商讨来的,怎么告诉姑爷是夫人给的呢?”

林不羡沉默了一阵,悠悠道:“此事不要再提了,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

“……是。”

“还有,你拿上几两银子到厨房走一趟,让厨房熬些姜汤来,料要重,最好放些红糖之类的,等法会中场休息,你就盛好了端过去,人人有份,就说暴雨过后山中水汽重,喝碗姜汤驱驱水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