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在林不羡和云安的注视下,那位跪在山门外的道长已经倒地,云安第一时间朝着道长冲了过去,看到那人已不省人事,褐色的面庞上连一滴汗珠也没有,嘴唇同样没有血色,很有可能是脱力导致昏厥。
云安将道长的身体放平,拍了拍对方的脸,唤道:“道长,道长醒一醒!你不要紧吧?”
后者毫无知觉,云安又掐了掐对方的人中,也没什么效果。
这时候林不羡也走了过来,看到躺在地上的人一眼就认了出来,说道:“是清虚观的玄一道长,怎么跪在这里?”
林夫人闻讯也走了过来,看到人后,同样说道:“这不是清虚观的玄一道长吗?怎么晕倒在这里?来人呐!”
“是,夫人。”
“快把玄一道长安置到马车上,喂她喝点水,把随行的白大夫也叫过去,诊治一下。”
“是。”
又有丫鬟前来禀报道:“夫人,供品已经准备妥当,小轿也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上山。”
“嗯。”
林夫人想了想,觉得有些为难,问林不羡:“天色不早了,要早些上山才是,但将玄一道长独自放在此处恐于理不合,该如何是好?”
林不羡沉吟须臾,回道:“母亲不如先带人上山去,女儿和相公暂且留在山下照顾玄一道长,白大夫已经上了马车,凭她的医术用不了多久玄一道长应该就醒过来了,女儿有相公陪着,母亲不必担心。”
“也好,玄一道长是清虚观玄字辈的大师,当初你起了热症还是她帮你看好的,她对你有救命之恩,你留下来照顾她也是应当的。安儿。”
“娘亲,我在。”
“你留下陪着羡儿,等玄一道长醒了你们再上山去,若是再过一个时辰玄一道长还没有清醒的迹象,你就……辛苦一趟,将玄一道长送到城中妥善安置,再回来。这山路难行,抬一个昏厥的人上去很难没有磕碰。”
“知道了,娘亲。”
“嗯,那我先上山去了。”
“母亲,我送你。”林不羡说道。
“不用了,你到马车里去陪着玄一道长吧。”
“是。”
林夫人带着一队丫鬟抬着供品走了,留下了四名粗使丫鬟用给林不羡抬轿,还有瑞儿和由仪,以及白大夫。
待林夫人一行人彻底消失在林不羡的视线中,林不羡对瑞儿和由仪说道:“你们去马车里照顾玄一道长,我和相公去那边透透气。”
“是。”
林不羡微微抬了抬下巴,云安会意跟着林不羡向前走去。
来到树林中,林不羡对云安说道:“有件事,我想还是应该告诉你。”
“嗯,你说。”
“我不管你从前是怎样的身份,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不说我绝对不会追问,更不会派人去调查这件事。但是……”林不羡稍稍停顿,因为她看到云安的脸色变了。
林不羡在心中修饰了一下措辞,才继续说道:“你必须要明白一点,即便是在林府,在爹娘面前,你也不是绝对安全的。你的身份……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知道,至于旁人,我不敢保证。我只能知道我自己的想法。”
云安沉默了,注视林不羡良久,好不容易才开口,却只说出一个“你”字,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林不羡轻叹一声,悠悠道:“抱歉,无意窥探,更不是试探于你,只是你的种种表现让我觉得你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乞丐,你更不是一个自甘堕落的人,凭你的算术能力,随便找一家铺子做个帐房先生都不至于落魄至此,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能看出来的东西,旁人纵然忽略一时,也总有察觉的一天。我希望你保护好自己,想想自己当初伪装成乞丐的原因,若是……你不再介怀,我可以竭尽全力保护你,让你过上你想过的生活。若是你还心存忌惮,便不要在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面前,展露出你的本真的才华。”
云安感觉自己的大脑空白了几秒,望着林不羡久久无言。
除了之前那个带着玄学色彩的玄苦大师以外,林不羡是第二个看出自己身份有问题的人,要不是时空穿越的概念超过了这个时空人类的认知,林不羡恐怕都已经猜到了。
云安怔怔地望着林不羡,一个困惑也随之产生——为什么,自己不会觉得抵触或者反感呢?
云安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自我保护机制非常强的人,即便是和姓孟的那位在一起的时候,那么相爱过,云安都偷偷在心里保留了一块承装秘密的自留地,那块地方被云安上了很多把锁,别说是踏足,哪怕是有人试图闯入,都会激起云安强烈的抵触情绪。
可为什么,在听到林不羡这样一席话之后,云安除了震惊于她的智慧,以及感谢她的提点外,没有任何抵触呢?
林不羡见云安的脸色不是很好,心中亦生出了怜惜之情,她知道自己触碰到了云安的秘密,可有些话要是不说,林不羡很害怕会来不及。
“云安……”尾音颤抖,安慰的话被打住,林不羡秀眉微蹙,捂住了小腹。
“亦溪,你怎么了?”云安见林不羡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向前迈了一步,凑近林不羡,扶住了她的胳膊,追问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差?”
林不羡煞白的脸色中透出一抹粉红,想要挣脱开云安的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个力气,只能在心中不住地安慰自己:她只是穿着男装,并不是男子,她是如假包换的女儿身……
“亦溪,你别吓我,你再这样我要去叫人了!”云安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林不羡打横抱起,送到马车里给白大夫看一看。
林不羡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按住了旁边的树干,贝齿划过下唇,气若游丝地回道:“我……”
“你怎么了?说呀!”
“我、我,来月事了。”
“嗯?”云安眨了眨眼,反应过来是什么以后,也局促了起来。
“那……你带卫生……不是,就是布包,月事带有没有?”
“……平时也是这几天,这个月早了些,瑞儿那里应该备着了,你扶我到马车里去吧。”
“好。可、你还能走吗?”不会侧漏吧?后面这几个字云安打死也不敢说,不过云安在心中表示深深地怀疑,像林不羡这种襦裙还是轻纱材质的,吸水性几乎为零。
看林不羡瞬间苍白下来的脸色,不是原发性痛经,就是出血量极大的那种,要是……鲜血染了一路,这位小姐的脸可往哪儿搁啊!
林不羡的脸已经彻底红了,贝齿紧咬下唇,显然是云安的话说中了什么。
云安回头看了一眼,一咬牙对林不羡说道:“你在这儿等等,我给你拿点东西。”
说完,云安头也不回地朝树林深处跑去,云安觉得:古代的月事带肯定不如自己带来的卫生巾好用,而且一会儿还要上山,到了清虚观免不了要磕头啊,行礼什么的,万一出丑于人前,那可不行。
林不羡的人品云安是印证过的,毕竟她看过自己的男子半身放生皮之后依旧守口如瓶,想通这里云安再无顾虑,闪身到一棵四五人环抱粗的古树后头,打开了随身空间。挑挑拣拣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卫生裤,揣到怀里,关闭空间飞奔回去。
云安将卫生裤塞到林不羡的手里,快速脱下外衫不由分说缠在了林不羡的腰上,贴在林不羡的耳边,低声道:“亦溪。”
“……嗯。”
“那个,你、我抱你回去,你……夹紧了,坚持一下。”
林四小姐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个彻底,别开眼睛不敢再看云安一眼,感觉身体仿佛失去了知觉,随时都有可能昏厥过去。
再回神已经在云安的怀里了,云安抱着林不羡,迈着轻快又稳健的步子朝马车走去,林不羡环住了云安的脖颈,脸红的和要滴出血来一样,心跳快的吓人,不敢看云安一眼。
云安抿了抿嘴唇,轻声对林不羡说道:“等下我就说你不小心把脚给扭了,这样的话等你上了清虚观,这几天也好有个说辞闭门不出,免得又是磕头,又是行礼的,再累坏了。这个东西……你应该是没穿过的,但是效果很好,你打开以后稍微看看就会明白的,放心,穿上它你就不用怕了。”
林不羡紧了紧手中的卫生裤,感觉很如棉花般宣软,自己却从来没有见过。
玄一道人还没有醒,白大夫去煎药了,瑞儿留在马车里照顾,由仪从马车里走了出来,远远看到自家小姐被云安打横抱着走过来,惊呼一声快步赶来。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林不羡羞耻极了,干错窝在云安的怀中做鸵鸟状,虽然由仪自幼服侍在林不羡身边,但月事是女子无比私密的事情,而且还有一个穿着男装的云安在,要她如何开口?
云安平静地说道:“你家小姐不小心踩在了斜坡上,扭了脚,裙摆也被树杈给划破了,找一身干净的衣服送到旁边的马车上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