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煎好了,早餐也做好了,白大夫说这味药,饭前服用效果更好,相隔两盏茶的功夫再吃饭就可以。
瑞儿和由仪分别端着早餐和汤药随着林不羡来到了卧房,云安还在睡着,林不羡示意二人将东西放下,出去,待人走后林不羡坐到床边,看着睡梦中的云安,或许是病中辛苦吧,云安连睡着的时候都皱着眉头。
林不羡想了想还是决定叫醒云安。
云安睁开眼,问道:“几点了?”
“什么?”
“哦,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巳时,你睡了一个多时辰了。”
“我好多了,等下就起来,你别担心。”
“先把药喝了,然后再把饭吃了,若是觉得乏就再睡一会儿。父亲母亲那边我已经去过了,晚上我们不用过去,就在小院吃,今天你可以好好休息,不用特别梳洗穿戴,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
林不羡起身将药碗端了过来,说道:“凉热刚好,起的来吗?要不要我喂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
“好。”林不羡将药碗递给云安,后者端着碗用嘴唇试了下温度,一饮而尽。
虽然苦涩中夹杂着一丝甘甜,但还是很苦,云安的五官纠结在一处,缩着肩膀打了一个哆嗦:“好苦啊!”
“良药苦口。”
这副药里有一味黄连,林不羡虽然请白大夫在里面多加了些冰糖,却还是盖不住黄连的味道,虽然嘴上说着“良药苦口”林不羡却来到桌前,在放着食物的托盘上,赫然摆着一个小巧的碟子,里面装了三两块晶莹剔透的冰糖。
林不羡拿起碟子回到云安身边:“含一块,一会儿就不苦了。”
“谢谢。”
林不羡是温柔的,即便她们只是名义夫妻,但林不羡的言谈举止无不展现出大家闺秀的气度,对待云安更是极好的。
云安咂着口中的冰糖,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自己该怎么办呢?想了一夜也没得到一个坚定的答案。
……
过了一会儿,林不羡又和云安共进了早餐,叮嘱云安多注意,自己则到书房去了。
进了书房,坐到书案后,林不羡一转头就看到了昨天的那两册账本。
她心头一动,翻开账簿,在最后一页看到了昨天云安算出的三个数字,其中的毛利润,七宝楼的账房先生给出过一个数字,与云安所得出的结果只差了十两银子。
其实,这么庞杂的一笔账有些许误差在所难免,十两银子对于这本账来说,直接就可以忽略不计。
也不知是什么心思在作祟,林不羡居然拿出了算筹,将账本翻到了第一页,从第一笔账开始算起。
林四小姐是很忙的,为了区区十两银子,她根本没必要再劳动一场,可这一次,林不羡的神情竟是无比的认真,每算几笔就会停下在纸上记录下来,好像是生怕自己会算错一样。
一个多时辰过去,两本厚厚的账簿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清脆的算盘击打声停住,林不羡浅浅地呼出一口气,看着算盘上的结果,又看了看账房先生和云安分别得出的结果。
七宝楼的账房先生是洛城最有名的,拥有几十年经验的老先生了。没想到竟会败给闭目心算的云安。
纤纤玉指抚过算筹,算珠归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翌日,又到了林四小姐巡视铺子的时候,林不羡原计划是想带上云安一同去的,一来是让铺子里的伙计都见见主夫,也让云安认认门,省得再闹出上次那种砸了自家铺子的事情,二来是云安展现出的商业天赋,震撼了林不羡,她想借此让云安多了解一些,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到了。
不过林不羡见云安的精神恹恹的,想着她尚在病中,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嘱咐云安好好休息,交代了自己的去向,便带着由仪和家丁出府去了。
云安在床上懒了半个上午,起床洗漱,吃了中饭也打算出门。
瑞儿见了,问道:“姑爷这是要出去?”
“嗯,想上街上走走。”
“姑爷的身体可大好了?”
“好多了,谢谢瑞儿姐姐关心。”
瑞儿掩唇一笑,相比于由仪的排斥和观望,瑞儿对云安的印象要好得多,她回道:“姑爷不必如此,伺候小姐和姑爷本就是奴婢份内的事情,姑爷稍等,奴婢这就去叫上几个得力的家丁跟您一同出门。”
云安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了,我准备出门去寻个朋友,带上他们恐怕不方便。”话音刚落,云安的心头一跳。
寻朋友么?自己在这里除了林家的人,好像只认识李元一个……
刚才回答的时候,自己根本没有思考,随口就说出来了,纠结了将近两日的问题,难道已经有了答案?
瑞儿称“是”又问道:“姑爷今晚是否回府用膳?需要让厨房把晚饭给您温着吗?”
云安想了想,答道:“不用了,我可能要和朋友在外面吃,谈些事情。”
“是,姑爷慢走。”
出了林府,云安的心情逐渐明朗,虽然自己还没有下定决心帮助林府改变结局,但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准备的,真到了最后一刻尚且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要是什么都不做,真到了那一日自己后悔也晚了,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可不行。
云安一路打听,来到了李府,回忆起李元的话绕到李府的后门将李元送给她的玉佩交给门口的家丁,说道:“在下云安,特来拜访李元李公子。”
家丁看了看云安又看了看玉佩,回道:“咱们府里没有这号人。”
“怎么会呢?前几日我和他还见过,他就是府上的三公子。”
家丁回头看了一眼,朝云安使了个眼色,云安会意,称辞离开,走到拐角处等着,果不其然家丁偷偷追了过来,对云安说:“公子爷,您可是林府的女婿?”
“是我。”
“公子有所不知,三少爷已经被老爷逐出府门了,现住在城西猫儿胡同的一家小院里,小的从前是三少爷身边贴身伺候的下人,因为这件事被贬来看门。从前三少爷吩咐过,您若是来寻他,一定要好生招待,您不妨去哪儿寻三少爷。”
“逐出府门?出了什么事儿?”
家丁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回道:“主家之事小的万不敢言,公子爷还是直接去问三少爷吧。”
“好吧,谢谢你。”
“公子爷!”家丁叫住了云安,快步来到云安身边,低声道:“若是三少爷不在猫儿胡同的院子里,公子爷大可去城西的飘渺楼去寻,三少爷八成是在那儿的。”
“飘渺楼?那又是什么地方?”
“公子爷去了就知道了。”
“好吧。”
云安一打听猫儿胡同,离这里居然有半个时辰的步行路程,就有些头大,权衡一番后到就近的骡马市,花了三十两银子买了一匹马。
骑马射箭在时光岛的时候都学过,有了马儿行动起来就方便多了。
李元果然不在,云安又往城东去,折腾了这么一大圈,云安的心中有些怨念,她本就讨厌李元,但一想到自己有事情请人家帮忙,也只好忍了。
好不容易找到飘渺楼,天已经快黑了,飘渺楼外悬挂着一排大红灯笼,门口的人倒是不多,不过却能听到从楼里传出来的丝竹之声和欢声笑语。
看这架势,看这喜庆的装潢,云安大概明白了飘渺楼是什么地方了,难怪刚才自己问路的时候路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
合着把自己当成衣冠禽兽了是吧?
云安笑了笑,跨下马背,已经有龟奴如箭矢一般冲到了云安面前,接过缰绳堆着笑说道:“公子爷,您可是好久没来了,楼里的姑娘们想您想的可紧呢。今儿是纤纤姑娘挑选入幕之宾的日子,您来的巧。”
云安一听龟奴的话术,心中暗笑,问道:“和你打听个事儿。”
“公子爷请讲。”
“有没有一位李元,李公子在?”
“哦!您是说,李空谷李公子,就是……那位?”
“对。”
“他在呢!一连来了好几日了,公子爷是李公子的朋友?”
“对。”
“您随我来。小的给您带路。”
龟奴为云安拴好马,恭敬地将云安请了进去。
云安打开摄像机,心中难免有些兴奋,青楼这种东西不知道取缔多少年了,在蓝星也只是在影视作品或者小说里看过,更没有史料专门记录这个,今天自己可要好好开开眼。
掀开粉红色的轻纱,云安的眼前一亮,飘渺楼采用的是中井式,回字型建筑结构。
一楼大厅便是这个中井,一层一层的包房采用“回”字型,层层叠高,可以清晰地看到中心舞台舞娘们曼妙的舞姿。
包房的价格也随着楼层增高,一楼坐的大多是口袋里没什么银子的看客,也十分嘈杂。
舞台上的舞娘们,身材窈窕,穿着同样款式的轻纱长裙,半透不透,影影绰绰,间或泄出的春光无不刺激着看客们的神经,云安不过扫了舞娘们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她来自现代,这种装束对云安而言并没什么。
反而是那些男子们泛着淫光的丑态,让云安忍不住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