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如带了侍从,一行人车马萧萧,出了德胜门。因是要去军营,她身边只带了小莲和倪燕,素日里贴身服侍的几个丫鬟,比如花青左月等人,倒是留在了郡主府。
倪燕本在延辉阁做着个默默无闻的小宫女,借着姑母倪红霞的庇护,本指望年岁到了,就可以出宫自由。却因为昭阳长公主和黄承志的缘故,不得不借了徐婉如的势力,脱离了皇宫。而今她跟在徐婉如身边,得了个女官的位置,才算得了条生路。
因为姑母倪红霞的缘故,倪燕虽然是个宫人,却也会些拳脚功夫。进了如意郡主府,就跟小莲一样,成了徐婉如的贴身侍卫。只是就她看来,郡主颇有些功夫,寻常好手,不见得能近身。所以,进了郡主府,倪燕的日子一直风平浪静,过的毫无波澜。
本以为,这次去郊区的军营,应该也如往常一般,没什么意外。谁想,出了德胜门,行了半个时辰,却出了个状况。
京城西北郊区,本是水泽丰盛之地,湖泽湿地一多,就有富贵人家择了庄园,也有勋贵人家建了天台楼阁。燕国公主的园子,也在这个附近。
因为是富贵之地,所以素日里颇为安静平和,莫说是劫匪,就算是偷蒙拐骗的事情,在这一带,都不常见。所以徐婉如出京去军营,多数时候都择了这一带的路出行。
到了六郎庄一带,因为临着清河,多桥多水。
徐婉如的车马正走着,前头的侍卫却回报说,“郡主,前方有人家在祭桥”
这会儿乡间的习俗,出葬的时候,要提前派了孝子贤孙,从家里出发,一直往选中的身后福地去,路上逢桥就要拜祭一番,收买土地桥神,好让他们家老人的棺材,一路顺畅地到达墓地。
小莲听了,直接就说,“他们拜他们的,关我们郡主何事?”
倪燕倒是知道深浅,看了一眼徐婉如,并没有说些什么。毕竟,前面既然有人祭拜,讲究规矩条,就说明这个葬礼出行的人,不会太少。若是郡主的车架与他们遇上了,一则不吉利,二则,让送葬的人家避让郡主,传出去也不体面。
徐婉如艺高人胆大,并不觉得,换一个路线能有什么不好的,就吩咐下去,往西折去,往火器营的方向走。
火器营而今握在丁循手中,那一带的周边,也都是丁家的士卒。徐婉如往那个方向去,也算是保险的选择了。
侍卫得了令,上前跟带队的首领说了几句,就往西折向火器营的方向去了。虽说火器营的方向比较稳妥,可调头走的这条路,却是不怎么常走的。因为并不急着赶去军营,徐婉如的车驾,走的不是很快。正走着呢,突然,迎面来了队披麻戴孝,捧着哭丧棒的人来。还没走近,就听见男女老幼,哭嚎悲戚的声音。
就是为了避开送葬的人,徐婉如的车驾才换了道。谁知换了道,好好地走着,又遇到了一个送葬的队伍。莫非,今天宜出殡不成?
小莲见了迎面而来的送葬队伍,心中有气,握了拳头,在手心一拍,跟徐婉如说道,“郡主,我去拦了他们”
话音刚落,小莲就跳下了马车,气咻咻往前面去了。
本来,侍卫首领还打算亮明身份,叫这些乡民让一个道,虽说晦气,却也没什么大碍。既然郡主的贴身丫鬟上前劝阻了,侍卫也打算暂时缓上一缓。毕竟,这个唤做小莲的丫鬟,明面上,是郡主的贴身大丫鬟。可实际上,却跟着熊嬷嬷,负责了郡主府后院的大半防务,想来身上的功夫,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小莲自从跟了熊嬷嬷,拳脚学的不错,可是跟人打交道的本事,却没有见长。上前刚跟乡人说了几句,就高声了起来,“叫你们让一下道,怎么了!”
徐婉如在车里一听,觉得有些不好,就让倪燕出面拦一下小莲。
毕竟,寻常的乡人遇到出殡的大事,涉及吉时吉刻,总不会轻易妥协。他们这边虽说是皇家的郡主,可是这会儿仪仗没有随行,只带了几个侍卫,在这偏僻不见人烟的地方,实在不容易证明自己的身份。若是为了这么点小事,动起武来,就不怎么好收场了。
倪燕知道徐婉如的意思,刚下车,却听见砰的一声。抬头一看,抬棺的几人东倒西歪,他们肩膀上的棺材,竟然摔到了地上。而送葬队伍里的男女老少,都拿愤恨的眼神瞅着小莲。倪燕在小莲身后,看不见究竟。只是看这场面,像是小莲因为愤怒出了手,伤了几个抬棺的人,所以这棺木才坠了地上。
出殡自来都有很多讲究,这棺木没到墓地之前,可是不敢落地的。这么一来,对方怒目而视,也算不得什么了。
倪燕刚到小莲身边,却发现送葬队伍里的青壮年们,捧着哭丧棒,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把她和小莲围了一圈。
小莲的脸色有些呆滞,等她看见倪燕,刚想说些什么,那些个死者家属,就围的更近了。倪燕只听见小莲喃喃自语了一句,我没动手啊
倪燕的身手不如小莲,人却是个聪明的,小莲的性格直白,她若是说了没有做,那这些人必定有诈。一回过神来,倪燕就不管不顾,高声喊了起来,“保护郡主,这些人有诈!”
侍卫首领听了这话,立马带着同来的六个侍卫,把徐婉如的马车围了起来。这些侍卫是宗人府派来的寻常护卫,身手和机敏程度,远比不上张友英带去的锦衣卫。
徐婉如平时出府,多多少少,总会带上几个锦衣卫出身的侍卫。这些人,既是肃宗放到郡主府看着她的,也是肃宗给她的权势,不用白不用,徐婉如对张友英等人,相待甚厚。
可是今天出门来的匆忙,只说京卫有些急事,徐婉如又自恃有几分本事,带了小莲和倪燕儿,就这么出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