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佳人摸摸脸颊边顺滑的头发,“嗯”了声,抬眼打量贺九皋,一身正装,就质地剪裁而言,称得上顶级,可以直接穿去皇家赛马会,而非出现在街头巷尾哪都有的星巴克——她完全没有diss星巴克的意思,相反,她非常喜欢星巴克,曾经一度很羡慕坐在这里办公的职场白领和商务人士。
问题是,贺九皋的气质很独特,他?身上有一种脱离普罗大众的贵族调调,这种感?觉不只是来自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还来自刻在骨子里的精英文化?烙印,正如此刻,他?在不经意中展露出的高雅和涵养——拖椅子前,为可能发出的声音,向隔壁客人彬彬有礼地说:“抱歉。”
乔宁宁翻翻白眼,“无语,刚刚粗暴挂断我电话的人装哪门子绅士呢。”
贺九皋坐下,语气平淡,“乔小姐,别忘了你无礼在先”,说这话时,他?眼睛盯着谭佳人一眨不眨,脑子冒出两句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被人目不转睛看着,谭佳人不自在,忍不住出声,“贺总?”
贺九皋猛然清醒,握拳抵唇假意咳嗽掩饰尴尬,稍后恢复正常,没话找话,又说了一遍,“你把头发剪短了?”
谭佳人想难道我这个发型剪得很辣眼睛吗,不然为何问两回,披肩长发变成到下巴的一刀切,明摆着变短了呀。
她干笑一声,“对,剪短了。”
乔宁宁仔细端详谭佳人,噗哈哈笑了,“我都没发现你换发型了,因为你的短发和校服浑然一体特别搭,简直重现高中时你傻乎乎的样子。”
谭佳人反唇相讥,“我高中傻,你高中二不拉几的,也没多好看啊。”
乔宁宁做了个鬼脸,“谁二,我那时候可是校花,你心里一定嫉妒得要死。”
谭佳人“切”了声,笑而不语。
即使她弯弯的笑眼没望向自己,贺九皋的心脏仍旧装了马达般剧烈跳动,他?勒令自己平静,你太夸张了,她根本没化?妆,衣服穿得也很不符合社交礼仪,你动心个鬼,别忘了她还在考察期,按照你一贯苛刻的原则,发现她造假的时候就应该直接踢出考察名单,就像你以前对待其他女孩一样毫不留情才对。
谭佳人余光瞄到贺九皋脸色变幻不定,还以为自己的发型丑到他了,歪头问:“贺总,你一直盯着我的头发,怎么,不好看吗?”
贺九皋不假思索说:“好看”,反应过来,理智回笼,补救,“我是说短发很适合你,很惊——干练”,好险,差点儿把惊艳说出来。
另一个他委屈辩解,确实很惊艳啊,事实如此,素面朝天不掩丽色,反而更显出谭佳人肌肤晶莹,眉眼清丽,唇红齿白的原本容貌,所以不要太早下结论,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她,少?点纠结,多?点期待,谁说真正的爱情揉不进沙子,你可以用自己的宽容把沙子变成珍珠嘛。
乔宁宁看贺九皋一脸郁结,笑得肚子疼,“你其实想说惊人吧,都说人往高处走,谭佳人反其道而行之,直接从名媛范变成平民范,的确很惊人。”
谭佳人对贺九皋嫣然浅笑,“贺总,是惊艳对吧?”
贺九皋大脑停止转动,呆呆地说:“你可以这么认为。”
乔宁宁不满了,“你倆打情骂俏呢,能不能说正事。”
贺九皋终于将目光投向她,态度诚恳,“你说。”
乔宁宁皱眉,“你为什么推荐杜可儿进佳琅美术馆?你和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还是说你倆关系不一般?”
贺九皋迅速确认谭佳人的神色,见她也颇为关切,急忙澄清,“我和杜可儿没有任何关系,顾笑求我为杜可儿找工作,佳琅艺术馆恰好缺人,我就做个顺水人情,仅此而已。”
乔宁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谁求你,为谁求你?顾笑,杜可儿,怎么可能?”
谭佳人闻言倒不感?到意外,此举很符合顾笑老好人的做事风格。
贺九皋慢吞吞说:“至于怎么成为可能的,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乔宁宁急躁,“问我,我哪儿知道。”
贺九皋不得不帮她捋顺因果关系,“你利用VIP特权压迫沈南星辞退杜可儿,顾笑很内疚,主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他?想还杜可儿一份工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狗屁情理”,乔宁宁拍桌子,“他?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针对杜可儿?好像我故意欺负无辜的人一般,杜可儿看不惯谭佳人,想整她,就玩阴的,跟专业狗仔一样,明明看到你们五个人在酒吧喝酒,偏偏只拍谭佳人和顾笑,你说她坏不坏,拍了还发给我,吃准了我会闹上门,贴心地附上地址,然后就发生了酒吧事件,搞得我和谭佳人的关系一下子跌入低谷——”
谭佳人打岔,“不止呢,杜可儿还把酒吧照片群发给所有同?事,妄图在道德上踩死我,当然了我有黑点不假,但在男女问题上,我敢说老娘超级有原则,但凡有主的男人,我一概不碰的,因为我从小就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能拿。现在想想,酒吧事件就是佳琅美术馆事件的预演,杜可儿排练了一次,心里有谱儿,终于逮住机会狠狠地整了我一把。”
贺九皋听到谭佳人吹嘘自己对待男女关系慎重,击节赞赏叫了声“好”,并给予热烈的眼神和笑容以示认可和鼓励,只是谭佳人语速太快,他?没卡对时机喝彩,因此有点儿不应景。
乔宁宁面色铁青,“我们被杜可儿害得这么惨,你还说好!?”
贺九皋解释,“我是说谭小姐的原则很好,我非常认同?,男女关系就应该简洁明了,一对一是最理想的模式,加一个人进来,1、2、3就有6种排列组合,对应的三角关系会多?么复杂。”
乔宁宁一时觉得离谱,一时又觉得有道理,她和顾笑之间加入杜可儿,那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了……不对,她已经把追求顾笑的权利让渡出去,于是乎脸色白了一分。
她带着怒容问:“谭佳人,你追上顾笑了吗?”
贺九皋立刻竖起耳朵,他?也想知道谭佳人对顾笑是不是还贼心不死。
谭佳人原以为交代完自己所知的事,只用做个安静的旁观者就好,谁知炮火朝她发射过来,就连贺九皋也神色狐疑,不由冷笑,“世界上只剩下顾笑一个男人吗,我为什么非追他不可?”
乔宁宁盯牢谭佳人的眼睛,一再确认她是否说谎,“真的?”
谭佳人并起食指中指,“需要我发誓吗?乔宁宁,你搞搞清楚,顾笑为什么帮杜可儿,除了责任,没有其它原因吗?另外,你不是说不喜欢他了吗,那他爱帮谁帮谁,你还能拦住他?献爱心不成。”
乔宁宁顿时傻了,非亲非故的,一个男人只有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才会爱心爆棚。
与乔宁宁五内俱焚相反,贺九皋心花怒放,嘴角翘起,如果不是照顾乔宁宁的感?受,他?都快笑出声来,总之,顾笑在他这里翻篇了,再也不值得他?浪费感?情去介意。
他?忍不住含笑瞥了谭佳人一眼,脱口夸道:“做得好!”
贺九皋今天过度nice,怎么我说啥,他?都给予正向积极的反应呢?谭佳人想不通,也不方便问,干脆装懂地含蓄一笑。
贺九皋觉得谭佳人翻车后,真实的样子越看越顺眼,说的话也句句顺耳,他?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嘴角,开心地笑起来。
他?留意到谭佳人的咖啡喝完了,殷勤地问她要不要再续一杯。
谭佳人还没开口,乔宁宁哇一声哭出来,“你们两个太过分了,现在是喝咖啡的时候吗。”
贺九皋第二次领教到乔宁宁的情绪化,皱皱眉,保持沉默。
谭佳人忙把纸巾塞给她,“有话说话,你哭什么?”
乔宁宁的眼泪像水龙头开闸,冲糊眼线,流下两道黑色泪痕。
她呜呜哭着说:“顾笑不喜欢我,我认了,但他?不能喜欢杜可儿。”
谭佳人帮她擦眼泪,“你的眼线不防水,我告诉你,你的脸现在一塌糊涂。”
贺九皋点头,“是的,谭小姐没吓唬你。”
乔宁宁不相信,“我用D家防水眼线笔画的,不可能晕妆”,她说着从包里掏出化妆镜,看了一眼,哭的更大声了,“没有一样事情是顺心的,我要疯了!”
要疯的人疯狂拨打顾笑手机号,无人接听。
乔宁宁不哭了,看看谭佳人,又看看贺九皋,抽噎着问:“你们说顾笑这是什么意思啊,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贺九皋摊手,“我不知道。”
谭佳人冲他满面堆笑,“贺总,要么你给顾总打一个。”
贺九皋欣然领命,打给顾笑,同?样无人接听,“他?或许在做别的事情,忙完会拨回来吧。”
乔宁宁一刻也等不了,催贺九皋联系严墨,“你问问他和顾笑在一起吗。”
贺九皋本想置之不理,看到谭佳人讨好的笑容,改口道:“好吧。”
朋友中,严墨总是接听速度最快的一个。
“你问谁,顾笑?我们没在一起。”
“你今天见过他?吗?”
“见过,中午的时候,他?打电话问嘉豪一处公寓出租的情况。”
乔宁宁听到关键词,一把抢过贺九皋的手机,带着哭腔问:“严墨,顾笑要租公寓吗?”
严墨不知道该不该向乔宁宁透露,他?和顾笑是铁哥们不假,但他?对乔宁宁挺同情的。
“乔宁宁,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不瞒你,顾笑打算替杜可儿租间公寓,看样子他?想照顾杜可儿,我和你是熟人,和杜可儿没交情,所以我劝你看开点,忘了顾笑吧。”
乔宁宁缓缓放下手机,缓缓站起,梦游般说:“我要走了。”
谭佳人立即起身拉住她,“你这个状态能去哪里,我送你回家。”
贺九皋也站起来,“你带驾照了吗?”
谭佳人连包都没带,更别说驾照了。
贺九皋温声说:“我送乔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乔:寒冬腊月(T_T)
男主:如沐春风(///▽///)
女主:如沐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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