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缓缓的落在地面,冰冷的盯着屋舍的门口。
片刻后,红衣女子从屋内走出,阴暗的天空唯有无数星光照耀,让女子的脸颊有些暗淡。
但是那绝世无双的容颜依旧还是如月宫的嫦娥一般让人神魂颠倒。
一身微风吹拂飘逸了几片唯美的树叶,星光照耀在女子的脸上露出了女子苍白的容颜正是郑霜雪。
他乡遇故人,旧事如昨日,两人四目而视都陷入了沉默。
只是彼此都已不再是当年的纯情修士,这数年来,郑霜雪又可曾知晓江辰的经历。
可江辰也不会知晓郑霜雪的凄惨,满身的怒气在看到那憔悴的面容时,竟有了些许的动容。
“你为何在此。”
江辰忽然不想再追究过往的事情,语气冰冷的没有丝毫情绪。
郑霜雪望着江辰久久没有言语,这个曾经无比纯洁的青年,如今已然判若两人,眼神不再是清澈如水而是充满了孤独与落寞,甚至让人恐惧。
“江师弟……你还好吗?”
郑霜雪温柔的声音依旧,仿若能融化掉世界一切的冰雪,看着江辰如今的改变,眼眸中竟满是愧疚,渐渐湿润起来。
江辰转过身去,不愿再看向郑霜雪的眼睛,沉声说道。
“修行的世界何为好与不好,韶华白首也不过转瞬,命运总该有太多无奈让人无力抗拒。”
江辰的声音似乎有了些许温度,不再冰寒如雪。
“对不起……”
郑霜雪低下头去,用略有抽泣的声音说道。
这件事仿佛成为了她的心魔,缠绕在心神数十年未曾有丝毫的减弱,如今还能亲口对着江辰说一声对不起是她最大的欣慰。
“不必再提,修行之路本就是鲜血为食,白骨铸桥。”
“当年从云顶之巅出来,我就被各大宗门的前辈苦苦相逼,甚至差点被搜魂,好在师父出手救下了我……十年里我被所有人唾弃,只因我不愿说出你的秘密,可最终还是有人开了口,若没有筑基丹,我恐怕此生都无法筑基……永远也无法立足。”
郑霜雪声音有些无力,悲意浓郁,此时终于将压抑在心中这么多年的话说出,忽然有了释然的感觉。
即使现在江辰想要杀了自己,郑霜雪也能含笑而去,不再有遗憾。
江辰似乎没有了多大的恨意,这修行界的残酷在这一次次的生死经历早已深有体会,江辰不想再去记恨一个身不由己的女人。
“你怎么会来到东源。”
江辰对郑霜雪出现在这里太过意外,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和担忧,他必须要弄清一些事情。
“自你消失在乱山脉后,南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逍遥门先后屠灭了四大宗门,整个南域已然变成了人间地狱,忘忧门也被灭了,我在师父的帮助下逃到了东源。”
此言一出,江辰忽然面色大变,竟没有想到自己所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
“我妹妹芊芊呢?她怎么样了。”
江辰忽然语气急促,再没有了冷静,双手拖着郑霜雪的肩膀大声的问道。
“青竹峰太上长老李纯钢也是云顶药谷的族人,一直隐匿在忘忧门内,忘忧门被灭时,他救下了芊芊跟在他的身旁。”
江辰忽然愣住了,郑霜雪的话太过震撼,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老头竟是云顶药谷的族人。
可是听到芊芊还活着后,江辰冷静了下来,松开了手臂,脸上有了欣慰的笑容。
芊芊是他如今最在意的人,自己迟早要再入南域带回芊芊,如今跟在李纯钢的身边倒也算安全,江辰也有所放心。
“此地有些诡异,你自当谨慎行事。”
江辰留下了一句忠告后便头也不回的远去,白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郑霜雪始终站在古树之下望着江辰离开的方向,心中似乎还有许多的故事想要与之诉说,可一切都变了,曾经的师弟如今已是陌路。
微风轻轻吹拂着脸颊上的青丝,让这完美无瑕的容颜有了些许的萧瑟与孤独,
细长的睫毛如羽扇一样微微颤抖,晶莹的泪珠最终还是无声的滑落在嘴角。
江辰离开后并没有回到屋舍,行走在连接的古树之下脚步很是轻盈,望着整个西院的上空,似乎有一层朦胧的雾气缭绕。
沉默了许久后,江辰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化着一道不可察觉的青虹悄悄的向东院而去。
进入这东神宗后,江辰总隐隐的感觉有些诡异,像是自己的命运被人牢牢的掌控。
如同一个棋子不容自己有半分的抵抗,这种感觉让江辰很难受,也很难说出,他决定冒险一探。
已是深夜,东院内很是宁静,上空弥漫着无数灵力波动。
所有人都沉浸在修炼中,唯有一道强大的神识每隔一刻钟便会扫过整个东院,若有半分的异常都逃不过这神识的感应。
就在神识扫过后,一道白影闪现又瞬间消失不见,一切似乎都很是安详,在极为偏僻的角落里,有一处阴暗的屋舍。
一名男子正盘膝在地,紧闭双眼吐纳灵力,忽然间一道神识涌入屋内覆盖了所有空间。
男子并没有丝毫的察觉,片刻后,一道白影出现在男子的身后,默默的注视着一切面无表情眼神冷漠,此人正是江辰。
盘膝修炼的男子正是东神宗东院的弟子,为一名筑基后期的修士。
此时江辰正站在男子的身后不足一丈远,男子却没有任何感应,足以说明江辰的神识之强大。
轻手一挥,百余杆旗帜出现迅速将两人包围,应天神阵开启隔绝两人的气息。
江辰不知此阵法是否能逃过那强大神识的感应,但是时间紧迫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江辰绝不能过多耽搁。
强大的神识瞬间包裹男子的全身,伸手向男子头颅抓去,男子突然惊醒就要奋力挣扎。
可就在此时,一股极强的神识涌入男子的识海,男子面色大变,脑海中瞬间变的模糊不清。
瞪大了眼睛却看不清世间的一切,呆在原地不停的抖动,仿若没了灵魂一般的痛苦。
江辰快速施展了搜魂术,男子的所有记忆一幕幕的出现在江辰的脑海,数息过后,江辰收回手掌面色有些阴沉。
盘膝的男子嘴巴张开流出了大量白沫,眼珠都快要撑出了眼眶外,面如干尸一般,虽没有死亡但已是行尸走肉。
江辰抽走了男子所有的记忆,没有了记忆,就如同没有了灵魂一般,只剩下一副空洞的躯体与死亡并无区别。
江辰快速收起一百零八杆杆旗帜,身影一闪化作长虹向外飞去,直奔西院而去。
就在江辰离开东院的瞬间,强大的神识与江辰好似擦肩而过,略有停顿后,似乎并没有起疑,又向着远处扫去。
江辰长舒一口气,全身的汗毛直立,汗水都湿透了后背,回头看了眼东院后,迅速向自己的屋舍飞去。
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间内,此时凌风已然深睡,轻吸的声响回荡在静谧的房间,江辰盘坐在床榻之上思索着男子的记忆,久久未能平息。
“数年来所有新进的弟子都要进入东神宗的禁地试炼,可到如今却没有一人能离开禁地,此事透着诡异,绝非试炼这般简单,如今若再要离开东神宗定是绝无可能,这禁地内到底又何异常。”
江辰暗自思索,从男子记忆中只能得到这些模糊的记忆,似乎东院的弟子也从未进过这禁地内。
每年各地不远万里来到神城想要进入这东神宗,数十万修士却没有一个修士能走出禁地,这让江辰心神都隐隐的颤抖不已。
他苦思了许久,也无法知晓这其中的缘由,多年来这数十万筑基修士中,难道就没有惊世绝艳之辈。
可他们都留在了禁地内,如今是否还活着,或者又早已是一堆白骨,自己若进入了这神秘的禁地,又是否有把握能走出这禁地。
这一切的难题如十万大山压在江辰的身体一般,折磨着江辰的心神。
再也没有了任何心思,江辰独自来到屋外,脚尖轻轻踩在古树上方的一片绿叶之上,遥望着整个东神宗。
虽神色无比的平静,但内心已然是翻江倒海。
“江兄……”
忽然凌风清脆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江辰心神沉浸在苦思中竟没有感知到有人的接近。
这让江辰有些后怕,暗道自己如今心境还是不够沉稳,凌风一脸疑惑的望着江辰,并没有过多的询问。
“这东神宗绝非善地,凌兄日后定要处处小心。”
江辰语气无比凝重,绝非玩笑之言,凌风与江辰一同论道数天,已然知晓江辰的性格,此刻听江辰此言,心中也有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江兄,是否知晓些什么?”
凌风紧张的相问,也再没了闲情雅致。
“此时你我已然身在宗门之中,知与不知又有何异。”
江辰并没有将一切告知凌风,若此事宣扬出去,东神宗必会有所行动,事情只会越来越糟,此事唯一的破局,唯有自己从禁地内全身而退方能有一丝机会。
凌风面露惆怅,虽不知江辰所言何意,但是心中也有了些许的猜测。
忽然担忧起自己的妹妹,如今自己看似身处逆境,偌大的东神宗数万人中想要寻找妹妹却又是何其艰难。
很快两天过去,整个西院两万余人依旧沉溺在进入东神宗的兴奋之中。
两天来,江辰发现有百余名结丹期修士时刻守护在整个西院,他们没有一人能离开西院,也没有看到东院的任何一名弟子。
直到第三天的上午,终于有了异动,所有西院的修士被百余名结丹修士带到了巨大的广场之中。
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人群脸上都流露出期待的目光,唯有江辰与凌风二人面色很是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许久后,在广场的上方虚空中,忽然一阵扭曲波动,随后一个黄袍宫装男子从虚空中走出,眼神冷漠的俯视众人。
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抬头望着空中的男子,虽没有丝毫的灵压在身,但是每个人在看到黄袍男子的刹那间,心神中竟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崇敬之情。
黄袍男子冷漠的面容上慢慢的露出了一抹甚是满意的笑容,看起来很是和善的样子,可这笑容在江辰的眼中,却如同无情的冷笑无比的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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