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秦子衿表情僵硬,她抬手扶住额头,冷静几秒后再次拿过傅景的手机回复:[好的/ok]

发送出去,立刻把手机丢回给傅景说:“走,我带你吃东西去!”

傅景无奈地站着没动:“吃什么?我们明明吃过晚饭才来的,你还能吃?”

“顾青瓷都发话了,你不能吃也得再吃一次啊!”

“我觉得她的本意应该不是叫你虐待我。”

“……”

秦子衿又冷静了几秒。

她四处看,“陶娴姐姐人呢,我要去找她玩治愈一下心情。”

“什么意思呀,”傅景先对着手机傻笑了会儿,才抬头盯着她,故意柔声,“秦子衿姐姐,你不是最爱我了吗?你怎么能去找别的女人?”

秦子衿认认真真地说:“滚。”

傅景问了声人,带着秦子衿去二楼的包厢。

光线昏暗,几步之遥却分割出热闹和空落两种完全不同的场地。陶娴懒洋洋地坐着发呆,手里拿着酒杯,偌大的桌子上只有一瓶酒。

她脸庞泛着微醺的红晕,桃花眼望过来,仿佛浮着一层盈盈泪意的含情凝睇。

近看才知是错觉。

傅景怔愣:“安久姐,你这是在喝闷酒吗?”

“在想事情而已,”陶娴抿口酒,唇角弯着笑容问,“来找顾青瓷吗?她今天没来。”

傅景:“没有找她。”

秦子衿问:“在想什么事情?”

“我在想……应不应该给、给朋友的小孩取名字。”陶娴咬字略微停顿了下,有点像喝醉了自然反应迟钝。

旋即微垂眼,抬手头疼般揉了揉太阳穴。

灯光下,脸上些微疲倦的神色和眼眶泛红也像喝醉后的正常状态。

傅景立刻在她身边坐下,先把酒杯拿远点,然后关心说:“安久姐你喝多了,开车了吗,我送你回家吧?”

“……”

秦子衿慢几秒,才在陶娴的对面坐下,手肘交叠着放在桌上轻松地说:“朋友最近要生小宝宝了吗?取名的事情最好交给专业人士,比如我怎么样?松江大学的中文系,虽然成绩没法年年拿奖学金,但从小也是方圆十里写作文写得最好的人……”

她偏头看向傅景:“是吧?”

傅景不明所以,但点点头:“嗯啊!”

秦子衿又望着陶娴,扬唇扯出一个热情的笑容,用特别的真诚语气自荐:“所以,你觉得我怎么样?”

傅景附和着:“对啊,她那么能干,放着不使唤白不使唤!今晚就让她拟出二十个漂亮吉祥带典故的好名字。”

陶娴扬唇笑了下:“那多麻烦……”

“不麻烦,”秦子衿歪了歪脸,语气温和打断她说,“反正对我来说又不难,二十个不行还能再二十个。对我们中文系学生来说这是小意思呀。”

傅景捧场:“业务超强秦子衿!”

“还是算了吧,”陶娴神色微动,半晌,还是摇头拒绝了,“我那朋友跟你也没什么关系,还劳烦你取名多不好。”

秦子衿:“怎么那么客气——”微微拖长的语调。

傅景奇怪:“可你把酒吧的各种账甩给我算的时候明明很不客气的。”

秦子衿紧跟着纠正:“你明明是很知人善任的。”

她们一人接一句跟讲相声似的。

陶娴忍不住弯唇笑起来。

摄入量足够的酒精后,旁边还有两个闹腾的人在,心中情绪好像顿时轻松许多。既知烦闷因何而起,其实也该明白如何消除。

她说:“还是算了,我又不是什么有文化的人,孩子的起名不该交给我来想办法。更况且一个名字最大的寓意还是父母的祝福,父母给孩子拟最好了。”

陶娴边说着,边从包里掏出手机。在给朋友编辑消息拒绝取名的样子。

“……”

傅景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是哪儿奇怪。

不由转过头看了眼秦子衿,本以为她会是没出上力气的淡淡失望之色,却像完全相反。

秦子衿眼眸映着灯光,明亮亮的,眼眸和唇角同时微微弯着,露出一抹什么小计划得逞似的愉悦笑意。

她很快换成大方开朗的模样,随口说自己:“我的名字就是江湖骗子取的,明明普普通通,诗经里随便一句,硬生生说得天花乱坠,好像能让我家飞黄腾达一样。”

傅景心思被转移,指着她说:“可确实很灵验,我之前去她家里玩听见她妈妈说的,秦子衿出生几年后她爸爸一直在不停地升官!”

“那是因为赶上国运好。我爸之前因为清廉自持的做派被排挤得够呛,之后那啥啥风向大变,排挤过他的那些人陆陆续续竟然基本被端光了,他自然顺着风往上了。跟我叫什么名字完全没关系,否则岂不是我的名字兴国运呢?”

今后想要成为科学家的傅景摇晃脑袋,表情认真着,说着迷信老太太的经典话:“还得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无。”

秦子衿:“……”

傅景又好奇地问陶娴,“安久姐,你的名字是爸妈取的吗?”

本是一个随意而无害的问话。

陶娴唇角笑意收敛,长睫垂下,停秒后才应了声:“是啊。”

“那英文名……”秦子衿察言观色,立刻转而说,“angel是因为性格还是长相呢?”

“初中英语老师让我们想一个英文名字,想不到的可以上讲台,老师帮忙取,就一个个排着队,老师说叫什么就是什么了。”

秦子衿点点头:“用到现在,肯定很喜欢那个英语老师。”

陶娴微笑,想举杯做个敬酒的姿势。

她手还没够到,杯子就被旁边的傅景推到更远的位置。顿了顿,她又推远一些。

“……”

模糊的悲凉气氛被这两个活宝一打岔,陶娴有点哭笑不得。

她问傅景:“你跟顾青瓷说过,以前的名字是叫傅景星?”

“嗯,爷爷给我取的,说他做梦梦见祖宅门前飞过一只嘴里叼金的凤凰要来筑巢,春和景明又亮着星星,所以给我取名景星。后来奶奶让我改的名字,她把爷爷骂死了,说他乱取的名字害我小时候总生病。”

傅景语气欢快地交代完。

秦子衿立刻眉开眼笑:“人家老宅堂前飞过的是燕子,凤凰是择梧桐栖,自己做窝的是雀鸟,会叼金子的多半是乌鸦。你爷爷这梦真是七零八落的。”

傅景憨笑说:“我觉得应该是他编的,他想要给我取名字,又怕我爸妈不同意,于是故意编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故事出来。”

陶娴笑着:“你爷爷肯定很疼你。”

傅景:“嗯!”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卢久平跑上来问:“吧台有点忙不过来,傅景能来搭把手吗?”

“……”

包厢里只有秦子衿跟陶娴在,两个人的关系其实不算多亲近,却有一种奇妙的默契般,静默也不会尴尬。

两个人闲聊着。

秦子衿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来。

傅景:[隔壁酒吧的老板想跟我们聊安久姐的样子,请问这是刺探军情吗?]

秦子衿不由抬头看了眼陶娴。

她问:“隔壁酒吧的老板是朋友吗?”

陶娴顿时揉了揉眉心:“那女人出了名的麻烦,她的酒吧前段时间着火关门了,今天借我这儿的地方跟人谈事情……别家都不欢迎她……”

她想了想,还是站起身:“算了,我下去打个招呼吧,这女人特别喜欢自己'被尊重'。”

“这人很重要吗?”秦子衿过来轻扶了下她,担忧说,“不太重要的话,咱们还是别搭理她了,直接回家吧,你喝了那么多酒。”

陶娴好笑地说:“总归是个照顾生意的客人,打声招呼不算什么。”

两个人下来,看见隔壁的女老板还坐在吧台前,手里拿着一杯鸡尾酒。

傅景被教训得很惨。

“你这酸甜度完全不平衡啊,冰块里全是气泡,还有,原来你们店调酒用浓缩果汁的?我们店都是鲜榨果汁,难怪完全不一样呢。”

傅景没脾气地点点头:“嗯。”

秦子衿快步走过去,声音完全没有压低地问傅景:“她是你老板吗?”

傅景耿直:“她是隔壁酒吧的老板。”

“你好,我是林宇琪,你可以叫我,”林宇琪扯唇微笑,先自我介绍了下,再慢悠悠地说,“虽然不是她的老板,但作为一个顾客当然有权利点评我购买的东西。”

“,”陶娴扬起笑容,上前跟她攀谈着,“这个小朋友是刚来我们店的……”

“我说难怪呢。”

秦子衿目光望着她们两人的交谈,边小声问傅景:“那女的骂了你多久了?”

“没骂啊,”傅景丝毫不在意,“她就点评酒而已,我本来就是临时工,比不过人家专业的很正常。”

秦子衿“切”了声。

傅景又笑说:“我只会把这些原料混摇拌,有客人问这个难不难的时候,我都只能故意讲英文,摇一下非得说Shake,显得自己没那么外行。”

最开始有客人点酒会用的缩略简称,傅景都听不懂。

她就抱歉地笑笑,讲英文再换中文确认地问一遍名称。拿这种小花招来努力遮掩自己初出茅庐的菜鸟本质。

“不过,吉吉都悄悄说我学习天赋好,调出来的酒味道还不差,吉吉比她年纪大多了,还有好多证,肯定比她更加见多识广。所以她是在故意挑我的刺呢。”

秦子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这么简单的,她眼风一扫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她的好朋友竟然还要经过一番推测才慎重下判断……

秦子衿不耐烦地敲敲桌边:“你帮我调杯爱尔兰咖啡吧,有点渴了。”

“喝那个能解渴?不然给你倒杯冰水吧。”傅景说着,眼神找工具还是准备帮她制作。

秦子衿顺势坐下来,旁听陶娴跟别人闲聊。

她托着腮,有点无聊的样子。

她们聊着聊着,难免讲到林宇琪的酒吧里那场意外火灾,万幸没有人员伤亡。但酒吧还是损失得够呛。

半晌。

傅景往杯子里挤发泡奶油。

林宇琪:“不过赛玲娜说生意地方不怕火烧,到时候重新开门,肯定红红火火,她还要给我包一个红包蹭一蹭运呢。”

陶娴点着头:“对啊,火灾旺财,重开门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也给包个红包。”

林宇琪红唇挑笑:“那感谢安久姐的花捐。”

“……”

“……”

傅景把刚调好的爱尔兰咖啡递给秦子衿。

秦子衿接过,手腕一扬,还飘着奶油的整杯鸡尾酒精准地泼向林宇琪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