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等明早,我光明正大风风光光地娶你

马车靠近皇城后便无法再向前了,宫门前是北文帝随侍的内监总管亲自相迎,那阵仗,可谓给足了睿王面子。

景年一见人多便不自在起来,本想直接跟欧延口头作别了就走,却没想到他当着所有人面一把拉住她回身。

众目睽睽下,景年被他拽着面对面,立时尴尬起来,“你别凑得那么近……这么多人呢,刚才不是都说好了……”

欧延笑得意味深长,“刚才是刚才。”

“到底要做什么。”景年扬起双眉低声嘀咕。

“就一晚”,欧延顿了一下,总算开了口,眉眼舒展,眼中亮着光,“等明早,我光明正大、风风光光地娶你。”

“……”

景年怔住。

耳边闪过昨晚睡意朦胧间他的声音。

几乎大差不差,一样的话。

不知为何眼角忽然有些潮潮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想了想,迎着他灼灼的目光抬眼,“你当我是小孩儿呢?我知道——”

“我等你。”

她缓缓道。

欧延笑着抚了抚她的发,末了目送她被宫人们簇拥着进了宫门。

像是定下了某种约定。

景年进宫后便被安排住进了一处名叫“瑜景宫”的宫殿,这里距皇后的坤宁宫不远,早已被装点的一派喜气洋洋。

一进门,那件专程由尚衣局为景年提前半月量身定制的王妃喜服便整整齐齐印入眼帘。

这真的是景年这辈子见过的最华丽的衣裳了。

红色的绸缎与金线交错,其上绣有翠鸟祥云,层层叠叠。绸缎极软,光滑的缎面上绣有凸起的刺绣,相互簇拥着,每一个都恰到好处。架子旁的桌上摆放着凤冠,金丝线镶嵌连接着数不清的大小珍珠与宝石,錾雕与点翠相映,细致到一丝翠鸟羽毛都清晰可见,随着室内几乎察觉不到的微风轻晃。

景年简直不敢想象,明日她竟会如此穿戴着出现在欧延面前。

这件喜服景年之前是有见过的,毕竟制作过程中需要她反复试穿以调整到最完美的状态。

宫中嬷嬷都说因为婚事筹备的匆忙,这喜服也是无数尚衣局的尚宫们日夜赶工而出的,但虽说工期赶了些,却丝毫不敢懈怠,毕竟这是北文帝亲自指的婚,且是七皇子封王后的第一件重大之事。

虽已见过,也试穿过,但今日最终在瑜景宫见到这喜服最终完工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好一阵惊叹。

……

“夫人!你快试试吧……太美了!”

阿喜激动地连声赞叹,话都说不利索了。

“别急,咱们先把东西都放好,还得过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景年压下心头的悸动,还算理智地拦住阿喜上前的脚步,虽说只在宫中待一天一夜,但白天的这段时间,她肯定是要守在皇后左右的,无论如何,礼数不能少。

主仆二人收拾一番后,便在宫人的指引下前往坤宁宫请安,魏皇后会在景年今日进宫后召见她,是早在出发前宫里就已来报信过的,景年本已有了心理准备,却不料到了未央宫,北文帝竟然也在!

自上回刚到上京与帝后打过第一次照面至今,这还是第二次再次看到他们二人同时出现。

虽说魏皇后待她极好,景年还是忍不住一阵慌乱,匆匆行了大礼。

“你这孩子,快起来坐下”,魏皇后亲自上前扶她起来,“本宫想着你今日进宫人生地不熟的,正巧陛下今日得空,就一起与你吃个饭,你既然是从宫中出嫁,这里就算是你的娘家,可不要拘谨了。”

景年连声应是。

她起身间余光略过北文帝,一时间有些怔忪,半个多月未见,北文帝竟消瘦了如此之多,面上也疲态尽显。欧延与她说过许多次陛下龙体抱恙,她本还惊诧于要到何种程度才需要萧痕一刻不离地随身近侍,现在看来,才总算明白过来。

……

“听说老七今日是亲自送你进宫的?”

北文帝这会儿状态看着还不错,靠坐在榻上,抚着胡须笑眯眯道。

“回陛下的话,我们辰时进的宫,睿王殿下到宫门前便回去了。”

“也就一天见不着面,我们如此安排,你们小两口不会生怨吧?”魏皇后作势一阵调侃。

“怎么会……娘娘哪里的话。”景年不好意思地低头,手指搓了搓膝前有些皱巴的裙摆。

“民女斗胆,想问昭宁公主的伤如今恢复的怎么样了?”

今日与皇后见面,她也算是有备而来,用楚昭宁做话头,算是个不错的切入点,正好这么多日过去,景年也心系着她的伤势。

那日在马场受伤,没多久便惊动了宫里,魏皇后也是极为关心,当天便前往探看,好在楚昭宁伤的不重,一切无碍。

“那孩子前几日被德妃安排着送到郊外的别院修养去了,这月份眼见着就要入伏了,她养伤又不能动,每日每夜坐着躺着,还不如去个风景宜人、空气好又凉快的地方静养。”

魏皇后一番话,倒让景年整个怔住。

楚昭宁竟然被安排出宫了?!

这事甚至欧延都未曾与她说起过。

她原以为照楚昭宁的性子,明日的婚礼即便是受伤无法行走,也是要想办法出席的。

……

“这是德妃的主意,她跟本宫提的时候,本宫就觉得这办法好,你别以为昭宁年纪小伤势会恢复的快,这伤筋动骨一百天,绝对大意不得。”

魏皇后自顾说着,北文帝也慢慢点头,“这丫头平日里被娇养惯了,趁这次受伤,也让她好好收收心,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公主一切都好,民女便放心了。”

既是帝后的安排,景年也没再多问下去,现在过来正是准备用午膳的时候,说话间便有宫女进出布菜。

“陛下,到喝药的点了。”

北文帝随侍的内监此时也从外间端上了一碗热腾腾的汤药。

帝后早将景年视为自己人,并未让她回避。

景年望着北文帝丝毫掩饰不住的疲态,心中也不免一紧,只怨楚清怀的歹毒之心之甚,长期的毒素浸入,已彻底伤了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