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来了。”
还是楚清奕先看到了她,快步起身迎过去。
“大哥……”
楚昭宁怏怏唤了一声,便垂着眸子没再吭声。
一向战斗力十足的小姑娘此时这般没了朝气,对在座的人来说倒是头一回遇见,却也都心知肚明,一方面是确实受了伤身体不适,另一方面……也肯定是与眼前那对璧人有关。
事到如今,任她五公主如何反对,欧延与景年的这门亲事,都已是板上钉钉。
……
“这次伤的有些严重,几日下来,看着都消瘦了不少。”
楚清奕一声轻叹,又道:“好在伤势已稳定下来,这些日子你且好好休息,待痊愈了,大哥带你出宫,好好游山玩水一番。”
放在以前,若是这样一句承诺,楚昭宁早便高兴的蹦跳起来,今天却是怔了怔,好一会儿才抬眼回道:“谢谢大哥,以后的事再说吧,天气渐热了……我还是在宫里陪着母妃的好。”
景年忍不住朝楚昭宁看去。
连她都有点不敢相信,这话竟是从楚昭宁口中说出来的。
不止景年,在座的多数人闻言都是一顿,却默契地皆是缄默,德妃目光一闪,顺势转移了话题,故意道:“也是,这回摔的这一跤也总算能让她长点教训,在宫里多安生些时日。”
楚昭宁破天荒的没吭声。
景年埋头拨拉着面前碗中的饭粒,只当没听懂。
一顿饭后半段吃的有些煎熬,好在用完便要告辞了,卫清初将四人送出去,楚清奕出于礼仪,主动提出送秦淮梓回府。
秦淮梓并未拒绝,疏离而得体地道了谢,与楚清奕并肩走在欧延与景年前面。
景年望着前方二人的背影,只觉不论看多少次,都是极登对的,可惜……
……
“这么在意?”
耳边忽然传来欧延略带了丝调笑意味的声音。
景年收回思绪,有些不解地侧脸看他。
“眼睛都快长在他们身上了。”
欧延捏了捏她下巴,“秦姑娘今日可是对你们说了什么?”
他声音压的低,离前面楚清奕和秦淮梓也是隔了数步,景年却生怕被听到,忙急急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心中又是一悸,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欧延的眼睛。
“回去跟你说……”
玉佩的事,直到现在都搅的她心中不安,景年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不自觉地挽住欧延胳膊,抿唇小声道。
……
“殿下,民女心中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
前方,这时忽然传来秦淮梓的声音,不大不小,是刚好未掩饰音量的自然声线。
景年目光一动。
“你且说。”
楚清奕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欧延和景年,又回头,坦然道。
秦淮梓见他此举,唇微动了动,又犹豫起来。
楚清奕看出她心思,缓声道:“七弟与弟妹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秦淮梓闻言回头,顺着宫墙延伸的方向,目光投向后面的欧延和景年身上。
她很快回头,停下脚步微扬起头,面上带了丝笑,“殿下之前说要回去找一找你我当年定下婚约的那块玉佩,不知后来如何了?”
景年呼吸一窒。
只看着楚清奕眉眼一扬,自然道:“前些日子忙于公事,倒把这事儿给忘了,还请姑娘再多等上几日。”
“没事,我只是想到便问了,那物件过了这么多年,若是忽然要找,也需耗费些时间”,秦淮梓也是不甚在意地一语而过,末了却又道,“此物既为信物,定是在殿下府中,倒不必担心被转手了他人。”
这话……
景年有些怔忪地望向楚清奕的侧脸。
“秦姑娘可曾记得,那日在父皇与母后面前,我说不想让这一纸婚约成为姑娘的负担。”过了一会儿,楚清奕目光落定在秦淮梓那双正直直与他对视的眸子上,温声开口。
“是殿下的负担,还是我的负担?”
秦淮梓很快一笑,语气轻松,气氛却紧绷起来。
这二人看似都面色如常,却明显能感受到来自秦淮梓那边的尖锐。
所以……
秦淮梓,是喜欢楚清奕的吧。
景年有些茫然地偏头看向身旁的欧延,又默默收回目光。
……
“我的意思,是姑娘可已想好,将一生托付于我?”
楚清奕那边竟也回得极快,“这场婚约到现在为止,于我而言更多是父母之命,我不确定这些是否就都是对的。”
他双眉微蹙,目光却依旧是坦然的。
“若我说,我确定,我已想好了呢?”
秦淮梓倏地上前一步,几乎贴向楚清奕的胸口,“还是说,殿下早已心有所属,所以才以此为借口搪塞我?”
楚清奕显然没想到她会这般回应,身形随着她的动作向后微退半步间,清澈的双眸毫无掩饰地闪过惊讶。
……
“大哥,恕我插一句嘴,我和景年还是先行一步的好,其余的……要不你们找个地方再细说也不迟?”
一直在旁默不吭声听着的欧延这时总算开了口,边说着,还不忘揉了揉自己快被景年掐青了的胳膊。
那二人从方才秦淮梓语气开始带了丝质问之意时景年便掐着欧延的胳膊暗示他快做点什么,拖了这好一会儿,总算是开了金口。
楚清奕也着实没想到寥寥几句话,竟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一时间神情也有些狼狈。
“睿王殿下见笑了。我只是想到今日昭王妃告诉我,若心里有什么不确定的,向太子殿下一说便是,没必要总在心里藏着掖着。这般想着,方才也就问了。”
秦淮梓却是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一般,低眉顺眼地对楚清奕行了一礼,“方才无礼之处,还请殿下勿怪。”
“时间也不早了,我送姑娘回府吧。”
楚清奕微抿唇,神色有些复杂地向欧延这边看了眼,默默缄口,只引着秦淮梓先行。
欧延要跟上,被景年拉了一把,在原地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迈开步子。
“你听到了?”
景年许久没像方才那么慌了,尤其是当着欧延的面。现在总算找到说话的机会,又是一阵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