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阿延

他们方才……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

羞恼、惊讶……一股脑地全部涌上来,唇间还有淡淡的酒香,是他晚上喝的猴儿酿……

……

景年只觉自己也仿佛醉了般,头重脚轻,若不是他扶着,早瘫到地上了。

半张脸紧紧被自己倏地抬起的手捂紧,只留一双眼,无措而控诉地望着他。

……

欧延长抒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已是哑的不像话,“早就想这么做了,就是找不到机会。”

他浑身上下,连带着声音都带着浓重的侵略性,光是看着她,目光都是滚烫的。

景年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方才发生了什么。

偏生此时在屋顶上,她根本躲闪不了。

只能将头完全埋进他胸口,自闭到连眼睛都不敢睁。

有一瞬间甚至觉得他是在发酒疯。

……

欧延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轻轻笑了笑,换了个姿势,揽过景年在房顶的瓦片上坐下,让她靠进自己怀里。

景年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僵硬地坐下。

脑子里还嗡嗡的,好像还没从缺氧中缓过来。她闭眼,感受着风吹到脸上的触感,好半晌,心脏才慢慢从刚才几乎要蹦出胸口的剧烈跳动中平缓下来,一下一下,每一拍都仿佛有一个回音。

那是背后欧延的心跳。

这种感觉很奇妙,却莫名的踏实。

……

“生气了?”

又沉默了许久,景年感到背后紧靠的胸膛微动,随即是欧延的声音。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一开口景年就忍不住微颤。

……

那是亲吻。

已是男女间最亲密的事。

景年有些恍惚,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他又道:“这个……真的送给我了?”

景年抬头,看到他手中正拿着她刚送他的玉佩。

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变出来的。

景年抿唇,感受着凉风吹到脸上,稍稍缓解了些方才的燥热。

“嗯。”

她应了声,还轻点了下头。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欧延轻笑一声,“送给我代表着什么,你知道的吧?”

他明明知道,却偏要直白地说出来,甚至还要听她亲口说。

……

景年庆幸现在是背对着他的,双手扣在一起,又闷闷地点了下头。

“好。”

欧延没再说什么,只哑声回了一个字,随即将玉佩握进手心,双手从她两臂下穿过,整个将她搂紧。

他身形高大,这般,好像整个将她包裹住一样。

周身尽是他的气息。

……

景年望着他覆在自己手背上的双手,为这突如其来从未有过的温暖,双眼忽然一红。

他们都是不会轻易坦露内心的人。

隐忍而孤独的人。

所以他们知道遇到一个愿意全心全意托付的人究竟有多难。

……

“庄主……你说,火族真的是坏人吗?”

景年慢慢放松了身子,墨绿色的眸子印着天上的圆月,好半晌,忽然没由来地问了一句。

欧延垂眸看着她头顶。

……

她心里一直很在意。

外界对断情宫的所有非议,火族的兴衰,以及最重要的,欧延父母的死。

这么问其实很傻。

欧延却顺着她的话答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景年愣住。

“况且好人坏人也并非都是绝对的,好人中有坏人,坏人中也有好人。”

他语气很温和,像是在教导年幼懵懂的孩子,前所未有的耐心和认真。

“你这么说……我好像好受多了。”

良久,景年笑起来,方才那莫名的伤感一闪而过,目光望向远处。

欧延伸手将她整个侧着抱进怀里,顺势扬起她的下巴,方便更好地看她,“说起来……你唤我什么?”

他忽然问出这么一句,没由来的,双眼微眯了下,带了些审视之意。

景年莫名地看着他,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庄……庄主?”

从到棠钰庄开始,不是一直都这么叫的吗?

“你有没有听过慕容昕是怎么叫我的?”

欧延扬了下眉,完全不是生气的模样。

景年仔细想了想。

他们是很好的朋友,没有尊称之类的讲究,大多数时候,慕容昕甚至没有礼貌地喊他“喂”。

还有就是……

她忽然愣了下。

她记得,慕容昕有唤他“阿延”,而欧延也是这么叫他的。

这种称呼在北国各地都很常见,她自己也见多了,再习以为常不过,通常都是家人间的叫法。

……

“我的名字是父亲起的,长辈还有熟识的兄弟们,平日里,都唤我阿延。”

这是与他想到一处了……景年茫然地点了点头。

“以后,也这么叫我好吗?”

欧延低下头,双唇与她的贴合在一起,呢喃着道。

这样发出的声音很模糊,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到。

景年浑身不受控制的一阵酥麻。

他怎么又……

酒气在室外散了大半,可凑的近了,依旧嗅的到。

景年脑子嗡嗡的,连他说了什么都忘了。

……

“嗯?”

欧延离开了些,低哑的发出一个尾音。

景年这才反应过来。

从“七爷”,到“庄主”,如今,他要她直唤他的名讳。

景年怔怔地抬手捧住他的脸,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

好像已不是简单的悲喜可以言明的了。

……

“以前,我最不喜欢你在我面前为了些莫须有的尊卑轻贱了自己,后来又发现,你可真是爱道歉,不管出了什么事,不管错在不在你,甚至连自己受了伤都要先跟我道歉……”

欧延轻叹一声,“我想你成为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你明白吗?”

他的话像陈酿,景年闭了下眼,感觉到有温热的触感从眼角滑落下去。

……

“阿延……”

晚风呼呼吹着,极快而凌乱地在耳边擦过,不知过了多久,景年听到自己极低而含糊地吐出两个字。

……

清晨。

天刚蒙蒙亮,景年就醒了。

这一夜睡的并不是很安稳,醒来时思绪却很清明。

脑海里全是昨晚的画面……

想到那时屋顶上欧延说过的话,景年呆坐着,微不可闻地发出一声轻叹。

从下定决心要接受欧延的心意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要做好承受所有可能后果的心理准备。

昨天……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她打心底里的欢喜,这种情感对她而言很陌生,这么久以来,她也一直在学着怎么去喜欢,去信任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