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为什么不生气?

“这就是你不肯接受我心意的理由?”

哪料欧延却忽然道。

景年僵住。

她瞳孔有一瞬放大,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

是……因为这样吗?

景年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实在不知怎就忽然扯到了这件事上。

……

欧延默默放下茶盏,低头间似是微微笑了一下,倒也没逼她,只道:“我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到你了。”

景年深吸一口气,双手不自觉地收紧交握住。

……

事已至此,确实是非说不可了。

这几日她不知想过了多少种开口的方式,尤其是在知道了他父母可能是被断情宫所害后。

以这种方式被发现了隐瞒了许久的秘密,到底是理亏在前,开口时声音都弱了不少,“我能进宫,其实不是偶然……”

欧延并未惊讶,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我从小就不畏寒,但夏季也能如常人般适应,所以也没当回事儿,就谁都没说过……”

景年垂眸,“只是从今年夏天开始,我就总是有些不舒服,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偶尔胸口有些闷,或者晚上睡不安稳,本来觉得没什么,后来发作的频率渐渐多了,就怀疑起来。”

“后来有一天在断情山下采药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

景年脑海中将那日初见毕尧的情景又回放了一遍。

“他是个男子,年纪看着比我大不了多少,也是绿瞳,他见了我,直接就说……我是断情山上的火族人——”

……

欧延的目光渐深。

景年回忆着,一点点将毕尧与自己说过的话慢慢复述了出来,“他说,二十年前,是他把我带到地主府,托里面的人将我养大的。”

“你在怀疑这个?”

欧延这时打断她。

景年闻言一愣,不知他这一句从何而来。

“在上京时,你曾问过向老爷。”

欧延解释道。

景年这才反应过来,只是没想到他思维竟这般跳跃,连如此不经意的几句话都能这么快联想到之前的事。

“是……我是先听了他的说法,后来又无意听到向老爷他们当年领养我时的经历,没想到竟然会完全不一样……”

“那人还说了什么?”

欧延接着问。

“他说他来自断情宫,还说……断情宫曾遭遇过一场劫难,现在宫里的人都中了咒法,全部都不明原因的在昏迷着……”

她说到这里,欧延却是猛地一顿。

“昏迷?”

他似是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神色难见的相当惊诧和凝重。

“他的意思,应该是把我带到地主府寄养时断情宫就已经是那样了,他是最先从昏迷中醒过来的,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解救族人的法子。”

“他是如何醒来的?又要如何救?”

……

景年知道他定是会这么问的。

她回望着欧延,胸口闷的厉害。

“他跟我说的很少,怎么醒的我也不知道,不过他明确说了,这世上如今还清醒着的,就只有我们两个火族人了……”

景年抿了下唇,面上的犹豫之色再明显不过,“他说能救火族的法子,是找到五颗灵珠……”

欧延闻言微垂眸。

景年忐忑地等着他的反应,却发现他似乎是在沉吟着,却没有多惊讶的样子。

“那场劫难是什么,他没说?”

过了一会儿,才听他问。

“没有,不过……”景年欲言又止,看了眼欧延,才又继续道,“在上京的时候,慕兮先生曾跟我说过,断情宫是因为魔尊当年在世间大闹一场,被认为是帮凶后招致朝廷与江湖讨伐,而后全族被禁止下山,没多久就全部销声匿迹,再也没了消息。”

“明明只是被禁止下山而已,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再也没了消息,却想不到竟是中了咒法,全部昏迷了。”

“原来你都已经知道了。”

听到这里,欧延轻笑一声,过了一会儿才道,“慕兮是慕容老庄主的人,有关他的事,少有人知,就连慕容昕也要敬他三分。”

景年蹙眉,“他知道很多事,魔尊……还有断情宫为什么会惹上那些祸事,他好像都知道。”

“他唯一的使命就是守护木灵珠,灵珠在哪儿,他人便在哪儿,你若还有疑问,可以找机会南下到絮柳庄亲自问他。”

景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片刻怔忪。

“所以那药,也是断情山下遇到的那个人给你的?”

欧延见她沉默,主动问。

话题又被拉了回来,景年深吸一口气,“对,他说我出生时他就用了禁术封印了我体内的火种,最多能维持二十年,现在法术失效,他却还没能找到唤醒族人的法子,只能给我那些药,一颗能维持一个月,总共有一年的量。”

“他让你一起找灵珠?”

欧延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景年牙关不觉一紧,垂着眸子半晌没说话。

既是默认,也是无颜面对他。

“为什么那时在宫中不动手?”

欧延看起来却没有丝毫不快,甚至是饶有兴致地追问她。

景年没察觉到他的情绪,手心微有汗意,一直没敢抬头,“我做不到,我一个人,拿不走的……”

“那现在呢?”

他的声音忽然近了。

景年惊了一跳,忙抬头,面前他竟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离她很近,甚至抬头时差点撞到他胸口。

这样的距离下,她不得不仰头怔怔望着他。

他目光很深,像能将她吸进去。

耳边的声音有一瞬消失,景年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

只是这些终究是要面对的……

……

“我、我听说灵珠封印着魔尊,要是使用了灵力,就会打破封印……”

她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

欧延没有缘由地笑了笑,“对,没错。”

“这样……是不是很不好?”

她因那笑容莫名耳根微红,结巴道。

“那就不找了?”

他自然地反问。

这个问题临风也问过她……

景年捏了把衣角,实在不知怎么回答。

……

“你为什么不生气?”

好久,她垂着头,沙哑的声音闷闷传来。

“你怕我生气?”欧延反问她。

景年再次愣住。

不应该吗?他帮了她那么多,她却想拿走他最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