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看向他,心中很是触动。
类似的话,他已对自己说过很多次。
她也从未怀疑过他言语间的认真。
心中除了感激,已不知该如何表达谢意……
“七爷放心……我,我明白了。”
欧延望着她,面上露出淡淡笑意。
他没再停留,轻声将春庭唤了进来,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景年嗅着满室浓重的中药味,心中难得的一片清明。
五公主到七皇子府上这一闹,没多久便在上京的权贵间传了开,昭王翌日还专门带着其母德妃的亲笔信到访七皇子府。
正好欧延与昭王和慕容昕这几日正谋划着营救太子之事,这件事打了个叉,倒让三人连日来紧绷的神经难得地经松了不少。
欧延望着那封德妃亲笔写给自己的致歉信,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娘娘太过郑重了,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段日子因为父皇病重,母妃郁郁寡欢,疏忽了对昭宁的管教,实在自责不已,七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母妃的性子,总是爱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我若不遂了她的愿将这信亲自带过来给你,她还不得郁结的大病一场。”
昭王也面露无奈,但很能理解自己母妃的好意,想到那叫人头疼的妹妹,又是忍不住一阵摇头。
“这么多年,五公主对老七的火力和攻势竟是丝毫不减啊。”
一旁的慕容昕却对这一状况极为乐见,一本正经地摸着下巴,“老七你可做好准备,说不定哪天就真从皇子变皇婿了,那可真是当真无愧的北国第一人啊。”
说着,还很认同地冲欧延点了点头。
昭王默默扶额。
欧延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说回正事,北域那边……阿昕,派去的人现到何处了?”
昭王及时将话题拉了回来。
“初四已出发有四天了,估计这两日就会传信回来。”
说到此,慕容昕也正色起来。
营救太子迫在眉睫,虽说他们至今都未掌握狄国准确的情报,但也不敢再有拖延,已决定就在这几日先派亲信往北境走一趟探路,待传信回来后便立刻秘密出发。
之前他们派出的密探,为掩人耳目,都是驻扎在上京城外的隐秘之处,以密信形式远距离沟通的。这回因为要亲自前往,还是从眼线众多的皇城内出发,因此更需谨慎,索性先派慕容昕身边最可靠,武艺、探查能力也最强的初四当先开路。
“老七,这几日你且忙你的,这事便交给我们,左相那边也不必烦扰,我已让人处理,虽说不至于全身而退,但总算是能保住相位。”
昭王想到三天后的日子,微抿唇,斟酌道。
欧延垂下眼,淡淡笑了下,“辛苦六哥了,本该尽早出发北境,奈何父母忌日,我这个做儿子的,还是想能尽可能遵守礼法,在当日为他们上一炷香。”
“你说这些就是生疏了,兄弟之间哪那么多客气话。”
昭王轻叹一声,发自内心地心疼自己这个义弟。
外人不知,欧延每年入京一次,明面上是为一年一度的启灵仪式,可巧的是,他父母的忌日也就在启灵仪式后的几天。
欧延的父亲欧恒是当年与北文帝一同带兵打仗,巩固北国江山的大将军,在归顺朝廷前,就是北国三大庄之首棠钰庄的庄主,虽极富盛名,却只是江湖人士,从未与皇室有过牵连。
可巧那时北国朝中又发生逆党篡位之事,当年还是太子的北文帝向西避世,韬光养晦,隐姓埋名之下,与欧恒一见如故。
后来二人各自坦明了身份,欧恒也愿意倾尽棠钰庄之力,助北文帝夺回江山,并在后来的一系列大战中立下奇功,携当时任絮柳庄庄主的慕容昕祖父,一同归顺了朝廷。
欧恒娶了秦大将军的女儿秦鸢后,因爱妻不舍自幼长大的上京城与母亲顾榆,便甘愿放下棠钰庄诸事,在上京扎根,成家立业,并诞下了儿子欧延。
直到欧延十岁时,顾榆去世,加之朝中妄议欧恒功高盖主之言愈盛,才最终决议举家迁回了位于安临城的棠钰庄。
哪料七年前棠钰庄一场大火,顾恒与秦鸢双双仙去。
此事成因蹊跷,对外也有诸多隐瞒,以至于许多人至今不知欧恒夫妇到底是因何而去的。
北文帝听闻噩耗心中大痛,又为顾恒加授了爵位和谥号,并将二人牌位立于位于上京的北国第一大寺庙菩提寺中。
因此,欧延在每年忌日时,都会亲自前往菩提寺上香祭拜。
……
“也不差这么几日,刚好也能等等初四的回信,多稳妥啊,你别一副好像对不起我们的样子。”
慕容昕对此也是一清二楚的,大手一挥,云淡风轻道。
欧延扯了下唇,没再说什么。
三日后,七皇子府一早便有马车驶出,径直向外而去。
那一行完全没有随从,只有七皇子身边的萧痕单骑了一匹马在旁边缓缓跟着。
不过原本只应七皇子一人的马车里,却又多了两个人……
景年许久未起早了,此时还有些昏昏欲睡,一旁坐着的春庭小心扶着她,以免她不小心被马车的颠簸弄倒。
不过虽然困,可毕竟七皇子就坐在身旁,景年的意识还是清明的。
自上次五公主到府里大闹了一场后,欧延只再来看过她一次,不过她住的那个院子里倒是发生了一些变化。
原本受伤后还一直有服侍自己的棠雁,以及另外两个年龄更小一些的侍女忽然不见了踪影,问起春庭,她也只是摇头说不知,但能肯定的是她们已不在七皇子府中做事。
那疑似是肃王安插在七皇子府中的眼线,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而府中其他下人也完全没当回事,一切都还照旧,井井有条。
除此之外,便是后来昨日欧延来看她时,询问她想不想出府走走,散散心。
景年的伤已渐渐结痂,之前因为发炎而持续的高烧也彻底退了,身子虽弱,但能走动,这几日在府中养伤,虽不至于有多渴望到外面看看,但欧延提到此时,还是难免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