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流星从荒凉的星寰宫殿上空划过,年代久远的大理石祭台落满了灰尘,上百张纵横交错的蜘蛛网缠在一具掉了漆的破败玄棺上。
玄棺朱红色的漆被白茫茫的蛛网覆盖,早已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突然,玄棺的棺盖掉了,里面沉睡的人睁开了眼。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儿?
她有一双含星眼,睫毛浓密纤长,嘴唇的颜色是桃花粉,一种极致温柔的颜色,鼻子挺而直,五官比例完美。
睁眼的一刹那,眼波流转,眼里蓄满的星光突然波动,嘴角勾出一个温柔的弧度,叫人一眼沦陷。
她身姿挺拔,腰细腿直,儒雅飘逸的白衣藏住了曲线玲珑的身材。
骨骼分明食指上有一枚古朴的青铜戒,除此之外再无别的配饰。
玉冠束发,哪怕躺在棺材里多年,也难掩她身上矜贵的气质。
帝倾君优雅地起身,出了玄棺,站在了祭台上。
一身白衣绝尘,纤尘不染。
她站在原地想了半天,然后对玄棺发了一个指令:“回。”
玄棺变成迷你版挂件,飞来稳稳地挂在她腰间。
她蹙眉瞅了它一眼,评论道:“丑。”
虽然在吐槽,但这声音磁性温柔,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享受。
忽然,祭台上多一抹虚影,是一个穿着素雅神情清冷的美貌女子。
她跟帝倾君打了个招呼,然后道:“欢迎来到星寰,有缘的陌生人。”
“很抱歉,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件不幸的事:许多年前,我于陨落深渊中招魂招出了你,本欲让你帮我对敌,却不想你一直无法唤醒。
我带你和玄棺穿梭时空,以修魂术蕴养你的魂魄千年,今日是来收取点费用的。”
女子没有停,继续说:“我和我的伙伴要去异时空,然天道不允,我们只好剥离他身上的天道烙印,寄于你的魂魄中。
所以,你现在除了是你自己,还是天道烙印的携带者。天道烙印能赐予你诸多好处,却也是你一生的桎梏。作为补偿,我也留下了一些东西给你。”
说罢,她抬手,帝倾君手上的戒指立即发出了点点荧光回应。
戒指被激活,俨然是一枚带有储物空间的法器。
说到这里,那人浅笑道:“天道烙印携带者受天道驱使,是要干活的。至于到底干什么,你马上就能知道。话不多说,祝君异界穿梭之旅愉快!”
语毕,虚影自散。
蕴养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待她看一眼戒指中都有些什么,捋一捋事情的起末,再决定接下来干什么。
帝倾君意念一动,将戒指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有一本笔记,上面记载着时空穿梭时遇到几类突发事件的处理方式、天道烙印的由来和简介、以及笔者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帝倾君拿起笔记,身旁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地面震了震。
玄棺落地,并趁她不注意一口吞了地上的宝贝。
吞完后,棺身上的裂痕瞬间少了好几条,连色泽都亮了一个度。
玄棺上的黑色裂纹像脉络一样,会动,配上血红的颜色,十分妖异。
一把幻剑虚影直指玄棺,帝倾君冷眸一瞥,一股森寒的冷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气压骤然变低,冰冷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妖物?”她冷声道。
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早已身死道消,她还是凭借本能凝聚出一把幻剑指着它。
帝倾君皱着眉头,表情纠结。
她气势汹汹地拔剑,动作又果决又利落,然她此刻的内心却极不平静,如锋芒在背。
她忘记了……压制这邪棺的办法。
玄棺散发的气息与她的气息风牛马不相及,它应该不是她的法器,但却与自己有这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中曲折已无从得知。
但她如此看中玄棺,甚至不惜将之随身携带、看管,它的来历恐怕没那么简单……
片刻后,玄棺“咻”一下变小挂回她的腰上,桀骜不驯,嚣张至极。
帝倾君从腰间扯下玄棺,一把扔到地上,发狠地劈了几剑,末了还将它踩进地板里,愤然离去。
玄棺半截棺身嵌进地里,它底下的那块地砖被踩碎,不规则的尖锐石块散布四周。
浓烈的黑气不断从小玄棺中冒出,场景分外诡异。
帝倾君在不远处回头,不咸不淡地喊了声:“回来!”
玄棺控制不住地拔地而起,飞回去稳稳地挂在她腰间。
帝倾君将玄棺放在手里仔细端详。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了玄棺好久,最后盯得玄棺直发毛,她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眼里一片冰寒。
“收得再快有什么用?”帝倾君略微嘲讽道。
在感知这件事上,她对自己的直觉十分自信,伪装是没有用的,她只信自己的感知。
此刻的帝倾君,像极了刚从地狱爬出来的饿鬼,意外捕捉到一丝活人气息,执拗地要将床底的唯一幸存者赶尽杀绝。
那双曾经盛满璀璨星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万丈深潭,水面波光粼粼,水下深不见底。
渐渐地,帝倾君背上和头顶逐渐渗出淡淡的黑气,和玄棺之前渗出来的黑气如出一辙。
她雀跃道:“找到了!”
转身一看,自己先懵了。
那黑气拉长成丝,连着她的白衣,以她为媒介,没完没了地往外渗。
“原来我身上也有啊!”用的是陈述的语气,微带一丝嘲讽。
在她低头的那一刻,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狠色。
“也是,魂魄被玄棺的气息侵染千年,冒点黑气很正常,能醒过来已经是祖宗保佑了。”她自我安慰道。
玄棺认她为主只是个迫不得已的意外。
她厌恶玄棺,玄棺对她也怀有若有若无的敌意,她们互相排斥,彼此忌惮,而且这千年里,它恐怕在无间断地将黑气传给她。
不会真的有人以为把神拉下神坛是对神的惩罚而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吧?
她不当仙君,指不定算谁倒霉呢!
帝倾君微眯着眼笑了,笑得玄棺直发怵。
她和蔼道:“这么忌惮我干嘛?你看我,我睡了这么久,过往和从前学的本领都不记得了,你还忌惮我哪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