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感冒

这么小一声,按说别人听不见,偏偏就让石月瞅见了,都不用听就知道在说什么,于是便过来拉她的手,左手拉右手推,一边往麻将桌边带一边说:“知道我为什么不叫他么?他要是往那儿一坐,那是我们给他送钱,咱们女孩子一桌玩,不带他。”

唐辛回头去看,石玉已经站起来,寻了把椅子提过去,往她座位的斜后方一放。

那架式,俨然是要坐镇。

石月和季雪各自朝他看了一眼,无声笑笑。纪敏之撒了个娇:“表哥,坐这边嘛,帮我也看着点儿,虽然怎么都是要给大姐送钱的,也不能输得太寒碜了。”

石玉敲了下桌,朝远处使眼色,“叫你男人过来,别总是花钱的时候知道找哥。”

纪敏之小声嘟哝:“不过就是让你给我买了个房子,你怎么这么小心眼,爱记恨。”

石月啧啧有声:“怎么茬?叫哥就有房子送?三儿,还有这好事儿呢?我们姐儿俩怎么不知道?是因为没叫哥么?”

石玉换了副面孔,笑呵呵道:“甭来这套,你们姐儿俩叫我什么都一样有,年后补上,都是姑奶奶,一碗水端平。”

不提这事唐辛都忘了,石玉是给纪敏之和梁善在安城买过房子的,所以说,在安城那种地方送她一套房子真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亏他还好意思说那是离婚之后送给她的婚前财产,什么男人呀这是。

姐妹三人眼见着唐辛沉了脸,谁也没再提这事儿,倒是给石玉悄悄打了眼色。

石玉不当回事,哄也不能现在哄,等她先把脾气落下去再说。更不能在这三个女人面前哄,他不怕下了面子,怕唐辛受不了,适得其反。

刚刚坐下,石墨爬到他腿上,小后背一靠,舒舒服服地偎着石玉,扭着小脸说:“爸爸,教我,我帮妈妈。”

不远处传来一声笑,纪云云朝着石墨一指,“对,让你爸爸教你,他还没有牌桌高的时候,就已经会打牌了。”

石墨踩回到地上,对着桌子比了比,偎着唐辛小声地说:“妈妈,我比桌子高了。”

那眼神就像在说,我肯定比爸爸强。

大家都笑起来,这话也就小孩子能信,纪云云不过是夸张地打趣了一下自已家儿子,哪儿能真的比牌桌矮。

唐辛让他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一逗,也笑了。

打麻将这种事不需要多会,要不怎么有“生手抓大牌”这么个说法,唐辛就是,起手的第一把牌就是清一色,除了一张风字牌,其余都是同一个花色,看得她一脸懵。

不会,出牌就慢,倒是也没人催她,听着石玉给石墨讲打麻将的规矩也有趣。

小孩子问题多,举一反三的能力特别强,可惜妈妈手里的牌全是万字,不知道条和筒子长什么样,便从石玉的腿上滑下去看别人的牌。

石月刚好坐在唐辛下手,让他看,还指着教他认。

石墨一张一张念过去,对面坐的季雪直乐,“墨墨,可不兴这样,你要是想念,念你妈妈的牌去。”

石墨真就把脑袋探回去了,看了又看,说不认识。

哪能真不认识,繁体的万字不认识,一二三四总能分清,但是石玉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小家伙便意会了,又怕被人挑理,装模作样说不认识,还装出一副害羞的模样把脸埋在了石玉身上。

石玉揉着他脑袋低声笑,也是没想到四五岁的小孩子能这么鬼,偏偏一笑起来还显得挺憨实,看着比谁都乖巧懂事。不像石砚,心眼子没几个,全挂在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亲生的兄弟俩,南辕北辙。

一抬眼,刚好对上坐在纪敏之身旁的孟既景的眼,两人相视而笑。

石玉豁然开朗,别人家的亲兄弟也这样,一个猫一个狗的,就没有一模一样的。

打了没几把,唐辛便打起哈欠,眼睛都湿哒哒的,强打着精神坐在那里。

纪敏之劝:“表嫂,要不你回去睡吧,困成这样。”

唐辛刚想说再坚持一下,毕竟大年三十要守夜的,不为别人也要为石墨,结果石墨爬到她腿上,搂着脖子擦她眼睛,解释着说:“我妈妈不是困了,是感冒了。”

别人说什么唐辛不当回事,让自已儿子这一帮腔搞了个红脸,都怪石玉,没事说什么她感冒了,应不是,否认不是,她可不想对着孩子说谎。

正纠结间打了个喷嚏。

什么都不用再说了,多应景,她还真就感冒了。

还是怪石玉,大夜里不睡觉,非得拉着她去阳台看瀑布,还说是他们俩说好了的,她要用自已的手机拍照,把石墨拍的那张瀑布的照片和真实的瀑布拍在一起。

拍完了也不让她回屋,说这里风景好,多待一会儿。

那是多待的事么?

难道她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是男人的新鲜感,还有厚脸皮,缠得她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也用不着她说什么,他全说了,说这里没人能看得见,还问她看得到对面山上的人么,唐辛哪儿能看得见。

由此可见,对面山上的人也看不见他们俩。

饶是这么安慰了自已,唐辛仍是有些放不开,连睡袍都裹在身上不肯让他脱,偏偏就是这份担惊受怕,感官都比平时更加灵敏,越拘谨越刺激,又不敢出声,紧缠着他压抑得直哭。

他还笑,推着她转过身去,贴在她背后,咬着耳朵悄声地问:“像不像那回?”

唐辛不解,几不成声反问:“哪……回?”

“就是去采药那回,后来下大雨,你回山上找我。”

唐辛晕乎乎回想,看着对面黑漆漆的山,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一时间什么也想不起,只记得下大雨。

石玉咬她脖子,推开领口露出肩膀,一路亲吻过去,又时轻时重地咬回到耳后,声音低哑又含混,随风飘入她耳中,“咱们俩挤在一个睡袋里面,就这样贴着。”

她想起来了,那时候比现在贴得可紧。

但是,那时什么都没做,不像现在,难分你我。

却听见他又说:“那时候,我就想这样,边上帐篷里有人,怕你不好意思。”

别说那时候了,现在她听见都觉得不好意思,那也离得太近了,风吹草动都听得那么清楚,他还真敢想。

那时候他要是敢,她一准儿是要打醒他的。

石玉当然知道,所以才放到现在,曾经想过的事,惦记过的人,早晚是他的,早晚要做,总有那么一天。

唐辛就是昨天夜里受的凉。

要不是后来泡了个热水澡,天还没亮她就得发烧。

这感冒来得倒是也及时,早不来晚不来,让她儿子一叫就来了。

也好,免得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欲说还休的,事实证明,她就是感冒了,才不是和石玉躲在房间里面厮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