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你来……”唐辛白了他一眼。
离得这么近反而看不清,石玉往后挪开些许,再看。
恼不是恼,恨不是恨,也算不上嗔怨,情绪有点复杂又最是简单直白,生气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反正就是憋着股子劲儿要发作。
石玉敛了笑,定定与她对视,不疾不徐道:“你不要,我也来了。”
她不开腔,他继续,来都来了,这一次怎么都要让她把憋在心里的话给说出来。
上次不清不楚睡了一回让她跑了,故意晾了几天让她想想清楚,看来非但没想,还在跟他较劲。
较劲好,较劲才能把话说透。至于那些男人,都不是事儿。
男人的指节有节奏地叩在她腿边,有如心跳。
一边叩,一边说:“不来,我怎么知道你在玩什么,总得亲眼看一看。怎么样?玩男人,有意思么?”
“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事?”
唐辛展眉朝他笑,下巴抬得高高的,学着他的样子又反问回去:“关你事?”
看似在笑,实则没有,很有些冷言冷语的讥诮。
石玉没回,叩在桌面的手没停,唐辛听了一会儿开始呼吸困难,拨开他的手,那只手便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大张开捏住她脸颊,虎口压着下巴,缓缓往上移,摩擦着被他捏得微微张开的嘴唇。
熟悉的香水味道瞬间将她笼罩住。
她离开他的那天傍晚,他身上就是这个味道的,还是她帮他选的香水呢。他要去父母家接两个儿子,临出门前她还特意吻别了一下。
那个吻,就是——别了,石玉。
他这样的男人,日复一日的被女人们环绕爱慕着,片叶不沾身的,不懂?
竟然还敢找过来,还敢来抓她,还敢认为她做什么事与他有关?
她都懒得笑话他。
甩了两下没甩开,张嘴就要咬,石玉推着她的脸又躺回桌上,以身体半压住她。
他的手盖在她眼睛上,腕间的钢制表带凉丝丝的贴着她嘴唇,手肘压着胸口。
一时间,看不见,说不出话,喘不上气,连心跳都停住了似的。
听觉无限放大,耳边轻浅的呼吸声如同有鼓在擂,就是刚才他叩响的节奏。
随着呼吸吹拂而过的是同样轻的男声,徐缓地说:“咱们俩可还没分呢,不关我事?”
“今儿咱不说离婚的事儿,我追求你,你同意了,是吧?”
“说过分手么?”
“我没说过,你也没说过,所以……不关我事?”
一句,又一句,没一句大声过,每一个字说得都轻悄,却像浪涛冲在礁石上面,击起的浪花直拍而下,巨响着继续向前翻涌,一浪接一浪,翻卷重叠着往她身上拍。
“唐辛,玩得差不多就得了,再玩,你爸妈可就知道了,你猜,他们得怎么夸你?二十六了,两个孩子的妈妈,别整天再跟个小孩子似的闹脾气。”
“你才是小孩子!”唐辛气死了,他傻,还想拉着她一起变傻。
小孩子都知道,两个人一起玩,有一个人生气了甩手走了,就是不想和你玩了,不和你好了。
真的不用说,不需要在生气时指着你的脸,清晰又大声,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不要和你做朋友了,我们再也不是好朋友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不仅小孩子是这样,男人更是,唐辛就曾在同学那里听见过,谁谁和男朋友分手了,因为男方突然不理她了,连句分手的话都没说过就悄无声息地分开了。
几岁的小孩子会这样,十几岁的大孩子也会,二十几岁的大人更是把这一套玩得如鱼得水。
这个道理在石墨两岁的时候就懂了,作为他的父亲,石玉不懂?
石玉都多大年纪了?
三十六了,今天就刚刚好三十六岁了,他竟然不懂这个道理?
他也好意思说!
她抓住他的手一把甩开,气得脸颊都鼓起来了,作势一推,他先站直了,连带着把她也给拉了起来。
唐辛抬腿就踹,他也没躲,让她把脚蹬到他腰上。
大腿处的裙摆太窄,要不是他抓住了她,唐辛就仰回到桌面上去了。
握着脚踝往前一拉,屁股就滑到了书桌边缘,裙摆随着动作褪到底,一条腿轻松地架到了他身上。
唐辛吓了一跳,以为他要上手,挣不脱只好撑着桌面稳住身形,张嘴便说:“石玉,你敢!咱们俩分手了,分手了,我不和你好了,我要和别人好了,我已经选到男人了,我不要你了!”
越说声越大,叫得嗓子直疼。
喊完了自已先愣住,眼眶瞬间红起来,咬住嘴唇不再看他,直到喘不过气才松了劲,张开嘴用力吸气时,眼泪毫无预警地涌上,顺着脸颊向下滚落。
他盯住她的侧脸,无视不停掉的泪,淡声说道:“我没同意。”
她突然转过脸来,瞪着他,“我找谁,和谁好,用不着经过你的同意。”
“不是。”他缓缓摇头,往前探身,便压住她的腿在两人中间。
唐辛“嘶”了一声,疼,更是羞恼。
这姿势,不适合他们俩现在的关系。
她已经不想再和他上床了。
他却用拇指轻揉着她脚腕的踝骨,轻声地说:“还没到那步,还说不到你找男人的事呢,我还没同意和你分手。”
“石玉,你有毛病……”
唐辛忽感无力,以前只觉得他总是在说话上面绕她,搞得她总是跟着他的思路走,吃过不少亏,现在才发现原来他还绕他自已。
特别无语,又怎么也推不开他,抹了把脸上的泪又用指背蹭了蹭眼角,无奈地说:“石玉,你没谈过恋爱?还是没被人甩过?不需要说得那么清楚的。你要是实在想不开,就当被我耍着玩了一回,或者你要是高兴,当成是你耍着我玩也可以,我不在乎的。”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让他明白她的坚决,却发现他脸色变了,始终挂在脸上的笑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