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喜欢之前,接吻是演戏,是随心所欲,是性之所至。
喜欢之后,被吻的时候会害羞。
他一亲她,她就想躲,又没有躲远,还会忍不住回吻。
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怯意,是小心的,试探的,如同在确认。
确认过后便大大方方,勾着他脖子用力缠住。
唐辛是有那么一点点醉的,微醺的感觉很美好,完全沉浸在两个人的世界里。
就连说话都悄悄的,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得见,也只是在说给对方听。
她问:“你听见下雪的声音了没?”
他答:“听见了。”
她又问:“哪个声音大?”
怕他听不懂,刚想解释,他轻轻压在她唇上,“风吹雪的声大,你跟我说话的声小。”
“那你能听见我说的话么?”
“能。”
她就笑,然后再说什么都笑,笑个不停。
他故意逗她,提醒她小点儿声,石砚睡在隔壁的西厢房里,她腾地坐起来,伸长了脖子往前看,也不知道隔着窗帘能看到什么。
乱看了一阵,茫然问他:“哪边是西?”
他仍是侧躺着以手撑额,扶在她身上的手随意一指,又朝着反方向指了下说:“那边是东,石墨住着。”
怕她又像白天那样胡思乱想破坏了气氛,最后那句“还有梁桥”便没说。
太阳快要落山时梁桥突然登门,不知怎么就知道他在这里,这院子他买了不过三两个月,悄无声息的,不知道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还是梁桥神通广大。
这种日子口不可能把人往外撵,又不是那么想收留他。
幸好唐辛没什么反应,要不然打也要把梁桥打出去。
她“喔”了一声,用手拍着胸脯,又用手指竖在唇上嘘了下,轻悄悄地躺回去,窝进他怀里小小声说:“别吵到他们。”
石玉扬着头笑,用下巴蹭她头顶。原来喜欢他的小女人能这么可爱,这么好骗。
两个人便不再出声,灯光调到最暗,在昏黄的光晕里找寻彼此。
唐辛没试过这样,石玉也没有,感受很新奇,好像是在百般地压抑克制,其实并没有,反而比每一次都要更加的亲昵无间,享受于彼此间难得一见的柔情蜜意。
两个人挤挨着裹在被子里时,唐辛扬着脑袋问他:“你怎么不打我了?”
石玉失笑,在她脸上捏了捏说:“舍不得。”
半真半假。
今晚这个氛围,确实不合适,也不是完全不想,但能克制。
唐辛脑袋晕,哪里听得出来,当了真,又问:“以前舍得?”
说什么都不合适,说舍得不对,舍不得也不对。
手挪过去,推着她更往他身上靠,特别轻地拍了一下,在她满眼的不敢置信愣住神时,问她:“满意了?”
唐辛把脸埋进他颈间,一边笑一边蹭,笑得他特别想再打她一下,蹭得他又舍不得。
折腾到天将亮,唐辛精神得不行,石玉看出来了她是亢奋,有酒精的作用,也有他的作用,或者说是他们俩之间相互反应的作用,软软地趴在他身上跟只餍足的猫似的,明明又困又累就是不肯睡,眼睛都不肯闭一下,指着窗让他打开窗帘,说要看看外面是不是还在下雪。
看见还在下便特别高兴,裹着被子盘腿坐起来,问他外面的雪人是谁堆的。
石玉如实相告,是梁桥带着石墨堆的,他抱着石砚在一旁看着。
见她听见梁桥也没什么反应,估计是脑子早已经不转了,于是拿出手机给她看他录的堆雪人的视频,不止有石墨和梁桥的,还有他抱着石砚在房檐
唐辛翻来覆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声音放到最大,能听见里面小孩子的笑声,石墨的,还有石砚的,甚至还有石玉的。
视频仍在播放,她把声音调小,悄声问他:“梁桥怎么不说话?也没听见他笑,是不是因为……他爸爸……走了?”
难为她熬了一夜还能有这个心思,千回百转地寻了个最温和的字眼。
走了。
确实,人死不能复生,就是走了,只是再也不回来了。
再相见,就得来世了,说不准有没有来世。
也说不准在死后的世界能不能见着面。
也许,梁言不愿意见梁正功,梁正功也不愿意见梁言,死生不复相见。
石玉能理解梁正功,自已亲手养大的女儿,即使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是真真正正疼爱了十六年的。夫妻俩甚至还很认真地为梁言寻摸过未来的夫家,石玉就在其列。
虽说是抱来的,抱来的时候才两岁大,梁言根本就没记事,到梁家的时候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梁正功夫妇是正经拿她当亲闺女养育的。即使梁言来到这个家不久就有了梁桥,养父母对她的疼爱没少过半分。
大院里知情的全都守口如瓶,从来没有人在小小的梁言面前提起过她的身世,更没有谁家孩子因为这事取笑过她。大院里的人谁不晓得,娶他梁正功的闺女绝对不亏,与亲生的无异。
关于梁言的未来什么都安排好了,什么都在费心思量,一朝突变,夫妻俩竟然发现自已的亲生儿子喜欢上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这还得了。
在他们这样的家庭,这叫家丑,哪怕外面的人还不知道,那也是要往死里捂的。
都没等到梁言参加高考,就把人送出国了。
石玉知道这事是因为纪云云,看似大大咧咧的女人心细如发,大院里的大事小情就没有能瞒得过她的。
那个时候石玉就和他妈聊过,身为父母,这样做对是不对。
纪云云没做任何评论,倒是问他怎么看,石玉沉默许久,只说:“换作是我,我不这样。”
纪云云没追着问,他这一句换作是我指的是父母还是那对子女,只接了句:“我也不会。”
石玉就是在那个时候对他妈有了崭新的认知,他妈这人不是一般的女人,不会像寻常的母亲那样亲昵自已的孩子,但是她心大,不管孩子长多大,长成什么样,都能装得下。
石玉也是在那个时候真的信了他妈那一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瞎操那个心干什么,他喜欢什么,由他去。
可惜,他妈不是梁桥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