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彩蛋

还没到晚餐时间石玉就来了。

唐辛说了声你好,噔噔上了楼。

来就来吧,毕竟是来接孩子的,不差他这一双筷子,吃完就让他滚蛋。

行李已经全部收拾好了,石砚的奶也吃好了睡着了,就差一个石墨。唐辛和他在楼上洗了个澡又玩了一会,两个人手牵着手下楼,刚好吃饭。

石墨看到石玉不太高兴,比唐辛的脸色还差,虽然也想爸爸但是不想走也是真的。

老子用手指拨着他的肉脸蛋,问:“怎么,瞅见我不乐意?”

小子臊眉耷眼,“乐意。”

老子一把抱起他往半空抛上去,稳稳接住了才嘎嘎笑起来,大声叫着爸爸,扭着身子又笑又叫:“还要还要,爸爸,还要。”

唐辛登时脸色一变,快步朝着餐厅走去。

石玉抱着石墨跟在后面,走三步抛上一回,惹得小家伙叫个没完。

唐辛无奈嘘了一声,示意楼上还有个怕吵醒的小魔王,父子俩才收了声,对望一眼挑着眉梢笑,坐到各自的位置。

真是亲生的,五官轮廓表情无一不像,看似纯良实则坏笑的样子也像。

唐辛吃得快,吃完了站到石墨身旁,在他额头亲了下,话还没有出口,石墨先扬着脸问:“要出门?”

跟个大人似的,严肃又纠结,小眉头又攒起来。

唐辛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姿态,“前几天就约好了,没有办法。”

石墨似是而非点了下脑袋,又问:“男孩子?”

审问的模样哪像儿子,倒像她爹。坐他旁边的他爹都没有这种反应,悠哉地动着筷子仿若未闻。

唐辛耸了下肩,回答:“男女都有。”

“几点回来?”

“十二点?”

石墨便歪着身子往下看,唐辛配合着翘起小腿,让他看清楚挂在脚上的拖鞋,夸张地说:“放心,不是水晶鞋,掉不了。”

拖鞋应声掉在地板上。

刚好石玉喂了一勺饭在石墨嘴里,成功堵住他未出口的话。

唐辛快步离开,没走几步又小跑着回来,在石墨头顶亲了下,又亲脸蛋,“一路平安。”

石墨瞥见身旁人的眼色,努力嚼着嘴里的食物,刚咽下去准备开口,人影消失了。

眼泪渐渐涌上,低垂着小脑袋怨念:“爸爸……”

石玉揉了一把后脑勺,“别追着女孩子问东问西,招人烦。快吃,吃完上床睡觉。”

石墨眼睛倏亮,嘻嘻地笑起来,抓起勺子便往嘴里送。

……

唐辛回来时已过零点。

车停在家门前。

外面下着小雨,两个人坐在车里,唐辛的腿上放着一个复活节彩蛋。

要下车时,林平把心里默念了一路的话道出口:“你结婚了。”

唐辛点头,视线垂下时瞥见指间的戒指。看来,戴着也有好处,会省掉一些麻烦。

那天从医院醒来就发现了,碍于石玉在,又因为还有个两年之约,便一直戴着没有摘掉。

坐在身旁驾驶位的人又说:“听说,你要离婚了。”

唐辛大方看回去,把他从五官到肩膀,从胸口再到扶着方向盘的手看了个遍,微笑着说:“是。”

学艺术的男孩子和石玉不同,气质上没有一丝相似之处,非要挑出来个能类比的,可能就是那双手了,挺漂亮的。

来自心仪女性的注视使林平忽然紧张,磕磕绊绊说:“我,我喜欢你。”

“谢谢。”

她回得简单又从容,就像听过无数次,早已经有了烂熟于心的应对方式。

林平便说不出下一句来,想了很多,真到单独面对面时依然说不出更多。

不是第一次向女孩子表白,却表现得不知所措。林平劝自己这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虽然她还没离婚但是快了,华人学生间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喜欢唐辛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能出现在她身旁的寥寥无几,前面几年就是那个江阳,后来形同陌路。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有心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林平算是守望时间最久的,家境也最好,自信是有的,仍是免不了羞耻心带来的胆怯和犹豫。

唐辛捧起彩蛋朝他摇了摇,又说了声谢谢,余光看到从家门外走过来的身影,笼罩在纯黑色的伞面下。

林平也看见了,直至人到了车门边,收回视线看回到唐辛脸上。这回没再结巴,顺畅地表达:“唐辛,我可以约你吃饭么?单独的,没有同学们一起那种。”

笑着的眉眼依然,手往车门上伸,刚好外面使力将门拉开。

唐辛这才说:“再约。”

说的是意语,又轻又快。

说完便抱着彩蛋下了车,投身于伞下。

石玉拢过她肩膀带到自己身旁,两个人一起朝着家门走过去。

男人穿的是双居家拖鞋,一身居家休闲装扮,夜色中黑得如同他手中的那把伞。女人踩着系带高跟鞋,淡粉色的波点连衣短裙,盘起的发髻上别着一顶鲜花制成的复活节小礼帽。

高跟鞋一步一摇地向前款摆,步子迈得不算小,却是抬得高落得慢。

拖鞋慢步走在旁边,手从肩头落在腰际,忽然偏头低声问:“多大了?”

唐辛回:“二十五。”

难得她反应快一回知道他在问车里那位,说完又有些拿不准,想说可能吧,心思一转变成:“我同学,当然和我一样。”

石玉低笑,额头低下来,几乎碰在她头顶的花朵上,悄声说:“还有俩月,你可就二十六了。”

“对呀。”唐辛也笑,扬起脸来望着他,下巴抬得高高的,“这么说,他还比我小一些,真好。”

深夜,阴雨,伞下更是暗淡无光。

两人停在家门前,把仅有的窗后灯光都遮住了。

石玉直身退开,唐辛半侧着脸,眯着眼睛斜睨他。

两双眼睛都带着笑,谁也没退让,对峙似的。

雨声轻轻落在伞上,落于周身,唐辛听得渐渐心烦又心慌,晚上的酒喝了不少,头忽然有点晕。

脚下一软,手肘被他握住,彩蛋一下子摁到他腰间。

脱掉高跟鞋,提在手里,唐辛眨了眨眼倏地圆睁,质问:“你怎么还没走?飞机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