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辛没应声,石玉盯着她。
于小姐左看看再右瞧瞧,笑着说:“小任,哪里有你这样逼着人家要一辈子的,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既然是钱的事就不要扯感情了嘛。别说你们这样的关系,就算是夫妻……过不下去说不准也是要离婚的,莫强求。”
听听,唐辛差点鼓掌叫好。
石玉掏出烟盒,推了支烟出来,沉默着衔在唇间,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
门开,又关。
出了门便点上烟,朝着电梯间走过去。
在楼下抽第二支烟时于小姐下来了,看到石玉便走过去,用手机示意他说:“加个联系方式,哪一天她不要你了,可以到南城来看看。”
石玉恍如未见,慢慢悠悠把烟抽完摁在灭烟盒里,走进酒店大门。
按门铃时才发现竟然显示着免打扰,打电话没有人接,门里连个动静都没有。
敲两下,等上一会,再敲。
几分钟后房门从里面打开。
和刚才的满室阳光明媚不同,窗帘紧闭,昏暗无光。
唐辛还没松开手,石玉推门进去,瞅了眼她光着的脚,顺着往上看。
随意裹着件浴袍,领口大敞连腰带都没系上,头发乱糟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出去之后进来了个男人,这么会儿工夫就搞到床上去了。
“怎么?准备住这儿了?”石玉问,手一松,厚重的房门缓缓关合。
唐辛揉着头发跟在他身后,眼皮沉,没发现他忽然停住回身,直接撞上去。
揪着领口拢紧了提起来些,石玉半低着头看她眼睛,悄声地问:“好玩?你是准备把我给卖了,还是直接送人?”
唐辛闭上眼,嘟嘟囔囔特别小声,眼看着就要睡过去。
石玉贴着她脸细听,说的是:“不好玩,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挺招人。”
站着的这几分钟确实睡着了,一直在打晃,又忽然惊醒。
石玉想说点什么,见她如此便没了兴致,把人抱到床上,浴袍还没脱下来就又睡着了,一丁点警惕性都没有。
石玉没睡,坐在外面的沙发上,从中午到傍晚一直有人找他,约他吃饭的喝酒的还有许久未见要聊聊的,不知道怎么都挑在这个时候,商量好了似的,一一回绝。
唐辛醒时将近七点,石玉听见她叫人。
“阿姨,吃什么?”
听着像是睡糊涂了。
把窗帘开了道缝,外面的天还没全黑隐约有些亮光,石玉坐到床上,四目相对。
唐辛看着看着回过神,问:“你怎么进来的?”
她明明记得姓于的一走她就上床了,还按了请勿打扰,他是怎么进来的?
石玉分辨着,这回不是装的,是真的睡懵了。
说不上来想笑还是什么情绪,掀开被子说:“起来吧,回家了。”
拽了下手就朝着他撞过来,脑袋在他身上碰了一下更快地平躺回去。
昏暗中的女人出奇的白,发光似的在他眼前颤颤悠悠。
石玉声音发紧,“唐辛,起来。”
“我不。”
石玉看着她不情不愿地扭过脸去,又去拉她的手,刚碰到手指尖就缩回去了,藏到铺了一枕头的脑袋
还挺得意,笑着翻过身去,抱住被子耍赖,“再躺几分钟。”
他问:“几分钟?”
她答不出,三分钟?还是五分钟?
正琢磨着哪个更合适或者说更容易被他接受,身后贴了个人。
石玉躺下来,抱住她,拨开头发亲在脸上,她缩着身子躲,他揉着胳膊和肩膀使她放松下来,把脸往颈窝里埋,不一会就探到了前面去。
唐辛彻底清醒,推不开,越推压得越实,不光亲还咬上了,又疼又痒。
她扬着头大口呼吸,受不住时抱紧了他的脑袋,边喘边叫:“石玉,放手,石玉——”
忽然尖着嗓子叫了一声,整个人都绷住了。
男人的脸从胸口游移到脖颈,贴着耳朵亲了亲,“不睡了?”
几乎是立刻,她颤着声答:“不睡了。”
“我是谁?”他又问。
她一愣,回:“石玉。”
揽在身前的手用力一握,追问:“是么?石玉是谁?”
唐辛这才明白他在干什么,不过就是开了个玩笑,那句司机又不是她说的,她只不过顺着他的话说说而已。
都是开玩笑,凭什么他可以,她就不行?
因为他是石玉?
那她还是唐辛呢。
唐辛的底气立时足了,扭着身子往后顶,不大高兴地说:“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顶了几下就不动了,悄悄地往前挪,被他压着双腿贴了回去。
耳边特别轻一声:“你别动。”
唐辛小小声地说:“你也别动。”
“我没动。”石玉在她耳朵上笑,用鼻尖蹭了蹭软乎乎的脸,勾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以手掌盖住,敛了笑特别正经地说:“是不是?我没动。”
是个屁!
唐辛心里叫得厉害,嘴上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蜷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偏偏,肚子里动了起来。
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全都屏住呼吸。
胸口的手轻悄悄移到了小腹,轻轻地贴在上面。
石玉的脸枕在她脸上,昏暗中看不清但是感受极为清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顶他的手,一下,两下,三下,上瘾似的,动来动去。
唐辛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男人的手指微微分开,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抚动。
里面动,外面也是。
这父子俩,是在玩吗?
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以前怀石墨的时候,医生都会让她进行胎教,听音乐,念书,聊天,无论何时何地,她一直照着做,尽量多和肚子里的石墨说话。
这一回,她都没怎么和肚子里的这个说过话,好像一直在忙碌。
身后的人忽然开口,仍是轻声,一字一顿地说:“唐小姐,你的小人儿……动了。”
他和她玩笑,报复刚才她的那句小人,也应和那句动没动,她却极为认真地“嗯”了一声,缓缓转过脸,看了他好一会儿,轻声地说:“石玉,你和他说话,他能听见。”
他一愣,“能么?”
“能。”她说:“你说得多了,他就能够记住你的声音,等他生出来之后,就能够分辨出你和其他人的不一样。”
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谁也没再出声。
良久,她看见他低下头,特别轻特别轻地说:“我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