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才发现这匹马可真不算小,虽然看着还是小马的模样,但真的不矮,是一匹上好的安达卢西亚马。
唐辛最喜欢这个品种的马,满身的贵族气,一踢一踏都像是盛装舞步,跑起来却能带起风,浓密的鬃毛迎风翩翩,洒脱劲别提多帅了。
据说明明是最骄傲勇敢的马儿,偏却极为驯良又爱与人亲近,是西班牙小孩子最惯常骑乘的马匹,所以她在去年给石墨挑马时选中的就是这一款。
就连颜色都一样,是极为罕见的纯黑色。
石墨也喜欢,伸着手就去摸,顺着马鬃往下摸,还想去摸那浓密卷翘的长睫毛,幸好石玉没让。
唐辛也摸了摸,真亮,手感真好。
摸到马鬃
拍了张照片存好,看着石玉把石墨抱到马鞍上面。
男人握着男孩子的小手去握马鞍上的扶手,轻轻地拍了拍石墨的手背,低声慢语地安抚着让他握好。
两个人就那么对望着,一个鼓舞,一个信任,都挺期待的样子。
石玉确认他握住了,弯下身去调整脚蹬,两边都弄好了又站回到他身旁,大手一按就落在了小小后背上面,从背到腰都撑住了,另一只手扯过缰绳,对他说:“坐稳,我们要出发了。”
石墨的小脸都绷起来了,总是笑着的眼睛从爸爸的脸上看到黑油油的鬃毛,学着石玉的样子在上面轻轻拍了拍,重复着说:“坐稳,粗发。”
唐辛一步一挪地走在后面,看着两人一马慢慢悠悠地走在水边。
天气还是有些凉的,但石墨应该不冷,小身板挺得笔直,有模有样。
可能是紧张吧,还有点亢奋,来自于对马儿的喜爱,更多的应该是对他的父亲的信任。
徐风一吹,水面粼粼,黑亮的鬃毛拂在石墨的黑色皮质小手套上,他就轻轻地笑起来。
越来越放松,甚至还大着胆子翘起手指去拨。
唐辛看着鬃毛飘起时,隐藏在。
这是石墨的马。
是她为他准备的三岁生日礼物。
即使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匹和石墨同岁的马儿,终于和它的主人见面了。
石墨喜欢它,就足够了。
她跑远几步,拍了张照。
走近,再拍。
男人牵着缰绳慢步走在一旁,所以总是定格着两个人,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小的男孩子,还有一匹小马。
可惜石玉没穿骑马装,就套着件他最常穿的那种风衣,中规中矩的经典款,在蓝天白云和湖水马儿的映衬下,再加上小孩子的柔化加持,显得比往日平易近人多了。
平时那些都是假象,是他端出来的架子,这会儿很真实,眼底的笑意都真实,整个人看起来柔软而真实。
也许,是因为和石墨在一起吧。
再也许,因为他的儿子什么都会。
唐辛忽然想笑,男人原来这么幼稚,莫名的自大,石玉这种男人也不能免俗。
或者可以解释为,他很喜欢石墨。
那就当是这样吧,一定是。
走了一阵便不满足,石墨小声地问能不能快一点,也不知道是在问爸爸还是问马儿。
唐辛还挺担心的,怕石玉的自大无限放大,幸好没有,这个男人清醒又理智。
石玉劝人的方式也挺特别,说的是马儿需要适应,石墨问他适应什么,他说要适应新的环境,新的主人,适应风,适应草,适应山和水。
石墨缩着脖子笑起来,又问他马儿从哪儿来,石玉一怔,毫不掩饰的欣喜,瞧,他的儿子多聪明,只言片语就能抓住重点。
石玉告诉他,这匹马是从西班牙运来的,才到上京没几天,又大致讲了品种和来历。
唐辛好奇石墨能听懂多少,或者说是不是真的感兴趣,但见两人聊得有来有往,你说一段,我问一句,有些问题看似暂时略过去了,过一会又答上了。
唐辛觉得石玉这人虽然有时特坏,但他做爸爸还是挺好的,很会和小孩子说话,又很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总能把话说得生动有趣又容易理解。
就这么一匹马让他讲得绘声绘色,一听就知道是真的很懂,不管孩子问什么他都能接得住,甚至还能再在话语里抛出个小问题给石墨,让他聊起来觉得更加有意思。
她唯一好奇的是,他到底花多少钱买来的。
正想着,发出去的信件有了回复,对方言辞闪烁顾左右而言他,总之就是一长段的解释没一个字有用,但很明显,她选中并且付了全款让他们帮忙代养的小马转卖给了石玉。
气死。
一家货挣两家钱,要不是石玉买来了,她都不可能知道。
真到了石墨生日那天怎么办?她拿什么送给他?
气鼓鼓正要回信,电话打过来了,唐辛挂断。
她很生气,不适合现在接听。
石墨现在很开心,她要陪着,不能在这个时候气到和人理论。
奈何电话挂了又响,反反复复。
一点儿眼力价都没有!
无奈接起,还没等她说话,对方先解释起来,倒是没有绕圈子的废话,直接问她能不能换一匹。
唐辛简直闻所未闻。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把这个人的脑袋换掉。
气得连带看过来的石玉都被她瞪了一眼。
唐辛攥了下拳,开口说道:“你把嘴闭上,你说的这些全都没有用,我是给了钱的,去年就给了,你是失忆了么?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实话告诉我,你卖了多少钱。”
气势挺足,就跟只发怒的猫似的。
就连石墨都回头去看,石玉便引马停住,父子俩一起看着她打电话。
对方支支吾吾,听得她忽然消了气,只想笑,也真的笑了,转而继续以英语问石玉:“石先生,这匹马多少钱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