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辛在家里猫了好几天,直到猫走了恼人的经期,还有寒冬。
开春了,也没见多暖和,上京城和平城是真的不一样。
初春的平城已经有花开了,上京连叶子都还没绿,光秃秃的枝桠上方只有蓝天和白云。
唐辛有点想回家了。
在上京只会更想石墨,可她又不能去见,哪怕石墨就住在她爷爷家。
她不明白石玉到底是怎么想的,趁她发烧在医院把儿子从她爸爸的手里带走了,就算他不想自己看孩子嫌麻烦,那也该送到他的父母家或是爷爷家去,偏偏送到了她的爷爷家里算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姓唐的还欠了他的?还得给他养一辈子儿子?
凭什么?
他还想和她结婚?让她继续照顾他儿子?
他做梦。
唐辛想起来就生气,又劝自己算了,反正已经送出去了,爱谁谁。
她劝自己,眼不见为净。
不想着,不念着,离得远远的就好。
这一天早晚会来,她知道的。
日子久了,她也就不会再想石墨了。
小孩子也一样,好奇心足忘性又大,过些日子自然就不会再想起她了。
就像刚刚分开时,石墨会给她打视频,睡前还会说晚安,后来也就不怎么联系了。
现在,已经好些天没联系过了。
她在努力适应,石墨也会适应的。
既然想回家就开始做准备,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工作时间。梁桥让她别急,一个个慢慢来,唐辛表示她就是很急,让他抓紧安排。
梁桥问她急什么,她说要回家。
梁桥说:“那你就回,离得又不远,等我约好了人,你提前一天过来就行,机票钱我给你出。”
这就不是钱的事。
当然,也是钱的事。
她拿人手短,她赔不起违约金。
梁桥又劝:“要不,我帮你把人约到平城去,看你方便。”
唐辛觉得和他说不通,就像她和石玉也说不通。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沟通能力有问题,还是他们的理解力有问题,反正就是驴唇不对马嘴。
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唐辛想。
她说一,他们回二,她强调一就是一,他们会说二是两个一。
这怎么能聊得下去呢?
唐辛不想再聊了,不想再和石玉聊,也不想再和梁桥聊,哪个都聊不通,算了。
既然决定回家,第二件事就是卖房,反正她不会再在上京长住了,要房子没意义。
这个念头一起,豁然开朗,违约金有了。
唐辛想得特别好,房子立刻就能卖掉,拿了钱就给梁桥,她就能走了。
偏偏事与愿违,她的房子卖不掉。
明明她买的时候特别快就办好了,几乎可以说是一手交钱一手交房。
可是换成她卖的时候,连个看房的人都没有。
中介的男孩子还是之前帮她买房的那个,被她催了几回之后为难地说:“唐小姐,确实卖不掉啊,不是我不努力,是真的……现在没有人有这个需求。”
唐辛一想,也对,这人也是男的,说不通。
换了个女孩子就容易多了,女孩子热心地对她说:“唐小姐,不是我不想帮您,我也想挣钱呀,可是确实有难度,毕竟……这房子挺贵。”
唐辛说:“也没有多贵,上京有钱人多。”
女孩支吾半天,最后告诉她:“唐小姐,是真的卖不掉,要不您再缓缓,过阵子再说……实话跟您说了吧,我们经理说了,您这房不让卖。”
不让卖?
唐辛懂了,果然还得和女人沟通才行,说人话,效率高。
唐辛直接找到梁桥,告诉他可以把她的房子给他当作违约金,值多少钱他一个上京人肯定比她更清楚。
梁桥当时就笑了,“唐辛,你这房子是值钱,可是它换不成钱,我拿着没用。”
这一句唐辛听懂了,讥笑道:“果然,你知道卖不掉的事,你们俩一丘之貉。”
梁桥不认同,摇着头说:“不不不,我也是听人说的,这事儿现在谁不知道?石玉不让,谁敢买?”
唐辛懵了一阵,喃喃自语:“我就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梁桥让她好好工作,别想那些没用的,把钱挣进自己的口袋才是正经,钱越多才能有更多选择的权利,而不是总看别人的脸色。
唐辛不想听这些没用的废话,又没有办法,无奈去工作。
去了,才知道梁桥说得对,她的事大家都知道。
上京城里拿得出钱来找她定制礼服的人都知道她,更知道石玉,问她是不是好事将近要和石玉结婚了,顺带道了句恭喜。
唐辛忍着脾气没发作,摆了张笑脸听她们说话。
原来,石玉上次到酒店找她的事早已传得人尽皆知。
不知道是哪个女孩子说出去的,唐辛默默在心里缝了个小人,拿针去扎。
越听越气。
这事不止传出去了,还传得有鼻子有眼,就像亲眼得见。
毕竟是男女之间的事,人家也没说得那么仔细,但唐辛一听就知道,传话的人嘴上没有把门的,真是什么都说。
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就顺便多缝几个小人,挨个在心里扎一遍。
扎到最后,想明白了,不是那些女孩子,应该是石玉。
唐辛仔细地想,那些女孩子很怕石玉,哪怕一个赛一个的八卦,但这种私事还是不敢胡乱说的。
量完尺寸谈好细节把人送走,唐辛打电话给石玉。
石玉问她在哪儿,唐辛一愣,看了眼房间里的陈设,刚好还是上次的那间套房,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原本没想好具体要和他说什么,只是因为气闷,这一下就像炸了锅,张嘴便说:“石玉,我要卖房。”
石玉的声音从电话彼端不疾不徐传来,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声,“卖,你去找个中介,让他们帮你去弄。”
唐辛深呼吸,让自己缓了口气,学着他的样子把声调放得平稳,再带上些笑意,不急不恼地说:“不,我要把房子卖给你,你把钱给我就行了。”
“听着……”石玉沉吟了阵,忽而又道:“像是仙人跳。”
唐辛把心里缝好的那些小人一股脑丢进垃圾桶,一手抓起碎布头一手拿针,边缝边念石玉的名字。
飞针走线间,愉快地笑起来,问他:“那你跳不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