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想起个事来,忘了问,再一想,算了,这种事也不适合去问梁桥,等见着唐辛再说。
刚好孟既景打来电话,问他在哪儿。
石玉没答,反问他有没有空。
孟既景问:“你想去哪儿?”
然后两个人都没说话,安静了好一阵。
石玉听见电话里突然传来的风声和关门声,问他是不是才刚出门,孟既景说是,笑得与坐在路边哭的梁桥截然不同,一听就是个幸福的男人。
孟既景说刚出门,正准备过去,既然要喝酒就不开车了,让石玉方便的话接他一趟。
石玉说行,让他回家等着,快到了告诉他。
孟既景突然问:“要不要再叫几个人?”
石玉是心里有大主意的人,欲言又止的情况几乎没发生过,孟既景太了解他了,大概猜到他想要说什么,但是石玉不提,他不能说。
既然不提,就是突然之间改了主意,说明又不想去平城了,那不如再找几个人热闹一下。
石玉刚刚把车开出去,拐弯的时候正从后视镜里去看那道身影,想了下说:“你给梁桥打个电话,问他要不要出来喝点儿,或者让孟既明去打。”
孟既景应下挂了电话。
石玉把车开得很慢,看外面的雪景,是他熟悉的上京,从小到大生长的上京。
前两年的上京几乎不下雪,偶尔下一场还是在立春之后,对于从小见惯了雪的人来说总是在冬天留了丝遗憾。
今年雪多,多得像他身边接二连三在结婚的人。
有些雪是老天爷给的,有些是喜欢雪的人造的,或者说是为喜欢的那个人准备的。
自然降雪,人工降雪,都是雪,没区别。
喜欢的人怎么都喜欢,反感的人满是厌恶。
就像这上京城,有人爱极,有人恨极。
有人来,有人离开。
石玉喜欢上京,却也想去看看外面,二十几岁时一个人无牵无挂哪里都去,见过了还是回到上京。
就像他身边那些人,来了又走,再换一拨,来来往往最后剩下的,能说上几句话的还是当年的那些人,没几个。
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得到过,失去过,经历过,可往前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谁都不容易。
快到孟既景家时,石玉打电话让他准备出门,挂断之后点开另一个号码,显示的通话日期是过年前,早已经记不起是因为什么打的这通电话。
再看时间,该是唐家吃晚饭的时间,算了,不便打扰。
尤其是下午的时候他把石墨交给了唐礼中,唐家肯定得了消息,唐辛要是想问他,早就打电话过来了,不打就是不想和他说话。
石玉觉得梁桥说得对,唐辛是真的洒脱,把儿子往他手里一扔,消失了。
他要是不让石墨打个视频过去,她都不带问一声的。
对,在她心里,这儿子是他的,是他和梁言的儿子,和她没有关系。
女人的心多狠。
就算她把石墨当成是梁言的,那也养了两年多,说不要就能不要了,一个字都不带问的……可真行。
幸好他没去平城。
孟既景出来时,身旁还跟着宗英。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车,孟既景问去哪儿。
石玉无声看他,孟既景笑着说:“刚开始说的是咱们俩喝,现在多了好几个人,你不得换个地儿?得符合你石公子的身份啊,我问问不对?”
石玉说对,问他钱谁出,小馆子换成高级会所,钱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孟既景朝后面一指,“肯定是宗老板呀,他结婚,自然是他请客。”
宗英往后一仰,刚闭上眼又立马坐直了。
孟既景让他坐好了别动,又说他老婆和敏之在一起比看着他高兴多了,让他踏实地去喝酒,不要打扰闺蜜的聚会。
宗英解释:“不是,我是想着,是不是换我开车更合适。你们俩在前面坐着,我在后面,心里总不大踏实。”
开玩笑。
几年前,宗英是孟既景的助理,现在依然是,是孟既景身边来了又走留下的人,是能说话的人。
即使今天他不是和汤媛结婚,高娶了首长家的孙女,也早就已经是混在这个圈子最上层的人,谁还敢低看他一眼。
但是这样的玩笑话,换个人谁能说?也就是宗英可以。
石玉笑了声“扯”,把车开出去。
到了地儿一看,梁桥和孟既明已经在喝酒,开了满满一桌的酒,还有烟和雪茄。
谁也没再玩笑谁结账的事。
谁也没再提之前聊过的话题,包括心里想的那些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
唐辛一到上京就听说了,石玉他妈认了个干闺女,是梁善。
也就是说,石玉在三十大几的年纪时,多了个干妹妹。
唐辛怀疑这几个女孩子是故意的,故意在她面前说给她听,毕竟都见过她,就在石玉生日的那天晚上。
她又觉得好笑,纪云云说是干闺女,那就是干闺女,不可能有别的可能,但是女人们的心里总是能脑补出若干大戏,即使面上云淡风轻,一个个又坐得端正,可话里话外的遐思能拍出一部宫斗剧来。
她们是见识过明争暗斗的,从小听过的话佐料里都带着杀人不见血的阴谋论,可比坊间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会多了,再加上说半句留半句的故弄玄虚,唐辛听着都觉得挺带劲。
今天的主角,是隋今朝。
和唐辛约好了做礼服的就是她。
约小姐妹们过来是因为上次参加了石月的结婚十周年宴,都觉得她那身礼服好看。
所以约到了设计师便邀请大家同往。
见了面才发现是唐辛。
隋今朝没怎么说话,听她们说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味儿来挺不高兴。
跌了她的面子不说,还让唐辛丢了面子。
她以后怎么见石玉呀。
唐辛无所谓,小声劝她:“好好听,学着点,你能变聪明点。”
隋今朝瘪着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我不喜欢你,可我更不喜欢胡琳琳,你和玉哥在一起,总好过她。”
唐辛装没听见,听见她又说:“我知道,她们也知道,你和玉哥有个儿子,所以才故意说这些话来恶心你,你能不能硬气一点儿!”
声音忽然就大了起来,聊着天的女孩子们停了口。
唐辛眼皮一抬,摆了张笑脸,说:“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