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斩肉

石玉当晚就去了安城,司机一直在唐家门外等候,到了安城已是夜深。

孟氏参与的城市联建项目出了点小问题,孟家兄弟已经去了海岛准备婚宴事宜,特助宗英去了上京,倒也不是没人能解决此事,偏偏出问题的环节卡在平城与安城的交界处,刚好是当时唐辛和孟既明签合同里的一环。

唐辛就是在玩,因为他一句话甩钱找关系搭了个公司,又找了个职业经理人帮忙管理项目,然后便是大撒把,连问都不问一句。

现在出了问题,留守在安城的杨意第一时间找到石玉,问他该怎么办。

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必须要在年前解决掉,要不然就得一杆子支到年后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亏钱事小,影响后面的进程事大。

孟既景养伤的那一年多时间里,孟既明还在上大学,孟氏里的大小事务都是由宗英在打理,但是关于城市联建这个项目石玉清楚得很,原本就是他给孟家的关系,又亲自和宗英去跑过好几个城市,所以哪里出了问题他一听就知道,解决起来也最是得心应手。

要是把这事真的交给唐辛去办,石玉不知道她会怎么做,可能会去找她爸吧,毕竟唐明岳要是插手过问,那就是一句话的事。但是以他对唐明岳的了解是绝对不会管的,最后还得绕回到孟氏手里。

石玉不为唐辛,但是得为孟氏把这件事解决掉,所以才跑这一趟。

说是两天,其实不过大半日时间便与相关的负责人谈妥了,傍晚得了确定解决的消息便回到平城。

手机里的未读消息不少,大部分是免打扰状态,置顶的几个人里只有石墨的头像上面显示着有新消息。

石玉忽然觉得唐明岳说得对,这个世界上真心需要他的人可能只有石墨,不管看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或是新奇的事物都要用他的小手表拍一下分享给爸爸看一看。

大部分照片是糊的,石玉放大了看,眼睛直发酸,配着语音听才能确定石墨拍的到底是什么。

其中有一样就是昨晚唐辛母女俩提起过的——蟹粉狮子头。

石墨说好吃,还似模似样地给他讲起来历。

石玉反复听了三四遍才明白过来他嘴里的攒漏是个什么东西,原来是斩肉,过去的平城人管这道菜叫斩肉,后来才有了狮子头这个响亮的名字。

石玉看了眼时间,确认石墨应该还没睡便发语音给他,问他是不是真的好吃,隔了好一会才回,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吃,因为他吃到的大丸子里面没有蟹粉,妈妈吃的那个丸子里面才有。

但是他很确定地告诉石玉,妈妈说好吃,特别好吃。

第二条发过来变得很快,神神秘秘地告诉石玉,姥姥说这是妈妈最喜欢吃的平城菜,从小就喜欢。

石玉靠在床头点了支烟又播放一遍,被他逗得直笑,炫耀得太明显了,就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闻。

石玉把通话拨过去立刻就接通了,石墨正坐在澡盆里面玩水,镜头晃啊晃的终于被人拿开放到一旁,刚好对着石墨的脸还有圆圆的小身子,手里正举着个自动循环出水的玩具小花洒把水溅得到处都是。

石玉问他冷不冷,毕竟平城不像上京是没有暖气的,用当地人的话来说如果外面有太阳,那么外面比家里暖和。

石墨说不冷,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才把大人说过的那句话学了个几分像,石玉听懂了,在石墨来平城之前唐明岳给家里装了暖气。

石玉信了那句隔辈亲,就跟他妈一样,那么不喜欢小孩子的女人可以每天从早到晚地陪着石墨玩,连累都不喊一声。平时逛街走多了路都要说累的人,带孩子不比逛街累?

石玉又问石墨最喜欢吃什么,石墨半点犹疑都没有地迅速回答:“糖醋驴。”

果然,他就知道石墨爱吃鱼,尤其小孩子最爱吃小荔枝口儿,平城的糖醋鱼还是很有名的,唐家人肯定会带他去尝一尝。

只是那一声认认真真的“驴”字把嘴撅得高高的,就跟盆里那只小鸭子似的,挺着个圆滚滚的小肚子别提多骄傲了。

石墨忽然问他在哪儿,石玉说在酒店,石墨又问为什么在酒店,石玉说有正经事要做。

石墨看不清手表小屏幕上的石玉的脸,哦了一声低头玩了会儿水,然后又抬起来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石玉说明天,明天晚上一起吃饭,还说是和妈妈说好的,石墨这才高兴起来,说好,然后就被催着挂断,说是水凉了要去睡觉了。

石玉从手机里看得很清楚,石墨舍不得,但是明显又困又累,是该睡了,于是安抚着说:“去睡吧,我要去忙了,如果能早一点儿忙完,说不准明天早上就能见到。”

手机里清晰传来特别高兴的一声好,还隔空冲着屏幕用力地亲了两下,说了声“爸爸,晚安”便飞快地挂断了。

挂断前的一霎那,石玉看到唐辛的身影在屏幕的角落晃了一下。

一直等到石墨睡了,石玉也没接收到来自唐辛的抱怨,他以为她至少要说上一句什么,比如你明明说好晚上吃饭为什么要改成早上,甚至还会搬出她的父母,说是已经安排好了明天的行程,让他不要出现。

八成是还憋着昨天晚上的脾气,或者更早前在上京时的不痛快,所以连和他说句话都不愿意。

石玉看时间还早便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转转,或者去尝尝石墨说的糖醋驴,结果门一开外面伸过一只手来正要去按门铃。

唐辛吓了一跳,还没等缩回手去先听见一声笑。

石玉站在门里面,手里提着大衣,就那么看着她也不说话。

敢情,她不是不想找他的麻烦,而是用手机已经不能满足她的指控欲了,非得要当面说道说道才能行。

两个人分别站在房门里外,一个瞪着眼睛欲言又止,一个悠闲自在地把大衣垂挂到手臂上,看向她时神态懒倦,声音也是,问:“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