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内。
昭玉正在喝安胎药之时,有下人前来禀告。
说是有位年轻公子如今正在门口,想要求见公主。
公主府的下人,尤其是门房,大多数眼力都不错,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大抵都是认识的,就是不认识,也会问一问名号再禀告,还是鲜少这样连名号都不说清楚的时候。
于是,昭玉闻言稍稍有些惊讶,随即才问道:“可有问是哪里人士,姓甚名谁?”
小厮道,“回主子,那位公子说是来自景东府,姓仲。”
昭玉微微一怔,顿了顿吩咐道?:“请进来吧。”
景东府,姓仲的,除了那位仲元思?仲公子应当也没旁人了。
他来做什么?
昭玉心里头有些疑惑。
没多久,小厮就领了一人进来。
仔细一看,果然是仲元思?。
仲元思?撩开珠帘走进来,见着昭玉后便露出了几分笑来,他走上前,朝着昭玉一撩衣袖,行礼道:“草民见过?公主千岁。”
昭玉点了点头:“仲公子免礼。”
等仲元思?起来,昭玉又请仲元思?坐下,吩咐人上茶。
昭玉这才道?:“临昌一别许久,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仲公子。”随即,昭玉又问:“不知仲公子何时来的京城?”
仲元思?垂着眸子一笑,他俊逸的面上微微有些泛红,瞧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半晌,昭玉才听他道?:“不瞒公主,草民这次来京城,是为了公主而来。”
昭玉听后,有些疑惑的看向仲元思?。
仲元思?挠了挠脑袋,小声问道:“前几日,草民在临昌之时,听说公主有意招驸马……”说到此处,他的脸色愈发的红了,垂着头有些甚至有些不敢看昭玉。
昭玉闻言,看了仲元思?一眼,心中了然了几分。
然后轻轻弯起唇角,点头道?:“确有此事。”
仲元思?闻言,忽的站了起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虽说此时他还是红着一张俊脸,十分羞赧的模样,可却抬起头定定的看向了昭玉。
他十分认真的道?:“元思?此次前来,是为了求娶殿下。草民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您,您放心,来年我?定当考取功名……”
昭玉听到此,便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仲公子快快请起,你的话本宫明白了。”
说完,昭玉仔细的打量着仲元思?,神情思?索。
仲元思?,倒不失为一个合适的人选,只不过?……他是景东府人士,或许对京城之事并不知情。
还是要事先说清楚的好。
于是,昭玉问他,“不知仲公子对本宫之事了解多少。”
仲元思?回答:“在临昌之中,草民便知道一些,来了京城后,又打听了许久,虽说不是尽数得知,可也知道一二。”
昭玉点了点头:“你可知道,本宫和离过一次,前头那位驸马是尚修明尚太傅?”
仲元思?点头:“自然是知晓的。”
昭玉又问:“那本宫与摄政王之前关系匪浅,你可知晓?”
仲元思?也点了点头:“略有耳闻。”
昭玉问道这里,便明白了,他看来的确是打听了一番关于她的事情。她笑了下,“仲公子可有想过,若是你当了本宫的驸马,摄政王发作于你当如何?”
仲元思?抬头道?:“王爷虽位高权重,元思?远远不及,可对您一片真心,无惧生死。”
昭玉深深看了他半晌,忽然轻轻一笑,“仲公子如此真心,本宫又怎能辜负?既如此,今日本宫便叫人去宫中递信,明日,有劳仲公子随本宫进宫一趟。”
不怕死,而且身份不高,待她也尚算的上有情,正合她意。
而且,仲元思?在临昌也有产业,又是赵大人的亲戚,日后正好能同她一起去临昌。
至于考取功名什么的,这些昭玉并不在意,这位仲公子若当真是个有才之人,日后留在临昌辅佐她,也是不错的。
仲元思?闻言便怔住了,他眨了眨眸子,呆呆的看着昭玉,似乎没想到,昭玉会这么容易就答应。
先前,在临昌有传言,说是公主殿下跟前有面首,仲元思?其实并不大相信,公主瞧着便不是这样的人。
临昌一别后,仲元思?便时不时想起这位公主殿下,后来在景东府听闻她在招驸马,便立即启程来了京城。
其实他前头是觉着公主不会同意的,他一届商户之子,如何配得上公主,京城这么多的达官贵人,自然没有叫他能娶到公主的道?理,不过?是不甘心还是想来试一试罢了。
不曾想,公主竟答应了。
一时之间,他以为自个儿听错了,“殿、殿下,您说什么?”
昭玉弯着唇笑:“仲公子能心悦本宫,本宫心中十分欢喜,不过?婚姻大事,还需禀告宫中,由母后做主,今日仲公子便暂且住下吧。”
仲元思?红着脸笑了,他没听错,公主是真的答应了!
……
公主定下驸马了,最高兴的便属芍药了。
先前她也是见过?仲元思?的,知道这位公子性子和气脾性好,芍药也挺满意,觉着自家小主子是保住了。
公主定下驸马,是个大喜事,府中人人面上都带着喜意。
没多久,昭玉定下了驸马的事儿,便在京城中传开了。
消息传到陆宴知耳朵里头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快要耐不住性子了,听青衣这么一说,便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对青衣道:“青衣,备好厚礼,随本王进宫提亲。”
陆宴知想,既然沈昭玉已经私自将他定为驸马,他也不好真的叫这丫头没了面子,今日便进宫提亲,将这婚事定下好了。
青衣面上一喜,忙点头道?:“哎——”
他办事也快,没多久,就将厚礼备好了,又让人套好了马车,只等着王爷一出来上了马车就朝着宫里走了。
没有半个时辰,陆宴知便已经进了宫,求见皇上。
陆宴知是男子,直接去后宫找赵太后求亲不合适,所以准备先去御书房见小皇帝沈瑜。
这事儿要搁在以前,别说是后宫,什么地儿他不敢闯?
不过?同昭玉相处的时日久了,多少被影响了几分,行事上也多了几分规矩。
沈瑜听说摄政王求见,心里头微微一惊。
自打陆宴知告病在床,不来上朝了,沈瑜已经有几月未曾见着他了,今日怎么冷不丁的就过来了?
而且,他什么时候这么规矩了?
刚到宫门口就让人来报消息了。
以前哪次来,不是到了御书房门口,外头小太监喊了,他才知道的?
沈瑜心里头想着,但还是赶紧道:“快将摄政王请进来。”
小皇帝哪里知道啊,今日陆宴知过来是提亲的,且还挺有诚意,自然是比以前规矩了不少。
没多久,陆宴知便领着人进来了,他先朝着沈瑜拱手行礼,随即对青衣道:“呈上来。”
说完,陆宴知领来的十几个下人上前,捧着东西放在了御书房内。
沈瑜看着摆放在屋里头的东西,且一个赛一个的贵重,一时之间心头疑惑不已,于是问道:“摄政王,您好端端的,给朕送东西做什么?这如何使得……”
陆宴知低头朝着小皇帝一笑,道?:“皇上有所不知,今日本王过?来,是来同您提亲的。”
沈瑜心里头咯噔一下,小脸上也带了几分凝重,他偷眼去看陆宴知,“不知摄政王是瞧中了哪家的姑娘?”
陆宴知微微拧眉,心说这小皇帝怎么明知故问呢,本王你与皇姐的关系,谁人不知?
虽说这么想,但还是耐着性子道?:“自然是昭玉小殿下,本王与小殿下两情相悦,此次来是诚心求娶,还望陛下成全。”
沈瑜听到这儿,就微微愣住了,他皱着小脸蹙起眉,微微抬起头看向陆宴知。
他心里头有些打鼓,还有些头疼。
陆宴知瞧着,便觉着这小皇帝脸色怎么有些古怪,似乎极为不愿意的模样,怎么,本王给他当姐夫,还委屈他了?
还是说,昭玉那丫头还没跟她母后与弟弟通气?
“陛下?”陆宴知又唤了他一声。
他心里挺不痛快,这会儿眯着眸子,看向沈瑜的眼神还带了几分危险。
不过?眨眼间,沈瑜的心思?也是百转千回。
迎着陆宴知的目光,他咬了咬牙,才硬着头皮开口道:“王爷,您所求之事,恐怕朕不能答应。”
既然如今皇姐已经寻到了心仪的夫婿,无论摄政王势力如何大,他也要护住皇姐,如了她的愿,不能叫摄政王破坏了这桩婚事。
“你说什么?”陆宴知的脸色陡然间便阴沉了下来,他冷冷的盯着沈瑜,心头也强压了几分怒气。
沈瑜再怎么稳重老成,胆识过?人,也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
此时,陆宴知居高临下的盯着沈瑜,他气势逼人,周身都带了冷意,叫沈瑜脸色稍稍有些泛白了。
不过?他还是背部挺直,小脸紧紧绷着开了口:“摄政王,这些东西,还是请您拿回去吧。”
陆宴知登时给气坏了,他冷笑一声,简直气的想要砍人。
不过?硬生生的忍住了,这小皇帝是沈昭玉的亲弟弟,他要是有个好歹,那丫头非要跟他拼命不可。
于是,陆宴知强压下怒火,硬邦邦的开了口:“陛下为何不愿将昭玉公主嫁于本王,还请给个缘由。”
沈瑜看着他道?:“君子成人之美。摄政王,不是朕不愿,是皇姐早已定下驸马,还望您莫要棒打鸳鸯,成全皇姐吧。”
陆宴知一听,眉头就是一皱。
这小皇帝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沈昭玉定下的驸马,不就是他吗?
怎么就成了他棒打鸳鸯了,棒打鸳鸯的分明是这没眼力劲儿的小皇帝!
罢了,他年纪小,对男女之事什么的都一窍不懂,本王不同他一般计较。
陆宴知压了压火气,又耐着性子开了口:“陛下有所不知,昭玉公主定下的驸马,正是本王。此次前来提亲,也是本王与公主心知肚明的事,早就通过?气儿了,还望陛下成全本王与殿下。”
前头,沈昭玉暗地里催了他好几次,也算是通过?气了。
沈瑜一听,也懵了,心说不对啊,皇姐可没这么说,而且今日公主府下人报上来的驸马名讳,也跟摄政王的名字差了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是他?
沈瑜沉吟片刻,如实道?:“王爷,您可能弄错了。今日公主府下人进宫报信了,说皇姐定下的驸马姓仲,不是京城人士,明日会进宫拜见朕与母后。”
言下之意,这定下的驸马姓仲不姓陆,决计不能是你。
青衣一听,心里头顿时就咯噔了一下,暗叫一声坏了。
他扭过脑袋,偷偷去瞧陆宴知的脸色。
果不其然,主子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就变了,周身其实也陡然间阴冷了下来。
他脸色阴沉的厉害,眉宇间还带了几分戾气。
他死死的盯着沈瑜看了好半晌,才收回了目光。
接着冷笑一声,一扭头,就开始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眨眼间的功夫,就已经踏出了大门。
青衣见状,连忙朝着沈瑜一施礼,道?:“陛下莫怪,我?家王爷定是伤心极了,才会这般的。”
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头不是这么想的。
主子这副表情,哪里像是伤心的模样啊,这分明就是快要气疯了,要去公主府砍人了!
青衣说完了,就赶紧去追陆宴知去了。
一边追心里头一边想,姓仲,到底是谁啊?
胆子够大的,敢娶小殿下,不想活了不成!
同时,青衣心里头也着急坏了,汗都冒出来了,小殿下现在肚子里头可怀着他们小主子呢,这怎么能嫁给旁人!
他早就嘱咐王爷早点进宫来提亲,主子不听,还非要再晾一晾小殿下。
他也不想想,小殿下如今是他想拿捏就能拿捏的吗?小殿下拿捏他还差不多!
得,这下可好,小殿下连晾都不晾着主子,直接就去找别人了。
主子白洋洋得意了半天,结果这驸马啊,还真就不是他。
当初早点答应小殿下不就得了吗,也不会叫人小殿下给撵出来,更不会闹出来这么多的事儿。
结果现在闹成了这样。
你说这是何苦呢。
思?索间,青衣就已经追出了宫门。
可这会儿陆宴知心里头早就火烧一样了,走路跟飞一样,哪里是他能够追得上的?
青衣一出宫门,就发现门口只剩下一辆孤零零的马车了,马没了。
主子连马车都没坐,直接骑着马就走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奔公主府去砍那奸夫,找小殿下算账了。
这么一想,急得青衣是团团转,他赶紧也找了一匹马,往公主府去了。
如今主子在气头上,得拦着点。
再说陆宴知,出了宫门以后,就抬起剑将马身上套着的马车绳子尽数砍断,随后一个翻身上马,就面色阴沉的往公主府去了。
他路上骑得很快,手里的鞭子都快甩断了,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公主府门口了。
到了公主府以后,他马都没停稳,就直接跳了下来。
门口的门房见他来了,还一副要砍人的架势,头皮就是一麻。
心里虽说害怕,但也不能不吭声不拦着,不然主子非要收拾他们不可,还是硬着头皮走上了前。
“王……”
一句王爷还没说出来,陆宴知就将缰绳往他手里头一塞,然后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门房连忙着急的拦住:“王爷,我?家殿下有令——”
陆宴知冷声喝道?:“滚开!”
随即将人一脚踹开,然后就直接就闯进了府里头。
公主府里头的侍卫跟下人看了都急坏了,再看摄政王这脸色,黑的仿佛跟下一刻就能滴出来水一样,别提多难看了,这明显就是来者不善啊!
他们心里头是又急又怕,纷纷上前拦。
一个府的人,被陆宴知单枪匹马给打了个人仰马翻,不管是侍卫还是下人,谁都没拦住他。
陆宴知直接冲到了昭玉的闺房门口,怒吼道:“沈昭玉跟她定的那个驸马呢,让他们给本王滚出来!”
结果骂完了没人动,他直接就踹开昭玉房间的门闯进去了,里头一个人都没有,就连芍药也没在,陆宴知更是气的捏紧了手中的宝剑,牙根都咬紧了。
好一个沈昭玉。
她还他娘的真的敢!
当着他的面就想带着他儿子嫁别人。
当他是死的是吗?
今天他就要看看,那男人有没有命活着娶她!
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得到人,陆宴知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恨不得一把?火把公主府给烧了。
终于,有个下人战战巍巍的走上前,跪在地上道?:“王爷,我?们家公主今日不在府中,是同新驸……同、同人游湖去了。”那下人没敢说新驸马,生怕王爷一气之下把?他给劈了。
他虽没说,但陆宴知也猜到了。
听了以后,陆宴知那股子火由胸口直接就蔓延到了全身,心中简直怒不可遏。
也就是她选的那驸马现在没在他跟前,不然他非要提剑把?他给大卸八块了不可。
她还有心情跟野男人游湖?还是带着他的孩子去的。
陆宴知死死捏着剑柄,一脚将那个下人踹开,怒道?:“怎么不早说?”
公主府一群人是瑟瑟发抖,心道?您也得给我?们机会让我们开口说啊。
您一进了公主府,是谁的话也不肯听,发了疯一样往里头闯,谁拦打谁,开口说句话也要挨揍,他们那里敢说?
不过?一群人只垂着脑袋,一个个的也不敢开口,更不敢有怨言。
陆宴知咬牙切齿的问:“他们去哪里游湖了?”
“回王爷,去了京城最大的太平湖。”
话音一落,陆宴知提剑就往外走,直奔太平湖去了。
这个时候,青衣终于骑马到了公主府,一听,得,王爷又奔着太平湖去了。
青衣又开始马不停蹄的朝着太平湖的方向追。
这一趟又一趟的,好悬没给他累死,别提多着急了,偏生连王爷的影儿都没见着,心里头是愈发的心急如焚。
确实如公主府家丁所说,这会儿,昭玉与仲元思?正在游湖呢。
太平湖在京城中风景是数一数二的,且今日是难得的个阴天,也没先前那般闷热了,出去游玩再合适不过?。
而仲元思?并不是京城人士,昭玉干脆尽一尽地主之谊,定了个船只同他一起游玩。除了这个,也想在船中跟他隐晦提一提,她已有身孕之事。
她是结亲不是结仇,自己怀有身孕嫁人一事,自然是不能将人蒙在鼓里的。
不然日后他知晓了心中有怨,那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只不过?,昭玉算盘没打成。
她与仲元思?坐下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同仲元思?提起此事,陆宴知就提着剑找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你们猜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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