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阁之所以闻名京城,不仅是因为曲子动听,其阁内美人与美景,亦是一绝。
昭玉提前差人定了包厢,选地极好,环境清幽。
窗外是听雨阁院内,里头百花齐放,日落西山时,风景更妙。
只不过,此时包厢内的陆宴知与昭玉都无心赏景。
陆宴知斜靠在软塌上,面前摆着一张长桌,上面有一壶美酒,十几碟小菜。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酒盏,一边把玩,一边玩味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俊俏公子。
那两个俊俏公子想来是认识陆宴知的,一进门便拘谨的紧,如今被他打量的,更是吓白了脸,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处。
陆宴知看了一会儿,便觉着没甚意思,遂收回了目光,挑眉看向昭玉。
“不知今日公主邀本王来,所为何事?”
“今日请摄政王来此,是想谢您前些日子在朝堂上,为本宫解围之事。”
昭玉就坐在他的对面,面前同样是一张长桌,上头摆着酒菜,不过她坐的端正些。
说完,她看向站在门口那两个瑟瑟发抖的男子,心头恨铁不成钢。
亏她还提前差人知会了听雨阁的掌柜,要了两个颜色顶好,又会来事儿的公子,没曾想,竟是这副德行。
这般一来,还怎么使美人计,怎么叫叫陆宴知玩的尽兴?
昭玉蹙起柳眉,吩咐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摄政王倒酒。”
她发了话,两个公子只好白着张脸,视死如归的朝着陆宴知走去。
陆宴知闻言,忽的坐直了身子,他放下酒盏,眯起眸子,声音微冷的开了口:“站住。”
随即,目光意味不明的看向对面的昭玉。
方才瞧见这二人之时,他以为昭玉是给她自己准备的,是觉着府里头的面首不尽兴,出来找些乐子。
心头还颇为纳罕,寻思这小公主瞧着长得挺乖巧,竟是个路子野的。
如今一瞧,他身边莺莺燕燕,好不热闹,倒是对面的昭玉,身边一个伺候的都没有。
方才明白,这两个小倌昭玉并不是给自己准备的,而是给他。
陆宴知薄唇轻扯,渐凉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大抵是觉着糟心,片刻便移开了。
“滚出去。”
两个小倌吓得屁滚尿流的出了门。
陆宴知一撩衣袖,站起身,朝着昭玉走了过来。
昭玉只觉着,陆宴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如有实质般,压迫性十足,叫她心头都漏跳了半拍,下意识躲开他的目光。
与陆宴知见面数次,这是昭玉头一回,切实的感觉到了陆宴知的危险。
如果昭玉是误入森林深处,初出茅庐的猎人,那么陆宴知便是率领无数狼群,征战无数的头狼。
稍有不慎,便能将她吞噬殆尽。
陆宴知大步走到昭玉面前,一弯腰,手指便捏住了她白皙小巧的下巴,迫使她轻轻抬起头。
他那张美到叫人心悸的脸凑到了她的面前,压低声音,问她:“公主,这是何意?”
若是旁人这般,昭玉早便翻脸了,可此时她面前站着的人是陆宴知。
昭玉不仅怂了,甚至还有点不敢动。
她有些困难的吞咽了一下,弯起眉眼,露出个无害的笑容来,试探的问:“既然摄政王不喜,那……便换两个?”
陆宴知“哦?”了一声,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收紧。
昭玉嘶了一声,大抵是疼被他捏的有些疼了,那双本含着笑意的杏眸,竟蒙上了一层泪光。昭玉本就生的极美,此时眼角含泪,倒多了几分楚楚动人之态。因为陆宴知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收紧,她的唇也被迫张开了几分。
居高临下的看过去,美人泫然欲泣,唇瓣微张,倒是叫人无端生了几分……施暴欲。
陆宴知眸色稍稍深了几分,听到昭玉的喊疼声后,方才收回了手,淡淡的说了句,“胆子挺大。”
他两只手指微微动了动,方才柔滑的触感仿佛还在。
昭玉蹙着柳眉,用手轻轻揉着下巴,眼睛时不时的偷看陆宴知。
这厮可真难伺候,看方才那个反应,难不成,他也不喜欢男子?
陆宴知捕捉到了她的目光,哼笑一声,直接坐在了她的身边,又扭头看她。
小丫头还挺娇气,他方才并未用力,她却疼的眼泪都冒出来了,再瞧她的下巴,还红了一片,对比其他地方白皙如玉的肌肤,十分的显眼。
“是谁同你说,本王喜欢男子的?”
陆宴知说完,便抬起手臂要倒酒。
昭玉见状,也顾不上揉了,连忙拿过一旁的酒壶,给陆宴知倒上酒,然后冲着他讨好的笑了笑,将手中酒盏递给他:“摄政王,请用。”企图蒙混过关。
陆宴知垂眸,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酒盏,没有动。
昭玉自知理亏,只好道:“是本宫眼瞎心盲,误会了王爷,您别见怪。本宫自罚三杯,向王爷赔罪。”
说完,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接连喝了两杯,方才将酒盏放下。
陆宴知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目光落在昭玉面上。
因着刚喝完酒,她白皙的面上染上了两抹红,嘴唇上水润润的。
不同于陆宴知天生薄唇,昭玉的唇上多了些肉,不过也十分好看。她下唇肉嘟嘟的,仿佛水蜜桃一般,上唇正中间有一块小小的鼓起,陆宴知头一次瞧见生成这样的嘴,手指有些痒,想上手摸一摸。
他的目光从昭玉的唇上,移到了她方才用过的酒盏上,突然低声开口:“你用了,本王用什么?”
这桌上一共两只酒盏,都被昭玉用了。
昭玉一怔,便站起来要去对面拿陆宴知方才用过的酒盏。
陆宴知按住她的手臂,懒洋洋的道:“不必了。”
说罢,他拿起一旁的酒壶,倒入方才昭玉用的酒盏中。
端起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他动作一气呵成,待昭玉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放下了酒盏。
那酒盏上,还残留着方才她喝酒时落下的口脂。
昭玉面上红的愈发厉害,一半是喝了酒,一般是羞的。
也不知他瞧没瞧见……
她咬了咬嘴唇,神情颇为尴尬:“王爷……”
陆宴知瞥她一眼:“怎么?”
昭玉扭开脸:“没什么。”
罢了,他都没说什么,她有什么可别扭的。
于是拿起酒壶,又给陆宴知倒上酒,还殷勤的给他夹了筷子菜放入碗中。
陆宴知放下酒盏,“说吧,打的什么主意?”
昭玉又给他斟满酒,轻声道:“摄政王说的哪里的话?尚修明那厮混账至极,若不是您相帮,本宫定着了那厮的道,今日宴请摄政王,皆因昭玉心中感激。”
陆宴知又瞥她一眼,嗤道:“本王怎么记得,你前一日便进了宫寻陛下,就算没有本王,公主也吃不到亏。”他夹了粒花生米,放入口中,意有所指:“公主又是赠美人,又是送小倌,目的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
昭玉半真半假的道:“如今江山不稳,昭玉不过是想寻个靠山罢了。”
陆宴知不咸不淡的开口:“公主已有陛下这大邺最大的靠山,何必拿本王寻开心。”
昭玉暗暗咬牙,这个老匹夫,怎的这般难缠!
如今谁不知道,你陆宴知才是大邺朝中势力最大之人。
陆宴知突然又问:“本王好男风的谣传,是公主从那先前送的美人口中所得?”
昭玉心头一跳,以为他要秋后算账。
谁料,陆宴知面上并无恼意,甚至还笑了下,“其实,想贿赂本王,倒也不必这般大费周章。”
昭玉杏眸一转,道:“既摄政王不喜薄柳,那便将人打发回来吧。”薄柳生的好看又性子好,要回来下次还能送旁人,可不能折在陆宴知手中。
陆宴知:“既然公主难以割爱,本王怎敢不从,只不过……公主想拿什么来换?”
昭玉心想,是你自己连碰都不碰的,怎么本宫想要回来,你又不肯了?
她公主府里头,可没有比薄柳再好看的美人了。
昭玉弯起唇,不耻下问:“昭玉斗胆,不知贿赂王爷,需要何等美人?”
陆宴知闻言,目光落在昭玉唇上,眸光渐深。
“公主当真想知道?”
说罢,他突然凑近昭玉,伸出手,用拇指按了下昭玉的唇珠。
稍触即分,快的昭玉都未曾反应过来。
陆宴知终于得偿所愿,丹凤眼中都带了几分趣色。
“本王不喜庸脂俗粉,能入眼的,也就只有像公主这般颜色的了。”
昭玉杏眼圆睁,震惊的看向陆宴知。
这个妄想老牛吃嫩草的混账狗东西!
合着她想使个美人计,还得把她自个儿给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