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温旧事

昭玉心头一跳,倏地收回手。

再看陆宴知时,便见他已经闭上了眸子,安静的倚在马车上,唇角也没了弧度,好像是睡着了。

方才那一幕,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一路无话。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便到了公主府。

陆宴知仍旧闭着眸子,一动不动的倚在马车上。

昭玉下车前轻轻唤了他两声,瞧他似乎睡着了,便吩咐车夫将他送回去。

她离开没多久,马车里的陆宴知便睁开了双眼。

他目光幽深,似在思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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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昭玉所料,翌日早朝之上,尚修明参了她一本。

身为皇室公主,滥杀无辜,行事嚣张,有辱皇室声誉。

沈瑜昨日便已经得知此事前因后果,此时听着尚修明的话,心中十分不快。

小脸绷紧,目光冷冷的落在尚修明身上,“可据朕所知,此事与太傅所说截然不同。”

尚修明面色也有些不好:“陛下,臣斗胆进谏,皇室犯法,应与庶民同罪!”

一旁,姬元嘉上前一步,“陛下,且听臣一言。昭玉公主并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此事定有蹊跷。”说完,他目光看向一旁的尚修明,意有所指的道:“不过……前段时间,京中都在谈论尚太傅与昭玉公主和离之事,似乎对尚太傅名声有碍,尚太傅惨遭抛弃,又名声扫地,心中嫉恨也在所难免。”

尚修明目光冰冷,落在姬元嘉身上:“无耻小人!”随即又抬头看向沈瑜,“陛下,昭玉公主打杀下人一事,臣句句属实,还望陛下明察!”

陆宴知并不喜欢上早朝,一群文人吵来吵去,仿佛念经一般,叫人烦不胜烦。

做摄政王前,陆宴知一月有二十几天都在军营中,上早朝的次数少之又少。

当了摄政王以后,早朝自然不能再避免。

刚开始时,他很不适应,每每下了早朝,都头痛的紧,想将朝堂之上那几个吵来吵去的文臣挨个儿宰了。

但又担心都杀了,一时半刻找不到替换之人,便只能忍了下来。

时日久了,倒是有了偷懒的法子。

尚修明吵不过姬元嘉,面上难看的紧,遂看向陆宴知:“摄政王,此事您怎么看?”

陆宴知昨日回府便不早了,夜间还罕见的入了梦,昨夜睡的并不算好。

如今,正昏昏欲睡之时,便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尚修明那伪君子嘴一张一合的,似乎在同他说话。

陆宴知十分不快的从一侧耳朵中掏出一小团棉花,面无表情的问:“你们方才说什么?”

偌大的正殿中,有一瞬间的寂静。

还是尚修明率先反应过来,将方才之事又叙述一遍。

其他大臣纷纷应和。

而对于陆宴知在朝堂之上公然开小差之事,则是没一个人敢提。

昭玉?

不知怎么,陆宴知又想起昨夜的梦来,丹凤眼轻轻眯起,面上看不出喜怒。

他看了尚修明一眼,“巧了,这件事,本王的确知道一些。”

尚修明问:“那摄政王有何高见?”

陆宴知摇头叹息:“高见倒是没有,只不过觉着,天下之大,大不过尚大人缺的那块心眼。”

姬元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其他人则是面面相窥,谁也不敢吭声。

多损啊。

尚修明找谁不好,偏生要招惹陆宴知这神经病。

同时心中警醒自个儿,日后早朝上,可千万不要扰了陆宴知睡觉。

尚修明脸色一沉:“摄政王这是何意?”

陆宴知:“刁奴欺主,无视皇威,难道还处置不得了?若都如尚大人这般妇人之仁,日后皇室威严何在?”

沈瑜当即道:“摄政王所说,便是朕之所想,若无他事,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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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宴知与昭玉八竿子打不着,并不会无缘无故的为她说话。

尚修明心中虽甚为不快,但也觉蹊跷,便叫小厮去打听了,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得知前因后果后,尚修明心中说不上来的滋味。

是他误会了昭玉。

陈嬷嬷此次行事,的确过了。

他有些后悔今日在朝堂之上参她。

昭玉一向气性大,若是知道他所作所为,定会气狠了。

可她也不该行事如此嚣张,下手这般狠。

若是将此事告诉他,他定会严惩陈嬷嬷。

“备车,去公主府。”

尚修明吩咐小厮。

说来不巧,尚修明刚下马车,便见着了站在公主府门前的赵怀羽。

二人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尚修明,你还敢来?”

赵怀羽冷笑一声,大步上前,猛地拽住了尚修明的衣领子。

就算今日没碰到尚修明,赵怀羽也要去找他。

他当年抢走了昭玉也便罢了,竟还不好好待她。他回了京城,才知道昭玉这一年里,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当初离开京城之前,他怎么就没多揍他几拳!

尚修明看到赵怀羽,面色也沉了下来,他抓住赵怀羽的手腕,怒道:“放开!”

赵怀羽一拳头用力挥在了尚修明的脸上,尚修明倒退两步,他用手背擦了下唇角,随即目光落在手背的血渍上,目光微冷。

他看向赵怀羽,语气嘲讽:“赵怀羽,时过一年,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忘记当初的教训了?”

赵怀羽拳头死死的攥紧,他愤怒的瞪着尚修明:“便是再被打的下不了床,我也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一年前,赵怀羽得知先皇将昭玉许给尚修明后,很不甘心,同尚修明大打出手。

尚修明一介书生,自然不是赵怀羽的对手。

不过后来,赵怀羽被昭玉拦住了,尚修明伤的并不重。

相比起来,赵怀羽就惨多了。

当时昭玉心悦尚修明,觉得赵怀羽无理取闹,将他大骂一通。

尚修明是朝廷命官,又是先皇钦点的驸马,自然不能白打。

赵尚书为了给尚修明一个交代,又亲自派人打了赵怀羽三十大板。

赵怀羽卧病在床十多天,伤还没痊愈,便离家出走了。

昭玉跟尚修明也是在那之后成的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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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公主府门口打架,昭玉自然很快便得到了消息。

正打的不可开交之时,公主府的门就突然开了。

尚修明瞧见昭玉出来,手便垂了下来。

赵怀羽顺势一拳,砸在了尚修明脸上。

尚修明被赵怀羽照着脸打了几拳,脸上有些肿,好几处都青了,瞧着有些滑稽。

他轻轻唤了一声,“昭玉。”

那一瞬间,赵怀羽面上一慌,忙松开了尚修明,扭头着急的看过来。

“昭玉,你听我解释……”

尚修明也看着昭玉,心中多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公主府门前,两个小厮抬着一张椅子放下。

昭玉优哉游哉的靠在椅子上,还整理了一下裙子。

晌间的日头有些晒人,她左边有个丫鬟撑着伞,右边的丫鬟打着扇子。

芍药则是端着瓜子站在右侧前方,时不时给她递一下瓜子儿。

昭玉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看戏。

见他们停下手,还微微蹙起柳眉,有些扫兴的问:“你们怎的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