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暗中推波助澜。
姬元嘉与昭玉游湖这事便已燎原之势迅速传开。
百姓惊叹不已:原来方才下马车那美人儿,竟就是大名鼎鼎的昭玉公主,难怪生的这般颜色。不过,她不是嫁给了尚太傅,怎的如今,又同姬相去游湖赏景了?
有人笑道:你懂什么,皇室公主,岂能同寻常女子一般?早就听闻,昭玉公主与驸马感情不睦,驸马爷三天两头纳妾,这不,前些日子,那位殿下便搬回了公主府,想来是感情破裂了。这位姬相,应当是她的新欢了。
众人恍然大悟。
没多久,这话便传到了尚修明的耳中。
没有哪位男子对头顶带绿能容忍半分的,便是与昭玉一向感情不睦的尚修明也一样。
说来也巧,他到公主府门前之时,正赶上姬元嘉送昭玉回来。
姬元嘉弯腰撩开帘子,亲自扶着昭玉下了马车。
“殿下,小心脚下。”说完笑了下,目光落在公主府门前,压低声音,“殿下您瞧,这把火,不就真的来了?”
昭玉疑惑的顺着姬元嘉的目光看过去,随即稍稍一怔。
尚修明脸色阴沉的站在公主府门前,正直勾勾的看着这边。
昭玉站稳后,姬元嘉并未收回手,而是笑着摇了摇折扇,同尚修明打了声招呼:“尚大人,好巧。”
尚修明没理他,目光落在了姬元嘉扶着昭玉的手上。
昭玉本不愿叫姬元嘉送回来。
可姬元嘉说:叫姑娘家独自回府,实属不是君子所为,且此次送殿下回家,许还能再添一把火。
昭玉便由着他了。
如今,总算是明白,姬元嘉说的这把火是何意了。
尚修明目光灼灼的落在昭玉面上,声音微冷,带着掩盖不住的怒气:“昭玉,你这是何意?”
“尚大人又是何意?”
昭玉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如今,多瞧他一眼,她都觉得窝火。
也不知她当时,怎么便瞎了眼。
尚修明拧眉,语气责备:“不要无理取闹,随我回去。”
他知昭玉同姬元嘉去游湖,是故意气他,如今他人已经来了,她还要拿乔到何时。
昭玉翻了个白眼,愈发觉着她先前瞎了眼。
“尚修明,你的脸也未免太大了些。”
尚修明紧锁眉头,大抵是没想到昭玉竟这般不留情面。
姬元嘉此时,是真的有些替这小公主不值了,他上前一步,站在昭玉面前,摇头叹息道:“没想到尚太傅堂堂一品大臣,也如此不懂礼数,在殿下面前,岂有直呼名讳之理?”
尚修明看到姬元嘉就来气,冷脸道:“姬元嘉,你莫要欺人太甚,本官后院之事,同你有何关系?”
姬元嘉一笑:“自然有干系,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尚修明:“你——”
姬元嘉好心相劝:“尚大人,既然殿下有意和离,又何必苦苦纠缠?”
尚修明:“厚颜无耻!”
就在二人打嘴炮之时,公主府门前已围了一圈人。
皇室艳闻,流传之广。
不足半日,便已成了城中百姓茶余饭后的消遣。
没成想,这传言居然是真的,这不,昭玉公主的驸马爷尚修明与新欢姬元嘉竟在公主府门前吵了起来!
看着周围人八卦又惊讶的目光,尚修明脸色愈发的难看。
“昭玉,你太令我失望了。”
说完,他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姬元嘉在他背后喊:“尚大人,放妻书你打算何时送来?”
尚修明没理他,很快便没了身影。
姬元嘉摇头叹息一声,低下头压低声音对昭玉道:“殿下,这不怪臣,大抵是尚修明这厮,舍不得同您和离。”
舍不得?
他若当真对她有半分情谊,也不会害她惨死。
昭玉轻笑,赞道:“虽说事情没办成,但姬相一番话说的,叫本宫心头甚快。”
没想到,姬元嘉不仅老奸巨猾,这打嘴炮的功夫,也属实不错。
想到尚修明那副气的险些跳脚的模样,昭玉觉着今晚能多吃半碗饭。
“芍药,将本宫库中珍藏的青花砚给姬相送去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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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第二日,姬元嘉在朝堂之上,又参了尚修明一本:他虽与昭玉殿下是夫妻,可终究尊卑有别,在街头之上,不仅直呼殿下名讳,还大呼小叫,实在粗俗无礼。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往小了说,人家夫妻之间,互唤名讳,实乃夫妻情趣,算不得什么。
往大了说,身份确实尊卑有别,真论起来,也的确失礼,应当治罪。
可你姬元嘉一个外人,管人家夫妻这档子事儿做什么,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众大臣消息并不闭塞,再联想到昨日之事,看向二人的目光,便有些微妙了。
幼帝沈瑜并不知昨日之事,可他与皇姐昭玉感情至深,尚修明是他的老师,他先前对尚修明本是有几分孺慕之情的,可后来昭玉与尚修明成亲后,他叫皇姐伤透了心,沈瑜也便恼起了他。
于是,沈瑜大发雷霆,当众斥责了尚修明,并罚了他的俸禄。
尚修明不仅吃了挂落,还叫人看了热闹,一个上午,面色便没好看过。
下朝之时,更是气冲冲的骂了姬元嘉一句卑鄙小人,甩袖离去。
消息闭塞的不仅沈瑜一个,还有摄政王陆宴知。
他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心中颇为疑惑,干脆用手中折子一戳旁边之人,偏过头去问:“可是有什么热闹事儿,说来听听。”
旁边那大臣听到人这么问,心中好笑,心说这事儿昨日闹得沸沸扬扬,你竟不知,也太落后了些。谁知一扭头,便瞧见旁边站的人是杀神陆宴知,吓得魂差点丢了一半。
“王、王王王王爷!”
陆宴知十分扫兴:“你是个结巴?”
看来日后,还要定条规矩。
口齿不清者,不得入朝为官。
陛下年纪小,学了舌,岂不是罪过。
罢了,瞧着也是个说不清的,还是叫青衣黑帽去打听打听。
陆宴知手底下有两个小厮。
一个名唤青衣,一个名唤黑帽。
为了好辨认二人,陆宴知便叫他们一个常年着青衣,一个整日带黑帽。
……
京城里头,昭玉公主的艳闻愈演愈烈。
有人说,昭玉公主已与新欢姬相私定终生,可偏生,过了气的驸马爷不肯签放妻书。那日在公主府门前,尚大人与姬相大打出手,听说尚大人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呢!别问他们为什么知道,那尚大人告病在家,已经好几日没出门了,定是被打的厉害了,才没脸出来见人的!
也有人唏嘘,这尚大人挺奇怪的,先前昭玉公主不闹和离的时候,他三天两头纳妾,如今倒是不肯和离了,难道,这当大官的也跟常人一样贱骨头?
流言传到尚修明耳朵里之时,他气的砸了最为喜欢的那盏玉如意。
他签了放妻书,差人送去了公主府。
“给她带个话,今时不同以往,她闹得过了。日后便是后悔了,也别来找我。”
小厮也叹气,公主殿下这是何苦呢,来日后悔了,还要来求大人。
————
摄政王府。
青衣打听完,回来禀告主子。
寻了一圈,终于在园子里头新种的那颗桃花树下找着了人。
那日从宫里头回来后,主子瞧御书房门口那棵树好看,便想一出是一出的叫人去郊外挖一颗桃树来,说是要种在自家园子里头。还要几十年树龄,几人粗的大树,开着花的。
这几日,为了这棵树,府里头的仆人整日战战兢兢的,没少下功夫。
生怕给养死了,就得倒霉催的给一棵树陪葬了。
走近一瞧,主子正懒洋洋的靠在桃花树下饮酒。
青衣规矩上前:“主子。”
陆宴知抬眸看了一眼,见是他,收回目光继续喝酒。
“何事?”
青衣:“您叫奴才打听的,有眉目了。”
陆宴知思索了片刻,才想起,确实叫他去打听了件事儿。
他又想了想,想起另一件事来。
“对了,本王差你送去的尚府的新婚之礼,可送过去了?”
青衣欲言又止:“回主子,送是送了……只不过,叫人退回来了。”
陆宴知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半眯起,盯着手里的酒盏,语气不快:“退回来了?尚修明这小子,是瞧不上本王?”
青衣擦了擦额角的汗,连忙解释:“哪能啊,是尚大人与昭玉公主头前刚和离,这才给退回来的。”
和离给人送新婚礼物,这不戳人肺管子吗,缺了大德了。
陆宴知“哦?”了一声,没有半分惭愧,只点了点头道,“那确实不巧。”
不过,他送出去的东西,还未有拿回来一说,思索片刻后,他摆摆手。
“也罢,便给公主府送去吧,恭贺昭玉公主和离之喜。”
青衣:“主子,这……”还没听说过,要祝贺人和离的。
“怎么,你有意见?”陆宴知瞥他一眼。
青衣扑腾跪下:“不敢,奴才这便差人送过去。”
陆宴知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酒盏,“尚修明同姬元嘉,怎么回事?”
青衣:“听说,昭玉公主同尚大人和离,是因有了新欢,这新欢,便是姬相。”
陆宴知眸子眨了下,决定不计较尚修明将东西退回一事了。
他笑了下:“没想到这小丫头,瞧着规规矩矩的,跟她皇帝老子还挺像,玩的怪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