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知道一旦将这件事情抖出来，那么受到惩罚的将不会只是汤宇珂。
经理人杜鹃首当其冲，她背的责任可能比汤宇珂还要重，而杜鹃对苏哲有恩，因此苏哲绝不会置杜鹃于不顾。
考虑到这层原因，苏哲只好在这个问题上含糊其辞。
但在马跃川看来，苏哲这样的反应恰好便成了“心里有愧”，如果不是心里有愧，为什么闪烁其词不敢直言？
马跃川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看走眼的时候，更何况苏哲今天也实在不走运，种种迹象对他的影响都很不利。
签字费直接开口要110万，马跃川却并不知道苏哲是为了还杜鹃的人情；离开Paw战队明明是洁身自好，不甘与汤宇珂同流合污，马跃川却并不知道事情真相，还误以为汤宇珂的鬼话，觉得是苏哲自己的问题；不敢正面回答马跃川的提问明明是为了保护杜鹃和阿飞不受伤害，马跃川却认为苏哲是心里有鬼，做贼心虚……
于是事情一步步演变下来，马跃川的态度也变了。
“苏哲，是这样，和你签约的事情我并没通知我们神殿战队的高层，我想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自己内部开个会讨论一下？”
马跃川低声问道。
苏哲不傻，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马跃川的态度。
从一开始迫不及待的拉着自己谈合同、谈签字费，到现在开始设法敷衍、阳奉阴违，马跃川的态度明显改变，“神殿”战队的签约也变的扑朔迷离。
别说谈合同，最后自己到底能不能加盟“神殿”战队还是个未知之数，而这一切的变化就是因为刚才的一个电话。
“马经理，您实话告诉我，神殿战队是不是不准备和我签约了？”
苏哲不喜欢绕弯子，直言询问道。
马跃川面露难色，却仍然委婉的说道：“苏哲，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我得请示一下我们的高层领导……”说着，马跃川又补充道：“另外如果你能够具体说一下你离开Paw战队的原因，我想这对于我们顺利签约会有很大的帮助的。”
听了这话，苏哲只是无奈摇头。
他已经做出决定，杜鹃为了他已经牺牲了很多，这一次，他绝不能背叛杜鹃。
看到苏哲的反应，马跃川一声长叹。
“既然是这样，那就可惜了……”
说罢，马跃川带着苏哲出了办公室。
……
回到训练室，韩晓君、武姿和陈烨都一脸兴奋的等着苏哲。
他们的表情像是留守家乡的人民等着打了胜仗凯旋归来的英雄。
但当他们看到苏哲表情的时候，大家都愣住了。
苏哲的表情很难看，脸色非常苍白。
武姿连忙冲过去，低声问道：“怎么了小哲哲？合同谈的不顺利？”
表弟陈烨更是关怀备至：“表姐夫，出什么事情了？神殿战队给的签字费太少了？他们太抠门了？”
苏哲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我觉得……我觉得我可能没有办法和神殿战队签合同了，原本一切谈的都很顺利，可是马经理忽然接了一个电话，然后事情就变得诡异起来了……”
“电话？什么电话？”武姿皱眉问道：“谁打来的电话？”
韩晓君也好奇不已：“到底是什么情况？寒山和黑火这一关不都过了吗？马跃川没有理由阻拦你啊！”
苏哲苦笑：“我也不知道，但马经理好像忽然做出了决定，对我的态度也急转直下。”
这时马跃川正低声和黑火、寒山交谈，三个人似乎爆发了激烈的争论，其中寒山的情绪最为激动。
稍作猜测，苏哲就意识到寒山一定很希望自己留下，但马跃川却持有截然相反的意见，黑火在旁边表情尴尬，他的态度应该不是很明晰，目前的状态可能还处于优柔寡断的情况下。
苏哲这边看着“神殿”战队的几个人讨论，心中也都捏了把汗。
谁都希望最后寒山大神占上风，顶着马跃川的压力将苏哲签下来。毕竟这是苏哲一步登天的好机会，是苏哲直接站上KPL联赛舞台的大好机会。
可惜足足十五分钟的讨论之后，朝着苏哲这边走过来的是经理人马跃川。
看到马跃川走过来之后，苏哲的一颗心就直沉下去。
马跃川带来的一定不是好消息，否则寒山肯定迫不及待的过来了。
“苏哲，不好意思……”马跃川还是很客气，面露歉意的说道：“对于你和我们神殿战队签约的这件事情，我想我们还是回去和高层再商量一下吧，如果高层那边同意，我们很尽快联系你的。”
没等苏哲说话，武姿就很气愤的问道：“马经理，这是什么意思？你们神殿战队刚才不还说要和苏哲签约吗？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呢？”
马跃川摇头道：“不好意思，在合同签约完成之前，我们神殿战队有权利做出任何决定，而且不管我们做出什么决定，都称不上是反悔。”
同时韩晓君也很气愤，沉声说道：“马经理，咱们都不是头一次见面了，明人不说暗话，苏哲到底怎么了？”
马跃川倒是的确没有绕弯子，而是直言道：“说实话，是苏哲与之前的老东家Paw战队之间的关系我们没搞明白，在没有搞明白这件事情之前，我对神殿战队签下苏哲持保留态度。”
“什么？”
韩晓君恍然大悟，随后转向苏哲道：“苏哲，Paw战队怎么对你，你难道没有告诉马经理吗？你为什么会离开Paw战队，你没有说过吗？”
苏哲苦笑着摇头，这些事情的细节告诉身边的朋友是一回事，但告诉“神殿”战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将来Paw战队是KPL上“神殿”的对手，“神殿”很有可能利用苏哲说的话借题发挥。
而一旦Paw战队的丑闻被公之于众，那么杜鹃就必定受到牵连，苏哲已经害的杜鹃失去了自己心爱的豪车，又怎么忍心害的杜鹃惹上断送前途的灾难？
话说到这里，马跃川对苏哲等人轻轻点头。
“对不起，我想今天大家就谈到这里吧。”
韩晓君看苏哲态度坚定，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只好一声长叹，点点头道：“好吧！”
武姿则轻轻拉着苏哲的胳膊，小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苏哲轻轻摇头：“可能真的没有余地了，这就是命吧……”
而事到如今，苏哲也大略猜到了给马跃川打那通电话的人是谁。
不管电话是谁打来的，电话的内容肯定与汤宇珂有关。
就算苏哲已经脱离了Paw战队的控制，却还是无法抵挡汤宇珂背后捅刀子。
“神殿”战队，终究如同一场易碎的美梦，苏哲就差一步就可以加盟这个最顶尖的战队、最差一步就可以直接与“天宫”站在同一起跑在线竞争，可是毕竟，苏哲还是差一步。
离开“神殿”的时候，背后的黑火、寒山、妖帝、小雅、将军……以及二队刚才并肩作战的那些队友，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带着遗憾，恨不得冲上来留下苏哲一样。
唯独Mike的眼神中透露着窃喜，毕竟他与苏哲有着利益上直接的冲突。
而苏哲迈步离开“神殿”的时候，心中也是痛苦万分。
他知道这次一走，只怕是再也没有希望回来了。
最美的梦，梦醒时分最难熬。
推开“神殿”战队的大门，苏哲只感觉一滴眼泪划过脸颊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