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晋江文学城

雨还在下。

暮色四合,风声很大,耳内轰鸣。

容家四小一身西服革履,皮鞋锃亮,撑着黑伞,将伞下两人送上库里南。

刚才卫生间打了一架,上了车,两人还在打。

车内空间不小,顾劲臣却蜷局后座,被完全压制,挣脱不开——领带禁手锢脚,西服缠在身,用尽全力,扭着腰,开腿夹人,头锤的,上嘴咬,各种办法,都没有用,打不过。

容修长腿抵住他,将人按在怀里,顺手抓住劲臣的后颈子。

没用力,也不疼,却像被抓住命脉,劲臣僵住不再动。

两人酒气未消,劲臣只觉后颈手心温热,压住了那颗骨头。

是这人最爱咬的地方。

张南拨通诸葛辉的电话,说两句便挂断。

已过晚高峰时间,车开到风擎大厦,只用半小时。

男人有男人解决问题的办法。阳气与精力过剩难免火气大。

血-气方刚的两人,打从交往时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搏击馆打架。

此时,搏击馆已打烊,诸葛辉正要下班,电梯门开时,他呆愣住。

迎面见四个西服男出来。随后,容修出电梯,气势汹汹,长腿迈开,怀里夹带着顾劲臣,往私人场馆走。

顾劲臣挣扎下,容修轻易把人按住,走路带风,道:“监控关了。”

诸葛辉眼珠一转,拦都没拦,在他看来,还能打架就是好事。

场馆大门关上,落锁。还是从前常来的那间,诸葛辉的教练专用房。

搏击馆台前,容修把人放下。劲臣天旋地转,脚终于落地。

容修脸上没有表情,给他解开了手腕上的领带。

顾劲臣松了绑,转身来到墙边桌前,他拉开抽屉,拿出军用黑皮格斗手套,朝容修甩去一副。

容修扬手接过,脱了皮鞋,撑住搏击台,翻身跃上。

随后,劲臣身姿轻盈,跟他上了台。

搏击台上,两个男人,面对面而立,一个潇洒英俊,一个雅致俊逸,一起戴上黑皮手套。

容修衬衫崩开了三颗扣,结实肌肉撑开衣衫,性-感身材让人挪不开视线。

顾劲臣紧盯他,一颗一颗解开了自己的西装扣子,他脱了上衣,随手一扬,甩在台下。白衬衫收腰设计,勾勒腰线,那把腰,带劲儿。

西裤包裹两只长腿,戴上手套后,劲臣迈步而来,像踩在人心尖尖上。

劲臣向来以守为攻,这次一反常态,毫不犹豫地逼近,直接来到容修的面前。

容修站在原地没动,那种强势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不用与他正面交锋也能感觉到。

顾劲臣没有以腿为主,一个勾拳过去,直逼容修身前。

容修抬臂格挡下来,感觉到手臂痛感,他第一反应是……笑了。

容修注视顾劲臣,活动了下筋骨,肌肉充满了爆发力,他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下,随后收敛,淡道:“开打之前,记住一点,我们分手了。”

劲臣动作没停,迎面而上,“是分手了。”

容修侧身闪避:“我只给你半小时。”

劲臣挥起了拳头:“来日方长。”

一来一往,战斗霎时间打响。

容修闪躲间,不禁挑了下眉,他没料到,顾劲臣竟会主动进攻。

由于出拳过猛,顾劲臣的高定衬衫撕扯着,两颗扣子崩掉,衣领顿时敞开。

可他没停,咬紧牙关,硬碰硬地一拳打向容修,与此同时,自己的胸膛也挨了容修一拳。

“砰”的闷响,拳拳到肉。

没有任何花哨,没有任何迂回,拳头对拳头,力量对力量,两个男人一起朝对方挥了拳。

饮了酒,失了理智,怒上心头,却都没有朝对方的脸上打。

顾劲臣实力不如他,发出一声闷哼,往后退了一大步。

容修定住了身形,往前攻上。顾劲臣反应灵敏,一个矮身,避过了正面对峙,肩膀撞向容修胸口,顺势转身,浑身发力,挥拳朝容修击去。

容修回手,轻易格挡。电光石火间,已经交手了两回合,顾劲臣没有任何防守,硬碰硬,招招狠辣,短兵相接,冲劲十足!

这两人的气场,在战斗中相撞,四目交接中充满危险与刺激,以及势在必得的攻击力。

以前打拳时,他们都会划水,打着打着,容修还会逗弄起他,但今天,他们都没有掉以轻心。

搏击台上,他们在疯狂角力。

战斗,是男人的浪漫,与做-爱一样,肾上腺素猛增,只有抵死,才能共同抵达至巅。

节奏快,力道大,目光在空气中擦出火花,拳头和肌肉发出闷响。

劲臣始终没有从他脸上移开视线,战斗中以眼神描绘容修,描绘他冷硬的轮廓,英俊的脸庞,还有那眉眼,教人意乱-情迷。

当一段感情开始坎坷,遇到了门槛,两人各自别扭,关系紧张,濒临崩盘时;当所有混乱的线头曝露在外时,就离爆发不远了。

将彼此炸开,血-肉模糊,坦诚相对。

容修依然是傲慢的,动作矜持而又高贵,在劲臣只有他的眼里,他是强大的,光芒万丈的,却也是万万生灵中平凡的男人。

像个孩子,明明想要,却还是要先拒绝。

触犯他隐藏的底线,激发他深藏的火气,点燃他的隐忍,这是一场豪赌。

容修收了些力,还是隐隐听见了劲臣吃痛的哼声。

“我记得,你说过,我们要经常打架,”劲臣急喘,紧盯他的眼睛,拳头朝他砸去,“看到我受伤,你会有灵感?”

容修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唇角牵出一抹笑:“别提过去,我们分手了。”

劲臣没理会被束缚的手臂,硬生生再挥拳。容修没预料到,生怕拽掉他的胳膊,条件反射地松开手,闪躲不够及时,挨了他一拳。

劲臣这一拳,势大力沉,相当漂亮。

容修血液沸腾,衬衫下,肌肉紧绷,他颇具兴味儿地笑了声,终于专注了起来。

两个男人皆是猛烈攻击,容修使五成力,劲臣就感到吃力。他脑袋一阵晕眩,血液上头,踉跄着,连连后退几步,撞在绳网上。

当身体挨到绳网时,劲臣才发现,他已经无路可退。

容修习惯性上前,逼近他,压迫他。

劲臣被按在绳网上,却没坐以待毙,整个身体往后,绳网弹力下,重心全力下压,向容修扎实地撞了过去。

容修来不及收拳,只收了一点力,一拳砸在劲臣的嘴角,发出一声闷响。

顾劲臣红了眼,咬紧了牙关,一点声没发,挥拳击打不停。

容修脸色微变,连连格挡,目光落在劲臣发红的嘴角。

红印子十分明显,嘴里可能流了血。

拳头被容修格挡下来,手臂相撞间,劲臣只觉这人是铁做的,自己的骨头像是撞到了铁板,断裂般地疼。但是他依然没有停。

容修在格挡中,捕捉到劲臣红了的眼睛,血腥的气息蔓延开来。

兴奋感从心底涌出,破坏欲来得猝不及防,容修拳速越发快,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激烈的攻守中,容修突然绕至劲臣身后,手臂一勾一带,利落将劲臣锁喉制住。

前苏联特种兵杀人术,劲臣一丁点疏忽,就被他一招致命。

容修垂下眼睑,淡声:“学生打老师在苏格拉底时代是要被烧死的。”

劲臣窒息一瞬,却不躲开,任他锁喉,一个转身,再次攻击过去!

荷尔蒙弥散开来,空气都开始擦出火花。

容修在他喉结的手指一僵,松开手,闪避,格挡。

劲臣猛然两腿发力,如子弹一般冲撞过去,重重撞向容修的胸膛。他没有再出拳,而是整个人撞上去。

两个男人胸膛相撞,几乎就要炸裂开来。打上了头,容修屏住呼吸,腰-腹发力,随手夹扛起他,顺势将他抛了出去。

“呼!”

劲臣撞上绳网,回弹时,他拉住绳网,稳住身形,没有倒下,他短促地急喘,灼-热的肺里就快炸开!

容修上前,劲腰逼近,将劲臣翻转过来,正要以身体压制,猛然瞳孔一缩!

劲臣抬眼,鼻血流出,血液吧嗒吧嗒砸在台上,滴在白衬衫上。

劲臣慢慢站直身体,牙齿咬住手套,将它调整好,随手抹了把鼻子,“容老师,好身手。”

容修紧盯他脸上的血,唇角绷得紧紧,眼底染上猩红——这是他第一次把顾劲臣打出血,刚才劲臣的鼻子撞在了绳网上。

顾劲臣勾唇一笑,突然挥拳,一拳砸在容修的手臂上。

血液迸飞,仍在流,染红劲臣的白衣,有些触目惊心。

猩红玫瑰在白衬衫上绽开。

容修没格挡,生生挨了一拳,他拳头垂下,皱眉道:“没事么?”

劲臣抬起左手,黑皮露指手套蹭在脸上:“容少校,这不是男人的勋章么?”

容修眯了眯眼,眼神灼烈而危险,他缓步上前,将劲臣顶在绳网上,血液沾染在两人身上。

容修手指抹了下劲臣的鼻子,“十年前,我醉了,没轻没重。十年后,我喝了,但没醉,还是没轻没重。”

劲臣鲜血淋漓,凝视他眼睛:“我喜欢你没轻没重。”

困在网中央,感觉不到痛,劲臣说完,一把抱住容修的腰,借用身后绳网弹力,两人齐齐往容修的身后倒去。

容修连连后退,稳定住身形。

劲臣头重脚轻,双眼泛红,每一块肌肉都在痛,五脏六腑也在燃烧,他不能停,也停不下来,再次挥拳,朝容修攻击过去。

疾风骤雨之中,容修硬生生抗下两拳,双手用力一夹,钳制住劲臣的手,劲臣脑袋往前一撞,结实地撞在容修的肩头。

明知格斗术打不过这人,可他不想放弃,不想认输,哪怕用他最看不上的旁门左道。

劲臣顺势往前一个冲撞,本打算把容修撞向绳网,可没想到,容修步态稳,没有后退。

不过,容修收住脚步,却没能稳住身形。两人抱着,栽倒,滚在了台上。

劲臣只觉整个世界在旋转,酒精上头的冲动,令他前所未有地拥有勇气。

劲臣闭紧眼睛,两人滚在地上,拳脚相加,贴身的距离,他听到一阵风声从耳边滑过,威势惊人。

容修一拳砸在他耳边。劲臣抬膝往上顶,容修腹部吃痛,手脚并用将劲臣牵制住。

拳头相撞间,血液染透白衣,劲臣纽扣崩开,衣襟大敞。

两人从地上翻滚爬起,眼底都有一丝疯狂,拳头再次落在对方身上。

汗水和鲜血中,两人打得惨烈。

血液在劲臣脸颊上晕开,发出一股撩人腥味。容修瞳孔扩散,鲜血中,他托住顾劲臣的身体。

劲臣的力量越来越小,腰无力支撑,随着容修的近身,他后退数步,往后倒。

后背撞在绳网上,犹如整一个猎物困在其中。

容修低喘,身子微微往前,将顾劲臣抵住,强有力的撞击让他胸腔震颤。他的心口与劲臣紧贴,鼻尖扫在他脸上,血液染红下颌,心跳重合一处。

一种莫名的冲动在身上窜动,肾上腺素猛增,让他险些吻上他。

容修抹掉沾上的血迹,贴近他耳底:“顾劲臣,你到底想要什么?”

劲臣眼底燃烧血气,浑身都是血,他抓住容修的手腕,他想起,他不只一次问过自己,顾劲臣,你想要什么。

以前太了解容修,所以对他投其所好,予取予求。这次不知对不对,破釜沉舟,最后一搏。

都说圣心难测。

一场豪赌,如果赌错,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劲臣一把抓住他手腕,犹如抓住最后的稻草,“我想,和你谈一场能陪对方一起变老的恋爱,过一个到死也不会离开彼此的人生。我要你。”

容修瞳孔猛地震荡,恍神两秒,他避开视线:“开打时,我说什么,我们分手了。”

手臂抓出粘稠的血印,劲臣鼻孔还在流血,灼-热的呼吸喷在容修脖颈,他却不觉得痛。他在绝望中寻找一线生机,他的眼中布满血丝,捕捉到了对方的每个微表情变化。

还有,他注意到的,容修戴着的那条白金颈链,极细的链子上,挂了一枚尾戒。

“我分不了,”劲臣抬起手,挽起衣袖,血液染上手臂,猩红小玫瑰举在他眼前,“这是你给我的标记,容修,十年前,你对我说过,我是你的,这是标记。我一直记得,你烫的烟疤,我一直留在这里,你亲手把它割掉,我就离开你。”

鼻血不再流,搏击台上血迹斑斑,两人看上去都是血肉模糊,每一块肌肉都紧绷到了极致。

劲臣鼻腔和嘴里都是血腥味,“我们唱过那首歌,国王与王后,无论生死,在你的王国里,我都是站在你身边的那个。就算你不要我,就算你不见我,等百年后,我也会跟你躺在一个墓碑下。”

容修揽住他腰,血红眼底恢复了一丝清明,“顾影帝,你在念剧本?”

劲臣靠着绳网,他眼前有一片血帘:“十年前,你要了我一夜。”

容修力道加大,怀里人滚烫得几乎要点燃他,“然后?”

“我是你的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魂。你活,我就活,你死,我不独活,这辈子,生同衾,死同穴。”

劲臣靠着绳网,被容修禁锢在网中央,他仰着头,鲜血流到了眼睛里,嘴角微微发肿。

他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那双桃花眼血红血红的,他凝视容修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容修,请你对我负责吧。”

——请你对我负责吧。

是破釜沉舟,是豁出一切,是拼命一搏。

“请你对我负责”这样的话,是顾劲臣之前最不屑的。

容修恍神片刻,他记得,“拜托了兄弟”录制之前,他为了让劲臣一起参加,曾对劲臣说过这句话。

破碎的记忆里,反复闪过那夜的片段,他对他说,你是我的。

生同衾,死同穴。

我是你的,请你对我负责。

容修大脑血管像快爆裂,荷尔蒙融入血液,冲动从四肢百骸流过,肾上腺素如冲天盛开的焰火。

彼此的气息太近,他感觉到了某种强大的情绪,欲求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容修微垂眼睑,“顾劲臣,你命令我?”

劲臣死死盯着他,那双桃花招子一眨不眨,迸发出了强大的力量,势如破竹,毫不退缩地迎着容修的视线。

容修的表情一点一点敛了,难以琢磨的目光落在劲臣的脸上。

过了好一会,容修托他腰的手放开,缓缓后退半步,目光睥睨地凝视他。

劲臣窒息了两秒,仰头与容修对视,他的肌肉僵硬得几乎无法动弹。

容修嘴角勾出浅浅的弧度:“回答我,顾劲臣,你在命令我?”

那双专注看人的凤眸就快让他燃烧涅槃。

从对方的眼里,得到了信息,冥冥之中,相互碰撞,又送入彼此的大脑里。

劲臣感受到了某种强烈的情绪。

感觉到了召唤,感觉到了归属,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还有令人沉醉的性与欲。

生来,我就是你的。

就是这短暂的一瞬。

顾劲臣身形一动,忽然间,缓缓矮身,长腿一点一点地弯曲。

过去一年,很多隐痛只能压抑,两人的那道沟壑却过不去。

没有码头,没有船只。

容修,我们之间的这座水桥,让我越过去,我愿意走向你,一步一拜倒。

缓缓地、缓缓地,跪了下去。

他跪得无声,却震出胸腔回响。

依然是骄傲的男人,他献祭般,跪在他的眼前,双膝打开,双脚合拢,他仰着脸。

桃花眼儿血红,泛着柔和水光,劲臣仰头望着他。

界限彻底消失,情感冲破结界,洁白的衬衫染了污,绽放着硕大的血玫瑰。

顾劲臣一身凌乱,跪在血泊里,仰望他一生信仰的爱人。

容修眼中席卷海啸,伫于他身前,恍惚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清晰起来。

是请求,是顺从,是被驯服,是被压制,是道歉,这些都不重要——

在Mercy属性中,有人只是歆享肉-欲,有人却为灵魂宁和;有人耽溺放浪,也有人忠贞自守;有的关系带着柏拉图式的典雅,有的关系却爱-欲交织血肉模糊……

而在两人的爱情关系里,表象与内在的这些,都已不再重要。

在容修终于聚焦的视线里,只有伏于眼下的男人。

完完全全的,在容修的眼里,全都是顾劲臣。

这种灵魂的契合感,仿佛身体缺失的骨头终于拼合,伴随着上万吨情感、荷尔蒙与多巴胺,融合着肾上腺素,直直贯穿到大脑。

——PleaseMe

容修上前倾身,捏住劲臣下巴。

血液模糊了劲臣的脸庞,沾在容修的指尖,他的拇指滑过他的下颌,轻轻地揉开血液。

四目相对中,劲臣一把勾住容修的脖颈,将人拉到眼前,抱紧他,张开嘴,牙齿撞上牙齿。

唇缝被拗开,撕扯着,啃咬着,鲜血入喉,唇枪舌战,似要撕掉肉。

渐渐地,劲臣放开他的颈,保持跪姿,轻抱住容修的腿。容修的大掌扣住他脑后,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捏着他的后颈。

仿佛安抚,津液声中,柔软滚烫,劲臣软了腰。

半晌,容修伸手揽住人,将劲臣拦腰托起,夹带着往绳网外走。

劲臣脚离地,圈住他腿,勾住他颈,在他怀里喃语:“要不要我?”

容修没有应他,下了搏击台,连托带抱的,将人带到门口,良久,他很低地笑了:“我得负责。”

这嗓音擦过耳畔,听得他身软,后颈发麻。也差点疯掉。

*

出门时,两人见了血,容家四小吃惊不已。

劲臣的脸埋在他颈间,容修使了个眼色,张南忙用长风衣盖住了劲臣。

出了风擎大厦,已是深夜,过了晚高峰。

两人打拳后,酒气散了不少,坐进库里南。赵北带文东武西先走,巡视周遭没有狗仔,张南担任了两人司机。

车载音响在放摇滚爵士,劲臣晕乎乎,却很清醒,容修给两人清理血迹。

劲臣在他身上笑得妖,回头对张南道:“去马场。”

容修微愣,眼中充满探究,来不及多问,劲臣便抬手,升起了隔屏,将驾驶室隔开。

车厢隔音很好,音乐声中,保证了绝对私密。

劲臣沉醉在他的眼光里,彼此的气息太近,容修凝视他他,不言语。

两人只是沉默对视,他们面对面,没有人先避开视线。

劲臣也回望他,他眼神缱-绻。慢慢地,听见自己加快的心跳,他喉结微动,眼神落在容修的嘴唇上。

那眼光过于深情,过于迷恋,过于长久,一触即发。衣衫散着血腥味,劲臣张嘴咬住他嘴唇,紧勾他的脖子。容修勒住他的腰,揉碎般往身上按。

舌尖缠绕间,两人扯出银丝,像吃鲜果,甜汁四溢。

失了章法,丢了体面,像是克制太久,像是过于珍惜,劲臣叫他名字,很轻却清晰。他叫他容修。容修。

半年来,不,两人从没有这样失去理智过。

漫长一吻后,劲臣脸颊染了红,身上染了血,桃花眼儿迷离,直直盯着男人看。

看得容修不由眯了眸子,听见他说,别喝酒了,对身体不好,我心疼。

他说,一起睡吧,睡一辈子,死了就一起睡同个坟墓。

他说,感觉到没有。容修,有反应了。

容修当然感觉到了,从没经历如此激烈的前奏,他感到热。

有一把没上保险的枪,枪口随时朝这人扫射。

那声音妖得要命,澄澈的,纯洁的,污染的。一声接一声,渴望又哀求。

失了章法,丢了体面,像是克制太久,像是过于珍惜,劲臣叫他名字,很轻却清晰。他叫他容修。容修。

容修扣紧他脑后,“上来。”

摇滚爵士萦绕风情,矜贵优雅的话语,糅合着男人的野烈与温柔。他嗓音很低,在劲臣耳边问,喜欢被这样草,还是没轻没重?

是你就好。劲臣勾他脖颈,他说,是你就好,怎么样都好。

诚实地承认了内心欲求,这并不羞耻。

雨水敲击在车窗上,砰砰,砰砰,像两人的心跳。

——SpoilMe

也填满了等他十年的空虚与缺失。

是彼此经年的渴求,是互相成全与占有。

呜-咽一声一声,沉沉浮浮,之死靡它,又痛又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