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 第九十九章

只听季夜灵光一现,忽然说道:“张老爷不是说,那重礼是在祠堂地下吗?这意思莫不是叫咱们挖出来,或是有暗格地室之类?”

他这想法纯属回想起方羽所说从而兀然而出,只是话已出口才想起这样岂不是暴露了方羽私下同他讲了这件事,略显歉意看向张雪凝。

而张雪凝听了兴奋尽显,全然没有在意。

方羽也登时起身,直道季夜真是苍天所眷之人,随即走进废墟之中点起火折尽心探寻着,张雪凝自然也一同跟上,留季夜在外看守着林星移。

直到漆黑的夜空中乌云散去,繁星点缀,废墟内两人将前厅后院以及小屋的每块砖土都敲遍了,那间残破小屋之内忽然传来张雪凝的一声惊呼。

余下三人一齐凑上前,在微弱火光的映照下,角落处地面砖块已被张雪凝搬开,露出的不是黄土,而是下方的半块铁板,中央之处铁环已现。

方羽再为激动不过,挤开张雪凝来到最前面双手飞快拿开剩余砖块,露出整道铁制的小门。正如几人所想,这正是下方地宫的入口。

心情如过山车般,头一次来到顶峰,方羽只盼这地宫下有张玉衡留下的绝世良策,不然他再也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够称得上助力二字。

不加停顿,方羽迫不及待掀开地宫门,点了根火把就这么沿着下方阶梯走了下去。

季夜也点了一根,林星移面对下方未知的黑,有些害怕跟在其后。

可到下方才发觉,这所谓地宫不过是不到一人高的矮小地室罢了。

方羽的心思再度跌到谷底,他举着火环顾一圈,其中空无一物,所占地方倒是极大极远。

黑暗中只听到他的一声叹息。

张雪凝急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这地室空无一物,建了它又是作为何用?她不甘心,从季夜手中抢过火把,跪在地上一步一步地摸索着。可脚下变成了湿润的黄土,身穿的丝裙丝裤染成了黄色,污秽难堪。

方羽灭了火把,倚着墙壁。几人沉默着,地室只剩了一处光亮和张雪凝移步,丝裙在黄土上摩擦之声。

过了许久,就在方羽担心地宫下安全,正想要离去时,总算不负张雪凝期望努力,真让她在地室最深之处寻到异样,黄土之上铺一块极为隐蔽的薄布,掩盖着下方竟又是一道门。

方羽的心情经了百转千回,已然麻木,再下这一道门时没了振奋只跟在几人身后。

张雪凝心中急切,走在最前,不想这下方的再一层地宫竟极深极为宽广空阔,几人于边上所走土砌的阶梯冗长而又惊险。缓缓下行,脸上竟拂过一丝微风气流,那这巨大的地宫应是有通风之处才对。

向下深走几步,经火光照射,对面高处竟闪起金光灿灿,几人起初不以为意,再向下走直到底部,有一处枝杈上错落的四盏烛台,季夜上前将其点亮,四方的视野清晰了起来。

可待一转头,就在几人脚下,零星的有银锭散落,都是几国通认的五十两银,也有部分金锭混于其中,而离众人愈远,散落的金银愈发密集。

几人目光再自下而上,眼中映照出金光点点,面前的景象却令他四人如雕塑般呆立不动。

只见光亮照耀之处,赫然是一座高耸至地宫顶端的金银之山。

方羽仰望着‘山’头,眼中的狂热神色几乎就要喷薄而出,因这地宫极深极为广大,堆积的金银呈坡状势缓,其中竟以金锭为多,银锭为少,且银锭基本浮于表面散落在地面,看来应是时间最近。

要知道一两金子,可抵换十两白银,而这一座金山,已不能用‘两’来形容。

方羽一时失语,眼睛四处飘荡不停,又俯身从地上捡了一块,放到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见上方印出一道清晰的牙龈,他的热泪不受控制地滚落在地。

他到这时,总算是明白了当初张玉衡所说的那句,他觉得银钱没用,只是银钱还不够罢了。

是啊,钱很有用,钱实在太有用了,如此如此多的钱财,足矣让他打动世间任何一人,并且借用权势,以其他名义豢养私兵,购置马匹,装备,再加以南边的羽国相助,到时若得喘息机会发展,佣兵自重割据一方便大有机会。

这一刻方羽心中再无绝望迷惑,只剩下对天地造物的贪欲渴望,手中摩挲金锭似乎山河都紧握在手。

难怪,难怪张玉衡当时信心磅礴可以助我登位,所指的助力原来就是这一座金山,他张家也确实有这等积累。

方羽抬首又看向眼前,这其中随便拿取一块金锭,就足够供给一户普通人家一辈子的吃穿用度,而放在这一山中,竟只是沧海的一粟罢了。

此等巨数银钱,估计有整座上京城一年的创造供养了,哦不,十年,恐怕有十年那么多,方羽心中默念着。

张家三代近百年,自祖父发迹以来所累资产并无挥霍,到张玉衡接手以来,更是全力开动发展各业,四十年来存积银钱,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方羽转身看去,身后的三人也同他一样激动振奋,瞳中金光闪烁,而张雪凝则多了些释然放松。

几人面面相觑,皆是开怀笑起,季夜不禁说道:“谁能想到断壁残垣之下竟有如此金玉存放之所,甚至就连那第一层地室都是障眼法,若不是张姑娘两次坚持,恐怕就要错过这巨大宝藏了。”

张雪凝同时也看向方羽,两人四目相对,张雪凝微微笑起,眼中的欣慰欢愉难以言喻,而方羽目不斜视看向她,眼中闪过几分复杂坚定。

他心中已暗下决定,张家所留给张雪凝的财富与权势助力,不容他对张雪凝再有所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