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阳坐在一树桩上,对着灼华说道:“你卫靖叔使的是纯阳剑法,等下我与他再打一遍,你可看好我是怎地挡他的剑招。”
灼华有些愣愣地点头,他脑中还在回想方才二人对招,等他再回过神,二人已重新开打了起来,似乎是照顾到灼华看不清这快剑,连出手都慢了几分,使得还是方才的那几招。
但看李商阳这边,似乎也随着他慢了几分,但依旧守得滴水不漏,灼华深知老爷子是要他注意看他如何做挡,而不是去学这纯阳剑法,便时刻紧盯着。
这一看却大感意外,哪怕对方用的是同样的剑招,可老爷子应对的招法却不尽相同,眼看卫靖用同样的一招‘白虹贯日’,腾身而起直刺李商阳肩头,李商阳也不退让,竹竿前指,两人的‘剑’就这么在空中交在一处,也不见他如何用力,便带得卫靖直落回地上。
灼华在旁边看得惊奇,他记得清楚,方才卫靖使出这招之时,老爷子可不是这样应对,只向右闪身,便躲过了这一刺。
看卫靖出招,尚有章法可循,可李商阳这剑招,却毫无章法可言,如同轻松写意,随意所欲一般,可这该从何学起,灼华不禁暗想。
就在这转瞬间,二人已又过了十多招,李商阳剑法相较刚才,有相同之处却又似乎毫不相干,灼华也不多想,就这么暗暗记着,他从小的记性便是一等一的好,之前做着府里少爷,用不上这好记性,现在可是用得上了。
眼看二人已过了三百招有余,灼华在旁边看着一股脑地记了个差不多,不多时二人已停了下来。
卫靖朝李商阳躬身行了个礼,回院子去了。
李商阳又坐回了那树桩上,对灼华问道:“刚才我与你卫靖叔对招,其中剑法招数,你可都记清楚了?”
灼华还有点小孩子的得意,说道:“虽不见得记得完全,但也有个八九不离十吧,怎么样,老头子,按我这记性,练剑岂不是天赋异禀。”
李商阳料想他要这么说,板起脸来严肃道:“你这是学了个一塌糊涂,我使的这些剑招,转眼间自己便忘了,你记这些个劳什子剑招,有甚么用?”
灼华被他这么一骂,满头都是雾水,又有一些委屈,道:“那这剑法该怎么去练,这剑招记也记不得,难道只凭挨打么?”
李商阳哈哈一笑,面露满意之色,对他道:“你小子可算说对了一次,我们这无名剑法,依的就是这见招拆招,以守为攻,以之修习剑法,用以破敌。”
“无名剑法?这剑法就叫无名?”见李商阳点头,灼华又小心翼翼追问道:“那您当年初练功之时,也便是这般挨打过来的么。”李商阳听他这么问,冷哼了一声,似乎被他说准了似的,转身拿起卫靖的那根竹棍,扔到灼华手中。
灼华有些吃力的接住,这三尺多长的竹棍对一个六岁的孩子,实属是不太匹配。只听李商阳道:“若是觉得这竹棍太重,便自己去林子里折根小的来,我等下就用刚才你卫靖叔使的这纯阳剑法,倒是看看你记住了几成。”
灼华掂了掂手里的重量,转念一想这等下挨了打,这棍子大些也好挡着不是,当下便摇摇头,脑中还回想着刚才的招式,再一睁眼,李商阳已站到了身前,也没有再说话,摆好了起手势,便是卫靖刚才就用过的白鹤亮翅。
灼华对这开始的招式,记得可算一个清楚,双手持棍就这么一挡,刚好就挡在身前,灼华不禁有些欣喜,心道这下,可算不用一直挨打了。
他刚这么想没半个念头,前方竹棍又变招而至,这下却与方才卫靖所出毫不相同,灼华只记得原本的招式,这一下哪里反应得来,登时左臂就中了一下,这一下可不打紧,后面的竹棍如雨点般打来,没过两招便又像昨天那样,抱起头来。
李商阳见他如此,行了两招便停了,还没等他开口,灼华又是不服气地抱怨道:“老头子你若想打我便直说好了,使得和方才卫靖叔完全不同,这根本不是纯阳剑法,我又如何去挡嘛。”
李商阳听了他说,一笑道:“我这如何不是?便是那纯阳老祖来了,也得说我这是纯阳剑法,我再使几招,你可看好了。”
说罢,便动身在这空地划起剑来,使了有那么十来招,灼华在旁边这么看着,看起来这几招,和卫靖使得毫无关联,可仔细看来,却更多的是神似,使在李商阳手中,更是飘逸如风,毫不拘泥,灼华在旁边看得呆滞,嘴上却再也没有反驳,心中暗想着以后这打,怕是得不少挨了。
这转念一想,虽是同样的剑法,与方才卫靖叔相比,老头子使起来,却更显灵动,显然是老头子剑法更加高深。
过了又半个时辰,灼华便又躺在了地上,倒也没像昨日那样周身红肿,但也着实地挨了一顿棍打,不禁在地上恨恨地抱怨道:“这哪是甚么无名剑法,依我看,这压根就是被棍打法,难不成这以后,天天都要挨打不是?”
说着说着这少爷脾气还是爆发了出来,这倒也不怪他,任谁挨那么多的打,连手都没得还一下,难保也会心中不爽,更何况是个五六岁的孩子。
听他这么说,李商阳也不恼,尤其是说到被棍打法,更是笑意弥漫,遥想当年自己初练这剑法之时,每天便在这挨打之中腹诽,只是当年师父左右手同出,自己身旁还有那人一同挨打,却也比小子现在强得多了。
一想到这心便软了许多,转头对灼华道:“起来吧,也该吃晨饭了。”灼华一听,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方才的怨气也已不再,跟在李商阳身后向院子走去了。
时光荏苒,岁月飞逝,转眼间十年光阴已过,云州的这小山庄,便如那世外桃源一般,与外界完全分隔开来,这十年来,除了一些必要的采买,便再无人出入,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自给自足。
这期间外界发生许多事,便是这桃源里的人不得而知的了。
竹屋前面的那片竹林中,却见一白衣少年和一老头,二人各持一竹剑。
眼见那老头身法如电掣一般,与这苍老身体全然不符,眨眼间剑尖前指,瞬间指到那白衣少年左右肩头。
那少年也不慌不忙,抬手竹剑做挡,瞬间‘砰砰’两声,已将这两招挡了下来,老头不依不饶,眨眼间如流星雨点一般已笼罩那少年全身各处,老头所使这衡山剑法,这招名曰‘流星赶月’,讲的便是这快如闪电,才令人看起来有同时出剑之感。
只见那少年向右侧身一闪,同时右手倒提长剑,刚好与对方手中剑尖相撞。眼见那老头还不收剑,出手更加快速猛烈,那白衣少年也不敢掉以轻心,与那老头继续斗在一处。
过了约莫有两柱香功夫,两人互相拼斗已有四五百招,眼见那老头已快体力不支的样子,那白衣少年只守不攻,抵挡得已越发的轻车熟路起来。
此刻他不禁心中暗想,这还是第一次在老头子手下坚持那么久,况且看他样子,已有些体力不支,难不成今日便是打赢老头子的日子?想到这心中暗自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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