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木刻年画

赵衍开了口,“这是长公主送给我的,再送给你,不合适。”

袁子骞道:“我知道,这幅画我们原先在苏州的时候,一同买的,不过我也不白要你的画,我也用一样长公主给我的东西跟你换。”

赵衍眸色深了。

袁子骞从袖中取出一张纸,端端正正的放在赵衍面前。

赵衍看向那张纸,那纸上是月儿的字迹,端端正正的写着因本公主行为不端,甘愿被休云云,落款是长公主,没有写日期。

赵衍心中一下子空了,他眸色深沉的看着袁子骞。

袁子骞开口道:“她为了给你求解药,答应了赐婚,却私下写了这张纸给我,要求皇上为你解蛊后就让我休了她。”

他停了片刻,又道:“我们已经说好,待我母亲离京,就办了这件事。”

赵衍觉得心里有些堵,“那你将这张纸给我做什么?你要是要休了她,这张纸正好是给皇上的证明。”

袁子骞自嘲的笑笑,“她又没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休了她?”

赵衍蹙起了眉。

袁子骞又道:“我不会休了她,我要跟她和离。”

赵衍握着那枚田黄石镇纸,半晌没有说话。

袁子骞转身又看了眼那幅木刻年画,“若是靖王同意将这幅画让给我,我就与她和离。”

这幅画是三爷刻的,其实待他回了苏州,他也可以再去三爷那儿要一幅,即便不能完全复刻,也能刻一幅差不离的。

然而那又怎么能一样呢?这幅画早就不再是画,这是他最后的一点坚持,只要这最后的坚持还在,他就觉得自己输得还不算彻底。

他沉着气,今日他必须要将画带回去。

赵衍深深的看了他好几眼,才道:“是休妻还是和离,都应当是袁翰林同长公主商量的事,我无权置喙,倘若袁翰林真的想要这幅画,也当是去同长公主说,若是长公主认为此画应当转赠予你,遣个人来同我说一声,我自会将画送到驸马府去。”

袁子骞悄悄握紧了拳头。

赵衍说完这些话,便不开口了。

两个男人沉默着,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鞭炮在空中炸响的声音,接着便是欢呼声,“新年到了”、“新年到了。”

无数的烟花绽放在京城上空,映红了半边天幕,守岁的人们纷纷欢喜的互道祝辞,一片吵吵嚷嚷、开开心心的情景。

袁子骞转头看向窗外,隐约看到王府外面天空中绽放的烟花,他冷着脸,不发一言。

赵衍开了口,“子骞,新年快乐。”

袁子骞蓦地看向他,赵衍面色平静,淡淡的看着他。

袁子骞喉咙有些堵,他撇开视线,回了句“新年快乐,”便离开了。

楚月没有守岁,回府后她就歇下了,虽然歇下了,可夜宴时候的那一幕还是不断浮现在她眼前,她一方面为赵衍的挺身而出力挽狂澜而感动、钦佩,另一方面又冒出许多担心来,皇上看来真的要对镇南王下手了。

今晚那份假奏报,将杀害朝廷五千精兵的帽子扣在了镇南王头上,真是贼喊捉贼,虽然今日那驿使被抓,镇南王平安无事,但接下来呢?接下来又会怎么样?

此刻,她真希望自己是在靖王府,那样她就能问一问阿衍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需不需要她做些什么,她叹了口气,等年后冯夫人离京了,还是要尽快跟袁子骞把婚离了,到时她就搬去长公主府,那样便会方便许多。

午夜鞭炮炸响的时候她还没睡着,外面喧闹声响起来后,她就更睡不着了,一直到丑时,她都还没睡着,在床上辗转反侧的。

这时就听到仁玉小声唤她的声音,“长公主殿下,您睡了吗?”

楚月回道:“还没有。”

仁玉便道:“阿兴说驸马爷喝醉了,想请您过去看一看。”

仁玉本来是不愿意来传这个话的,可阿兴求了她半天,她随着阿兴去看了看,驸马爷的情况确实很糟糕,仁玉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答应过来看一看。

楚月了解仁玉,既然她都来请了,袁子骞的情况大抵确实不太好,因此便起了身,穿了衣裳,又披了件厚厚的狐狸毛披风,这才跟着仁玉一道去了前院。

阿兴守在屋外,见到楚月来了,赶忙迎上前来,“长公主殿下,烦请您去劝劝驸马爷。”

楚月凝眉问道:“他怎么了?”

阿兴深深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公子今日出宫后去了靖王府,回来就拼命喝酒,拦都拦不住,现下已经烂醉如泥了,小的实在没法,冯夫人还在府里住着,倘若让冯夫人知晓,又不知该如何收场,这才请您过来。”

楚月点点头,“既如此,那我进去同他说说。”说着便推门进去了。

仁玉见状也要跟进去,阿兴拦着她,“就让长公主殿下单独跟驸马爷待一会儿行不行?”

仁玉瞪了他一眼,十分直白的道:“驸马爷喝醉了,倘若做出些逾矩的事来,你负责吗?”

阿兴十分无语,他家公子同长公主成亲,本就是光明正大的一件事,皇上也亲自来做了见证的,怎么在他们每个人眼中,他家公子倒成了做亏心事的坏人了?

阿兴心中愤愤不平,他当然知道长公主殿下跟那靖王殿下的渊源,也晓得他家公子跟长公主殿下成亲的原因,可他家公子都做到这一步了,他们还要怎么样?难道他家公子的感情就不是感情?就活该被人利用?

他很想同仁玉吵几句,后来又想想,算了,好男不与女斗,便道:“你就在这里守着,倘若有什么事,长公主殿下难道不会出声?不会叫你?若是叫你了,你立马进去就是了。”

仁玉愤愤的又瞪了他一眼,忧心的往屋里望了望,自然是什么都望不到的,她心中也憋着气,兀自靠到门边候着了。

楚月进了门,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屋里的光线很暗,她眯了眯眼才看清袁子骞斜靠在窗边的地台上,地台上有个小几,上面横七竖八躺着好多个酒壶。

袁子骞拿起一壶酒,“咕嘟咕嘟”一仰脖,便将酒全灌进了喉咙里,直喝得一滴都不剩了,他又将那酒壶甩了甩,见到确实没有酒了,这才将酒壶一扔,又拿起一壶酒来。

楚月走上前去,劝道:“别喝了。”

袁子骞头也不抬,根本不理睬她,自顾自的喝着酒。

楚月又想伸手去拿他手上的酒壶,袁子骞见有人来抢酒,条件反射的一拂手,楚月险些就要摔倒,倒退了两步才堪堪站稳了。

这下她也有些怒了,一下子冲上前直接抢了袁子骞的酒壶,重重道:“袁子骞,不要再喝了。”

袁子骞迷蒙着一双眼看向楚月,“你是谁?”

日夜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