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被震惊了,她深深地、深深地被震惊了,崔三爷是大梁首富,那么他名下田产、铺子、收益的一半是多少?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这样的一个消息,把她震得晕头转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然而不并是为自己凭空获得这样大的一笔财富开心,而是产生了极度的怀疑。
崔三爷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皇上让他认个义女他就要认个义女,还要将财产的一半拱手相让?这种事放在一般人身上都说不过去,更何况是放在大梁首富崔三爷身上。
之前她便觉得崔三爷待她不一般,但凡她有什么事,胡嬷嬷总去找崔三爷,崔三爷也每每帮她办得妥妥帖帖的。
他们两个无亲无戚的,做什么要对她这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
楚月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惊诧,提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崔三爷,我今日有些乏了,就先回宫了,这些事,不若就下回再说吧。”
崔三爷看看那行字,点点头,他理解的,这样的事情,寻常人一时半会儿肯定消化不了,他道:“好,长公主殿下先回宫歇一歇吧。”
楚月回了宫,仁玉问是不是要摆午膳,楚月摆摆手,让她去找胡嬷嬷过来。
少倾,胡嬷嬷来了,楚月挥退了其他侍女,又让胡嬷嬷关好门,这才开始写字。
“柳太师府上柳侍郎的原配崔氏跟崔三爷是什么关系?”她写道。
胡嬷嬷一看到这行字便变了颜色,她嘴角翕翕,说不出话来。
楚月目不转睛盯着她,眸色深沉。
胡嬷嬷吞了口口水,好半天才道:“长公主殿下,老奴……老奴不识字。”
楚月盯了她两秒,随即起身去找了仁玉进来,胡嬷嬷垂眉敛目的站着,心中七上八下。
楚月指了指纸上的字迹,仁玉将那行字原原本本的念了出来。
胡嬷嬷再也掩不住面上的惊恐,她问道:“长公主殿下,您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楚月深深的看着她,又提起笔,这回只得一个字,“说。”
胡嬷嬷在心中盘算了许久,最后开了口,“崔三爷是崔氏的亲哥哥。”
楚月的眸光一下子复杂起来。
胡嬷嬷站在那儿,紧张极了。
楚月站起身,慢慢在房中踱着步,她锁着眉头,紧抿着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仁玉在一旁看着,觉得此时的氛围很是微妙,然而她又有些奇怪,胡嬷嬷明明很关心长公主,但是平素又总有些藏着掖着,也不知是要藏些什么。
楚月走了一会儿,坐下来,提笔写道:“快到八月十五的时候,你在房中祭奠先人,你称这位先人为小姐,同时还提到了一位小小姐。”
仁玉将她写的念出来。
胡嬷嬷大惊。
楚月又继续写道:“过去的两年,每年这个时候,你都会祭奠这位先人。”
胡嬷嬷低了头,诺诺的不敢说话。
楚月又写道:“先前我便问过你,这位小姐和小小姐是谁,你不肯说。”
胡嬷嬷反复搓着手。
楚月盯了她几秒,这才在纸上一字一字的写下,“你口中的小姐便是崔氏,小小姐便是我,对不对?”
仁玉看到这行字的时候,惊讶极了,楚月示意她念出来,她只好勉强将这句话念了出来,心中已打上了无数个问号。
胡嬷嬷听仁玉念完头一句便震惊了,待仁玉将楚月写的全部念完,她已经惊骇的不知所以,大张着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楚月猜得没错,她口中的小姐就是崔氏,小小姐就是楚月!
楚月看着胡嬷嬷,她的表情平静淡然,她的眸光清透明晰。
胡嬷嬷这才意识到,到了这个时候,一切的解释都已是徒劳。
她“扑通”一声跪下去,哀嚎道:“小小姐,老奴也是身不由己啊!”
一旁的仁玉看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长公主原是楚府的楚姑娘,但现在怎么又成了胡嬷嬷口中的小小姐?
胡嬷嬷原先在皇上的潜邸做事,同楚府没有半点关系,又是何时同长公主有了关系?如果不是,那就是说在楚姑娘之前,长公主还有其他身份,长公主究竟有几个身份?
仁玉又惊又奇,垂眉敛首不敢言语。
楚月看了胡嬷嬷许久,才打了个手势让仁玉扶胡嬷嬷起来。
仁玉赶忙上前扶起了胡嬷嬷。
楚月又在纸上写道:“如此说来,崔三爷便是我的亲舅舅。”
仁玉将话一传达,胡嬷嬷点了点头,“是的,小小姐,崔三爷便是您的亲舅舅。”
楚月放下笔,向俩人挥挥手,示意她们出去。
仁玉和胡嬷嬷对视了一眼,站在原地没动,刚刚得知这样震惊的消息,她们不敢随意留了长公主殿下自己在这里。
楚月又提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拿给仁玉看,上面写着,“让我静静。”
仁玉和胡嬷嬷这才退了出去。
待到二人在外面关好门,楚月一下子靠在椅背上,她的头很疼很疼,今日这一个接一个的消息震得她回不过神来。
她先就猜到了胡嬷嬷口中的小小姐是她,却猜不到胡嬷嬷口中的小姐竟是柳太师府柳侍郎的发妻崔氏。
今日在锦绣坊她便觉得很是奇怪,即便崔三爷钱再多,也不至于要将半壁江山拱手让人,就算是皇上逼着他要他上贡,左不过拿些银钱出来破财消灾,何至于要将田产铺子宅子的一半拱手让了人?
这可是源远流长的生意,可是一只只下金蛋的鸡,她不相信会有人无端这样做,更何况对方还是大梁首富。
因此回来的路上她想了一路,想来想去便想起阿衍曾经提过的,柳侍郎的发妻便是姓崔,不知怎地,她脑中突然就涌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崔氏和崔三爷都是姓崔,那他们有关系吗?
待到回了宫,她急急叫了胡嬷嬷过来想问清楚此事,在胡嬷嬷亲口说出崔三爷是崔氏的亲哥哥时,她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倘若她没有记错,崔氏是生产后下身出血不止去世的,而她身前只得一个女儿,便是从前的柳大小姐,现在回了太师府的柳夫人。
楚月先前从来没有怀疑过柳夫人的身份,但是到了这一刻,由不得她不怀疑。
先前柳夫人进靖王府的时候,未曾听说过崔三爷有过什么表示,如果那柳夫人真是崔氏的亲生女儿,作为崔氏留在世上唯一的孩子,亲舅舅崔三爷势必会有所表示。
就像这次一般,即便崔三爷不是拿出财产的一半,即便只是漏一些出来,那柳夫人的嫁妆也不是寻常人可比拟的,人们对这种事情最感兴趣了,势必会有人嚼舌。
然而没有,柳夫人进靖王府时风平浪静,谁也不曾同她特意提及过柳夫人的嫁妆。
再到后来柳夫人回太师府,以崔三爷的能力,若真想帮柳夫人,肯定能帮。毕竟崔三爷先前相继帮她调查过春香、柳绿,顺利摆平了春香姐姐秋香那个相好的,又给她提供过迷药和剂量刚刚好的断肠草,崔三爷的能力不可小觑。
然而也没有,那柳夫人和崔三爷仿佛一点瓜葛都没有,倒是她自己一直以来跟崔三爷总是绑在一起。
还有阿衍派到柳太师府的裴侍卫和金侍卫,在去云南前,楚月得知赵衍往柳太师府安插了人手,便很是有些奇怪,然而当时急着去云南,她也没详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现下看来,莫非柳太师府真的有什么问题?那柳夫人真的有什么问题?
难道说,柳夫人并不是原先的柳大小姐,而是一个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