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同意,她有些急,她知道袁子骞对她的心意的,但她有什么办法呢?
在她看来,袁子骞不仅家世好,人也好,或许是受了皇上的撮合,便先入为主的将她当做了将来的妻子,但是倘若打消他这个念头,待他遇见了其他女子,大抵便不会如此了。
天下女子这么多,没了一棵树,还有一整片森林呢。
“子骞?”她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袁子骞点点头,“好。”
“啊?”楚月不解他的好是什么意思。
袁子骞又道:“倘若皇上执意要赐婚,我就说我心中已经有一位姑娘了,请皇上收回圣旨。”
楚月听了这话,心中的担忧散去了,不过她随即又道:“你不要抗旨,皇上会生你的气的,待到回了宫,我自己去跟皇上说。”
袁子骞抬眸看向她,“你怎么跟皇上说?”
楚月有些讷然,“就说我心里已经有人了,请皇上收回圣旨。”
袁子骞心中又是一阵刺痛,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徒然,最后只说出一句,“好吧。”
然而现在在太极殿内,在楚月还没来得及私下跟赵宁说一说此事的时候,赵宁突然将这件事抛了出来,还是在赵衍和袁子骞面前!
赵衍是不知道赐婚这件事的,他低着头,熊熊的烈火在他胸腔中燃烧了起来,他料到今日赵宁将他留下来定是有目的的,却不知道是为了这事。
皇上是何时赐婚的?怎么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起过此事?
他不觉握紧了拳头,这些日子本来好些了的身体,此刻只觉得精血上涌,他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急促的咳嗽声响彻大殿,赵宁冷冷的看了眼赵衍,吩咐旁边的安公公道:“还不去给靖王殿下送杯茶去?”
安公公应了声“是,”随即便吩咐了小太监去斟茶。
小太监斟了茶来,赵衍喝了几口茶,缓过来一些。
赵宁又和颜悦色的说道:“今日正好王弟也在,都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大家都知道长公主是朕结拜的义妹,现下朕有个主意,不妨便由王弟来做长公主和袁翰林的主婚人吧!”
此话一出,楚月立时便跪了下去,在她跪下的同时,只听到“咚”的一声,袁子骞也跪了下去。
她诧异的望向袁子骞,袁子骞已经开了口,“皇上,恕微臣斗胆抗旨。”
赵宁面色沉郁的看向他,“你抗什么旨?”
袁子骞低头伏在地上,“微臣在苏州已有一位相好的姑娘,恕微臣不能娶长公主殿下为妻。”
太极殿再次陷入一片静谧之中。
楚月心中涌起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
赵宁看向楚月,“长公主,你呢?你跪下做什么?”
楚月低着头、咬着唇,她该怎么答?她是不是也说有一位相好的男子?皇上会不会追问?皇上今日将阿衍也留在了这里,是不是别有目的?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倘若她说出来,到时去向皇上求解药,皇上还会给吗?
她犹豫了、踟蹰了,她恼恨自己,竟然就这样任由袁子骞站出来挡枪,她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此时又听袁子骞说道:“皇上,此事微臣曾告诉过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宅心仁厚,愿意成全微臣和那名女子,想必此时也是为了此事想帮微臣求情。”
赵宁深深的看了袁子骞好几眼,方道:“今日朕有些乏了,你们都先退下吧。”
没有说允,也没有说不允。
袁子骞和楚月跪在地上不敢动。
安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小声道:“长公主殿下,袁翰林,皇上发话了,您二人便起来吧。”
袁子骞和楚月这才站起身来。
赵宁挥了挥手,“退下吧。”
几人这才退了出去。
到了太极殿外,楚月要往后宫方向走,赵衍和袁子骞要出皇宫。
几人皆是有满腹的话要说,然而这四周全是皇上的眼线,他们一句话都不能多说,最终,楚月对赵衍和袁子骞行了礼,“靖王殿下、袁翰林,再会。”说罢便往后宫走去。
赵衍和袁子骞一齐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宫墙那端,俩人这才拔脚出了皇宫。
赵衍回了靖王府,叫了声“无影,”无影随即现身。
赵衍深深蹙着眉,“皇上给长公主和袁翰林赐了婚,你知道吗?”
无影一脸难色,良久方道:“知道。”
赵衍的语气不觉重了几分,“知道你怎么不跟本王说?”
无影苦着脸,“桑侍卫说,长公主就是为了逃婚才从宫里逃出来的,逃出来之后听闻您在云南受了重伤,便决定去云南找您,属下……”他说不下去了。
当初桑枝帮长公主从皇宫逃出来,到靖王府找到他,告诉他是时候去保护那个王爷心中最重要的女子时,他心中豪情万丈,跟无形一道登时去了别院。
后来眼见长公主在听闻王爷受伤后的一系列行为,更是既感动又为王爷感到开心,这样重情重义的长公主,当然跟王爷才是一对,因此他便将长公主曾有婚约的事瞒了下来。
赵衍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去柳太师府跟裴焱说一声,让他过来见我。”
“是。”
楚月回了长乐宫,她坐在桌旁,端着茶杯的手,险些就要端不稳,方才在太极殿经历的那一幕,让她至今都心有余悸,她不明白,皇上怎么就这样矢志不渝的要撮合她跟袁子骞呢?
几人说话的时候,仁玉候在太极殿外,没有听到他们的话,此时见楚月这样,免不了便问了两句,楚月支开其他侍女,将皇上仍然打算将她许配给袁翰林的事说了。
仁玉一听是此事,眉头紧紧锁了起来,“长公主,那您怎么办?”
楚月呆呆看着手中的茶杯,今日袁子骞抗旨了,但是皇上没有结论,她是否应该再找皇上说说此事?然而看皇上今日的神色,显然面色不虞,现在再说此事,怕不是合适的时机。
可问题是她还要为阿衍求解药,不去问皇上,她去哪儿找任二巫师?去哪儿找解药?
然而一找皇上,只怕就绕不过赐婚这个问题。
现如今,她真是陷入了一个死胡同,一个怎么绕都绕不出去的死胡同。
她兀自坐在那儿冥思苦想,突然,她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