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腰牌

翌日午后,俩人简单吃了些干粮,又往虎跳峡赶去。

这是楚月第三次来虎跳峡了,谷底的尸体已经全部腐化,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全是白茫茫的骨头。

楚月心中依然是难过的,然而她没有那么多时间来伤心,她跟袁子骞迅速开始在山谷旁边找寻起来。

烈日当空,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她一寸一寸的查看着草地,袁子骞说他们很有可能是在这附近挖了个坑,将刀埋了,但是现在几个月过去了,地面的草长起来,可能不那么容易发现坑在哪儿。

她凝神屏息的看着地面,不放过一星半点的异常。

如此查看了半日,直到月亮升上树梢,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楚月只觉得腰酸背痛,她到旁边的一棵树下坐下。

袁子骞还在远处查看。

楚月便招呼他道:“歇一歇吧。”

袁子骞又看了一会儿才过来。

俩人默默吃了些东西,袁子骞看她情绪有些低落,便道:“怎么了?找不到不开心?”

楚月摇摇头,“没有,就是觉得人生如梦。”

“怎么突然这样感慨?”袁子骞问道。

楚月望着那轮弯弯的月牙,听着金沙江水奔腾着拍打在崖上的“哗哗”声,“你不觉得吗?”她问道。

袁子骞笑笑,“觉得,你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楚月没有再接话。

第二日一早,俩人又开始找寻起来,尸骨所在区域的附近草地他们都找了一遍,没有收获,便扩大了搜寻范围,他们先是顺着河流方向往下游找了三里路,还是没有收获,俩人便又逆流往上搜寻。

楚月找着找着便发现有一处草地的颜色似乎跟旁边的草坪不一样,似乎要黄一点,她赶忙冲前去,用先前和袁子骞自制的木铲子挖起来。

挖了没几下,铲子下方似乎空了,触不到土地了,她大叫起来,“子骞,快过来。”

袁子骞飞身过来,俩人一起挖起来,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坑渐渐显露出来。

那大坑呈方形,足足有七八米见方,坑里面全是大刀,数不清的大刀,很多刀上沾满了污迹,大抵是血留在上面的痕迹。

袁子骞拾起一把大刀,又拿出身上的残片,仔细比对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就是这些刀。”他眸色晦暗,神色异常严肃。

虽然这就是他们孜孜不倦追寻的答案,但是到了这一刻,楚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她蹙着眉,中午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来,她几乎要睁不开眼。

袁子骞又道:“再找找,倘若能找到能证明这些刀主人的物件就好了。”

楚月点了点头,俩人又开始在这个大坑里找寻起来。

袁子骞先是沿着坑边找了一圈,没见到有什么物件,他便一下子跳进了坑里,站在那横七竖八的大刀上找寻起来。

楚月见状也想往里跳,袁子骞阻止了她,“你别进来,这些刀很锋利,当心划伤了。”

楚月又看了眼那大坑,足足有数万把刀,看上去便让人胆战心惊,她很想上去帮忙,但是袁子骞说的不无道理,这样日日风餐露宿的,她若是受点伤感染了就麻烦了。

她收回了步子,袁子骞见了,点点头,没再言语,又开始在坑中找寻起来。

楚月在大坑旁边又找了两遍,没有什么收获,见到袁子骞的身影,她又有些不甘心,便往旁边的草地找去,她弓着身子,仔细的在杂草中搜寻,心里想着说不定有什么物事没掉在坑里却掉在了外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诚心感动了哪位大仙,她竟然真的在草地上找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块长方形象牙制的牌子,上面刻着都督佥事几字,楚月举起那牌子,“子骞,我找到个东西,你过来看看。”

袁子骞飞身过来,他拿过楚月手上的牌子细细看了一番,嘴角扬了起来,“小月,你找到宝物了。”

楚月有些不解,“这是什么?”

袁子骞举着牌子,“这是五军都督佥事的腰牌,本次李将军率五万精兵出征,随行的还有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刘能,他官居二品,是本次出征李将军的副将,专管后勤补给、粮草供应的,你找到的这个腰牌,应当就是他的。”

楚月只觉得被一个大奖当头砸中,惊喜得她都词穷了。

她竟然找到了五军都督佥事刘能的腰牌,刘能是李将军的副将,这腰牌就在这大刀坑附近,大刀就是砍杀五千将士的凶器,这一条条的线索,简直锤死了李将军就是制造虎跳峡惨案的罪魁祸首!

她一时有些恍惚,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袁子骞将腰牌小心的收好,“接下来,你想怎么办?”他问道。

楚月回过神来,“接下来?”

袁子骞点点头。

楚月想了想,“我还想去趟药王谷。”

袁子骞眸色深了几分。

楚月又道:“这件事毕竟与靖王殿下关系颇大,我认为还是问一下他的意见为好,你觉得呢?”

楚月这样一说,袁子骞又觉得自己有些小气了,他点点头,“那也是的。”

俩人把大坑按原样恢复好,临行前,楚月站在虎跳峡边,只见两山夹峙,形若两扇铁门,金沙江水从中凌空飞下,以雷霆万钧之力冲向崖底,又弹跳而上,形成万朵雪白晶莹的浪花。断崖之下,千波万涛,沸沸扬扬,回旋翻滚,如千条蚊龙搅湖闹海,似万匹银马奔腾驰骋。

楚月凝神屏息看着这壮丽的图景,心中不免叹道,这大好的河山,竟成了五千将士的修罗场。

“我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她在心中默默说道。

俩人翻身上马,过了两日,便到了药王谷。

药王谷仍旧是一片宁静的场景,已是六月,树叶绿油油的,鸟叫声在谷里回响。

赵衍坐在轮椅上,他轻轻摩挲着扶手,无影说那块木头是月儿刨的,那扶手十分光滑,一点儿毛刺都没有。他想象着她刨木头时的样子,大抵是像以前在昆明的时候,她为他疗伤时那样,专注而一丝不苟。

他回想起过去的种种,不由得翘起了嘴角,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在他生命残余的这些时间里,还有这个轮椅作伴,当真是极好极好的了。

这时,他便听到“嘚嘚嘚”的马蹄声传来。

他抬眼望去,那抹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