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子骞继续说道:“本朝五大姓,王、张、李、陈、刘,拎一个王出来做姓,平民百姓之家,不求将来要做什么达官显贵,大多数人总是希望子孙有福气的,取一个福字。”
“王福、王福,不特别又常见,我估计这田州府能找出几个来。”
楚月听着,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那然后呢?倘若真的找了几个王福出来,你要怎么办?”
袁子骞摊摊手,“当然是一个都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王福。”
楚月不解。
袁子骞便道:“胡诌一个人出来,不过是让我们的话显得可信一些,倘若当时连名字都说不出来,那陆知府难道不会起了疑心?”
楚月点点头,“但是一个都不是,难道陆知府就不起疑心了?”
袁子骞又道:“倘若是寻常时候,户籍官发现有户籍册上没有的人,自然会奇怪,但是现在云南打起来了,先前又有李将军的五万精兵在田州府驻扎过,焉知我们要找的王福是真的在田州府失踪,还是在下面的什么村子失踪,还是说没到田州便已经被人抓去做了壮丁,兵荒马乱的时期,谁知道情况究竟是怎么样?”
“你以为陆知府真的会好好去查?他自己就是最清楚情况的人,现时田州府虽然表面平静,但是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陆知府难道不知道?冬儿舅舅就差点被抓了壮丁,焉知没有跟冬儿舅舅一样的人?”
“陆知府不过是心中有愧,毕竟在他治下竟有姑娘当街抢男子的事发生,这种事虽说不是大事,但毕竟有伤风化,他自然是安抚一下我们,能将消息压下来就行,不然你以为他跟我说这么多话做什么?”
楚月觉得袁子骞这一番分析很是有理,又觉得袁子骞果然聪明,早上在陆知府府上,她还在慌乱中没想出对策,袁子骞便已经清楚的知晓陆知府的目的了,果然不是一般人,她又看了袁子骞一眼。
袁子骞看看她,笑道:“这是什么眼神?很崇拜我是不是?觉得我怎么能想到这些。”
楚月笑了,“谁说我崇拜你了。”
袁子骞耸耸肩,“你刚刚那个眼神就是这个意思。”
楚月大笑起来,“罢了罢了,是,我就是在想你怎么这么聪明,不仅聪明还武艺高强,到底是在哪儿学的?”
袁子骞挑了挑唇,“这些都是我的秘密,不能随意告诉别人的。”
楚月故意没好气道:“行,那我不问了。”
袁子骞笑笑,没说话。
到了下午,陆知府差人来客栈请俩人去府上,俩人到了陆知府府上,陆知府已经在那儿候着了。
“张公子,名字叫王福的我已命人找出来了,你看看里面有没有你说的那位表兄。”陆知府说着,便将一份名帖递过来。
楚月看了一眼袁子骞,王、张、李、陈、刘,看来他现在姓张了,她只觉得有些好笑。
袁子骞接过名帖,如他所料,上面果然有五个王福,下面还仔细的记载了这五个王福家中的人口、住处等等。
袁子骞装模作样的仔细看了几遍,随后惋惜的对陆知府说道:“陆知府,这里面都没有我们的表兄。”说着便将名帖又还回去。
陆知府接过名帖,下人将名帖送来时,他也仔细看过一番的,这五个王福都是田州本地人,理应不是张公子要找之人,他叹了口气,“按说如果在田州住过,应当有记录的,只是云南这仗打起来,许是人口流动大了,有些记录便不全了。”
袁子骞接口道:“陆知府能帮我张某查到这些消息,我张某便已经感激不尽了,事在人为,有些事也不是陆知府所能左右的。”
陆知府觉得他这话真说到了心坎儿里,他区区一个知府,朝廷要往他这里驻军,他难道能说个不字?那些驻军来了后,他知府衙门里的人全派去煮饭了,人手还是不够,因此那些军士便在下面村子里抓伙夫,这些事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他有什么法子?
有几户人家告到他的知府衙门来,他也只能尽力粉饰太平,跟那几户人家解释说到时仗打完人就回来了,以免那些人家闹事,他还散了些银子出去,散的还是他自己的银子,想起来就心痛。
袁子骞又道:“陆知府,不知道原先驻扎在田州府的军士是往哪里去了?我们也好去找找。”
陆知府皱了眉,“张公子,去不得啊!”
“陆知府何意?”袁子骞问道。
陆知府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张公子虽与我差着辈分,但我与张公子一见如故,因此也就直说了,当时驻扎在田州府的,便是如今去云南镇压镇南王的五万精兵,现在云南乱得很,陆某劝张公子还是别去了。”
袁子骞皱着眉,“陆知府有所不知,我这位表兄,是我母亲娘家剩下的独苗,我外祖如今身患重病,就盼着再与他见一面。”
陆知府沉默了。
袁子骞也不说话。
好一会儿,陆知府才道:“也罢,我也不拦你,只是这一路张公子务必千万小心。”
袁子骞点点头,“张某谢谢陆知府良言,”说完这话,他又状似无意的问道:“不知道那五万精兵是何时去的云南?”他语气随意,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陆知府有片刻的踟蹰。
袁子骞低沉着嗓音,“也不知晓我这位表兄如今怎么样了,若是知晓他是何时去的,或许还能算一算他现时到了哪儿。”
陆知府蹙眉道:“怕是不好说,他们没到除夕就出发了,说是要去围昆明府,如今都好几个月了,”他叹了口气,“哎,这仗打起来啊,就是头疼得很。”
他这话一出口,楚月霎时间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没到除夕便出发了,而虎跳峡的事情应当是在一月中旬发生的,这样算来,时间刚刚好!
她只觉得头晕目眩,死死咬着唇才没有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袁子骞瞥了她一眼,随后才对陆知府说道:“张某谢谢陆知府的一片肺腑之言。”
陆知府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侧的屏风后面传来点声响,陆知府突然坐直了身子,咳咳了两声。
袁子骞看了眼那屏风,没什么异常。
陆知府开口了,“对了,还有一事想问问张公子。”
袁子骞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陆知府有何事?但问无妨。”
“不知张公子婚配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