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些日子,边将军一事调查清楚,边将军私通外敌、谋害同袍、陷害韩将军,周延作为帮手,将韩将军麾下数千将士斩杀,后因利益分配不均,边将军被周延杀害,周延自知罪责罄竹难书,畏罪自杀。韩将军作为受害者,如今被平反了冤情,官复原职。
消息一出,人们皆大欢喜,韩将军随即回了大同,整饬军队,精忠报国。
赵宁久久的坐在龙案前,用手指轻敲案板,一言不发,安公公想上前提醒一声该休息了,可话还没出口,便听赵宁说道:“把李将军找来。”
安公公愣了愣,“皇上,已经子时了。”
“去。”
“是。”
半个时辰后,李将军匆匆来了,“末将参见皇上。”
“起来吧。”
李将军看了眼安公公,“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原先说的那件事,准备好了吗?”
李将军犹豫了片刻,还是道:“皇上,原先不是说年后再动手吗?”
“倘若提前呢?”赵宁问道。
李将军面露难色,“倘若提前,末将这边还有些人手没有安排妥当,唯恐到时出什么岔子。”
赵宁看了他一眼,“韩将军官复原职了,倘若镇南王那边还迟迟拿不下来,朕恐夜长梦多。”
“末将明白。”
“抓紧准备,何时准备好就进宫来禀报一声,无需等到年后。”
“末将遵命。”
李将军退了出去,赵宁将案上的玉玺拿起来细细端详了一番,玉玺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他紧紧握着那个玉玺,嘴巴张了张,似乎在说着什么,安公公提起耳朵听,听见他说的是“受命于天”,安公公垂眉敛目,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楚月得了韩将军被平冤的消息,自是欣喜不已,第二日上课时,面上便是掩不住的喜色。
袁子骞问她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楚月也不讳言,“据说戍守边疆的韩将军得到平反了,先生可听闻了?”
袁子骞回到:“微臣听说了,韩将军戍守边关数十载,为朝廷立功无数,不想却被奸人所害,如今平了冤,委实是好事一件。”
楚月笑道:“可不是。”
袁子骞又道:“听说是边将军遣人从靖王府掳走了戚夫人,靖王殿下去追,才发现的这些事,如此说来,韩将军能平反,倒是靖王殿下的功劳。”
听他提到赵衍,楚月心里更加得意了,接口道:“起先我听人说戚夫人在午门外敲登闻鼓,体力不支晕倒了,后来被接到了靖王府休息,还在想那戚夫人想来定是有冤情,也不知何时能休息好,将事情呈上公堂,那边将军也是大胆,陷害韩将军不说,竟然还从靖王府掳走了戚夫人,也幸好戚夫人无事,不过既然韩将军平冤了,也不在乎过程如何了。”
袁子骞笑道:“自然是的,无论黑猫白猫,抓得着老鼠,就是好猫。”
楚月心中一跳,她在异世的时候,总说这话的,“袁先生,这话您是听谁说的?”
袁子骞看着她,“怎么了?这话有什么不妥吗?”
楚月呵呵干笑了两声,“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话用在这里,挺到位的。”
袁子骞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讲课了。
柳太师府。
柳?涵被禁足了整整一个月,从开始的怒火中烧,到后来终于安静下来。
离开靖王府那晚,倚翠崴了脚没有跟着,而是跟了一个王府的丫鬟金蝉,后来她回了太师府,金蝉也跟着到了太师府。
柳?涵一开始把气都撒在了金蝉身上,金蝉瑟缩着却又不敢说什么,后来柳?涵的气渐渐消了,既然倚翠还在王府,便也算是放了个内应在那边,把金蝉留在太师府说不定以后还有用,便将金蝉留了下来。
郑氏见她不吵不闹,以为这事过去了,放松了对她的看管,郑氏又跟柳文正吹了几日的枕旁风,柳文正开始动摇了。
他的发妻崔氏去得早,独独留下了舒窈,也就是现在的柳?涵,一年后郑氏进了门,作为继母,她对舒窈还是不错的,但郑氏后来又生了傲菡,一个是养女,一个是亲生女儿,柳文正明白,要做到完全的不偏颇也是不可能的。
舒窈自幼聪明伶俐,做事大方得体,还很会察言观色,而小她两岁的傲菡则截然不同,她性子乖戾、横冲直撞,从柳文正自己来说,是更偏向舒窈一点的。
不曾想,一次落水,让他失去了一个女儿傲菡,就连幸存的舒窈,性子也全变了,变得跟傲菡一模一样,他也不知这是不是上天给他开了个玩笑。
这次舒窈虽闯下大祸,他虽然气,但怎么说也是他柳文正的女儿,且是他柳文正仅有的血脉,自然还是心疼的。
他解除了柳?涵的禁足令,但还是规定她不能出府。
就在这时,许久未曾在太师府露面的裴焱回来了,大管家杨真赶忙将他带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怎么样?见着任二巫师了吗?”
裴焱摇摇头,“没有。”
杨真皱起了眉头,“不是按照我同你说的地方去找的吗?”
“是,但找不到。”
杨真深深叹了口气,“也是,那地方委实不好找。”
裴焱不说话。
杨真又道:“既然回来了,就继续跟着我做事吧。”
“是。”
杨真又叮嘱道:“这事要绝对保密,谁都不能说,知道吗?”
“知道。”
没几天,宁古塔传来消息,严皇后没了。
谢临当时还在国子监上课,一得了消息,他立时同夫子请了假,又遣了周六到靖王府说一声,自己则翻身上马,第一时间启程赶往宁古塔。
一路上他快马加鞭,每日快到子时才匆匆歇一歇,天刚蒙蒙亮便又启程出发,随行的王五吃不消,“世子爷,咱们能不能歇一歇再走?”
谢临鄙夷的看了他两眼,王五这才发现,世子爷那双平日里闪烁着星星的眼眸,因为昼夜不停的前行,已是布满了红血丝,暗淡又无光。
他心痛的说道:“世子爷,看看您这双迷人的眼睛,如今全是红血丝,都充血了,就歇歇吧,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谢临一边驱马向前一边道:“你要歇就歇,歇好了再来追我。”说罢便一骑绝尘而去。
王五看着地上翻飞的尘土,无奈的叹了口气,“小的早就说您同安阳公主有戏,您还偏不信,瞧瞧吧,这累死累活的是做什么哟。”说罢,也上了马,快速向前奔去。
安阳公主在宁古塔,她想找人将严皇后的尸体运回京城,但找不到人,她想找辆平板车自己将严皇后的尸体拉回京城,但那人要收她二百两银子,才肯给她平板车,她身上连二两银子都没有,又从何来二百两银子?
她没办法,在山上挖了个小土坑,没有锄头,她就用手挖,挖得十指都流了血,钻心的疼,然而她已经感受不到了。她将谢临上回买给她的衣裳拿去当了,当了十两银子,六两银子买了口棺材,四两银子请了两个人帮她将严皇后的尸体下葬。
坐在那个小土堆前,她万念俱灰,人生再也没有了希望,随着母后的离去,她所有的亲人都没有了,太子哥哥、父皇、外祖、母后,一个接一个的去了,现在,在这个世上,她再也没有相依为命的人了,这个世界已经容纳不下她了。
她来到河边,呆呆的在河边伫立了许久,她眼神空洞,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脚,一步一步,离河岸越来越远。
父皇、母后、太子哥哥,我来寻你们了,我们一家就要团圆了。
就在这时,一双强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