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子骞在一旁道:“可不仅仅是画,这是先画、再刻、后印的。”
楚月抬头看了眼袁子骞,又看看三爷。
三爷摸着下巴的一撮山羊须,“没那么玄,别听他瞎叨叨。”
袁子骞立刻道:“既然三爷做一张年画如此不费功夫,不若这张年画就送给在下吧。”
三爷斜睨着他,“你倒是会顺着竿子往上爬。”
袁子骞笑道:“三爷怎么说?送是不送?”
三爷道:“若我说不送呢?”
袁子骞往楚月那边望了一眼,“好东西自然要会欣赏的人才算是好东西。”
楚月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捧着画的手不觉便有些发烫,她匆忙想将画还给那个叫阿兴的小厮。
三爷却道:“子骞此番说得也有道理,这幅画便送给这位小姐了吧。”
楚月将画放到阿兴手上,歉意的说道:“三爷,谢谢您的一番好意,但恕我不能收。”
三爷“哈哈哈”大笑了几声,“小姐您就不要推辞了,不然老夫面子上挂不住,这桃花坞木刻年画,多少人想买我还不卖呢。”
说着就往后面厢房走去,“子骞,老夫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们了,子骞,下次再来玩。”
楚月怔愣在原地,袁子骞过来叫她,她才回过神,有些不满的说道:“袁大公子,这画我不能收。”
袁子骞道:“那我先帮您放着。”
楚月皱了眉头,“袁大公子,您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能要这画。”
袁子骞从阿兴手捧过画,细细看了一番,随后道:“您难得下一趟江南,难道不带点什么回去?这桃花坞木刻年画本就是苏州一大特色,出自三爷手中的就更是有市无价,长公主殿下您要是带回去送人,也是有极有面子的,这样的东西怎么不先收着却还要推辞呢?”
楚月听他这样说,忽然想到这幅画倘若带回去送给阿衍倒是不错。
便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将画买下了,倘若是三爷送了我,我再又送别人,左右是不合适的。”
她又对那小厮阿兴说道:“阿兴,劳烦你去问问三爷,这画多少钱?我买下了。”
阿兴为难的看看袁子骞,袁子骞道:“去吧。”
少倾,阿兴回来了,“公子,三爷说与长公主殿下甚有眼缘,因此收一文钱即可。”
楚月听到这话,面上表情不悦起来。
袁子骞看了她一眼,对阿兴道:“去跟三爷说,就按往常的价格来收,上回那幅画他不是收了我二百两银子?这幅也这个价吧,别回头又说我带亲戚来占他便宜。”
“是。”阿兴又跑了进去。
楚月脸上的表情这才缓和了,对碧螺道:“带够银子了吗?”
碧螺点点头,出门前长公主嘱咐她带了银两的,除了些碎银,还有银票,五十两一张的银票她带了十张在身上,这一路随长公主穿行在熙来攘往的街道上,她小心得很,生怕弄掉了。
这会儿,她小心翼翼拿了四张银票出来,递给袁子骞。
袁子骞接过银票,很是无奈,早上出行前,惠妃便嘱咐他多带些银两,若是长公主想买什么便给她买,谁知长公主随他出来逛街,自己竟还带着这么多银两。
阿兴出来了,说是已经跟三爷说了,又有名伙计跟过来,将画包了起来,几人才打道回府。
连着游玩了两日,回到厢房时楚月已是精疲力竭,用完晚膳便早早的睡下了。
第三日早上,碧螺又进来报说袁大公子问要不要去听那日的船家女唱歌,楚月连连摆手,“不去了、不去了”。
接下来几日,都没见到袁子骞,离返程的日子也近了,楚月开始安排侍女们收拾东西准备回京。
惠妃来了,她看起来气色颇好,整张脸都洋溢着一种幸福的光辉。
“姐姐,遇到什么喜事儿了吗?”楚月好奇的问道。
惠妃喜不自胜,“妹妹,子骞愿意入朝了。”
“袁大公子?”楚月问道。
惠妃点点头,“他十八岁中解元,十九岁中进士,本来大家都以为他要入朝为官的,谁知当年身子不适,留在家中休养,现下好了,皇上前日问他愿不愿意进京,他说愿意。”
惠妃掩不住的神采飞扬起来。
“那是好事啊,”楚月说道:“以袁大公子这样的大才,势必会为朝廷增添许多光彩的。”
“妹妹高看了。”惠妃笑着答道。
“不知袁大公子此番进京是什么职位?”楚月又问道。
“皇上让他先到翰林院历练一下。”
“那真是要恭喜袁大公子了。”
启程那日,楚月果然在出行的队伍里见到了袁子骞,他身边簇拥着许多人,大抵是来给他送行的。
楚月上了马车,开始闭目养神,这一趟出京,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阿衍怎么样了,她迫切的希望快点回到京城,寻办法与他见上一面。
车队回京的路途倒是很顺利,待回到京城,已经又过了大半月。
进了京,楚月便觉得有些不对。
待到回到长乐宫安顿下来,便赶忙问胡嬷嬷是怎么回事,下江南这段时间胡嬷嬷一直呆在京城,也是楚月的安排。
胡嬷嬷把门窗关好,“蒙古国那边打过来了,宣府镇险些失守。”
“宣府镇险些失守?”楚月惊讶。
大梁北边边境不时有外族侵扰,因此设置了九边重镇,列镇屯兵,据大险以制诸夷,这九边重镇分别是辽东镇、蓟州镇、宣府镇、大同镇、太原镇、延绥镇、宁夏镇、固原镇、甘肃镇等九个边防重镇。
“宣府镇是哪位将军管辖的?”楚月又问。
“是韩将军。”胡嬷嬷答道。
因为韩将军原先拥立赵显有功,因此九边重镇里的蓟州镇、宣府镇、大同镇、太原镇及延绥镇全都由韩将军负责管辖,也就是说与蒙古国接壤的区域都在他的管辖区域内。
楚月急忙问道:“那韩将军呢?”
胡嬷嬷狐疑的看了好几眼楚月,“长公主殿下,您怎么会问起韩将军?”
楚月愣了愣,这些日子,她好几回梦见当时秋猎时的情景,韩将军自然也出现了多次,因此对于楚月来说,韩将军并不是陌生人。
她答道:“前些日子,在路上没事做,听惠妃娘娘说起过韩将军的事迹。”
胡嬷嬷这才了然,说道:“说是韩将军勾结外敌、临阵脱逃了。”
“什么?”楚月惊呼出声,但还是及时用手掩了嘴,“这怎么可能?”
胡嬷嬷不知道为何楚月会反应这么大,颇有些奇怪的立在一旁。
过了片刻,楚月才又道:“你方才说宣府险些失守,是什么时候的事?”
“快一个月了。”